第十六章　U型坑道

　　这一场战斗也为我们争取了几天的时间。

　　毕竟越鬼子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对付我们之前，再上来除了增加伤亡外不会有其它结果。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原因很简单，如果真有什么好方法能够摧枯拉朽的将这种坑道战击败的话，那中越边境上也不可能会这么对峙个十年了。

　　的确，这坑道的生命力是差了点，就像粱连兵所说的……一旦让越鬼子知道位置，那塞进来一个手榴弹里头的人不就完蛋了？但问题就是这种坑道随便一个山头都会有几十个，而且个个都十分隐密，敌人在摸黑且随时都有可能触雷的情况下找……一晚上能找到几个？找到了塞进一枚手榴弹的确能炸死几个人，但今天炸死几个人明天就会补充上十几个，今天炸坏一个坑道，明天就会冒出两个……

　　所以虽然说这坑道的生命力不强，但却因为其分散、隐密而且和地雷、迫击炮、手榴弹结合，就变得清除起来十分棘手，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话来形容也不为过。

　　历史上抗美援朝战场及中越十年战争，都是因为这样的坑道工事使战局陷入了僵持阶段。当然，因为越南和朝鲜在气候上有很大的区别，所以这坑道工事也是有区别的。

　　所以从大的方面来说……我推行的这种坑道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从小的方面来讲……唉！这躲在里头的可是我们自己啊，这种没有生命保障的感觉终归是不好的，所以还是得想出一种方法来解决生命力的问题才好。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坐在坑道口前望着外面下着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筹莫展……

　　自从有了坑道工事之后，我们的生存环境还是有很大的改善的，原因是白天只要占领了山顶阵地就会相对自由，于是我们就可以在坑道口前架起一张雨披遮出一块避雨区。

　　我们的生活似乎很快就形成了一种规律，白天出来活动构建工事，一到晚上就在外面布满了地雷回坑道休息或睡觉……要说睡得着睡不着这个问题吧，人总是会养成一种习惯的，在坑道里的开始几晚的确很难入睡。

　　一是因为臭，虽然有通气孔但空气还是不流通，而且方便都得在里头，于是还没两天就臭不可闻，虽然每天一到白天我们就会将那些秽物清理出去。

　　二是因为空间狭窄，那种又黑又窄的压抑很难让人适应，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尤其是在还要担心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三是因为潮湿，应该说这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这才生活了几天我们就发现这连续不断的雨水可以破坏任何东西：食物受潮了很快就会变质，就算封在包装袋里压缩饼干也不例外，香烟受潮了就点不着，炸药受潮了就可能炸不响，武器子弹受潮了就会生锈有可能卡壳，军装受潮了就会一块一块的烂掉……这不，这还没有几天，我们刚穿上的军装就又都成破布了。

　　在这里面最不怕受潮的反而是罐头，于是罐头自然就受到了青睐……但没几天这拉的屎都是罐头味，接着这种味很快就占领了坑道……

　　“二排长！”就在我发着愣的时候，罗连长就坐到我身边，说道：“这几天……我集中了下战士们的意见，认为坑道有这几个方面需要改进……”

　　一边说着，罗连长一边很小心的从背包里取出用防水布包好扎紧的香烟火柴，抽出一根来给我递上，点燃了之后又小心的把这些当作宝贝一样包了回去，这才继续说道：“第一……普遍的反应就是坑道太小，有些战士说能不能打通，让更多的战士呆在一起……”

　　“其二，就是这坑道不能直来直去的，里头的人正对着坑道口，就别说手榴弹塞进来了，敌人从坑道外朝我们打枪我们都受不了！”

　　“唔！”被罗连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真是，看来集思广益这话还真是对的。

　　“解决的办法也有！”我说：“只不过这工程量却是大了点……”

　　“说吧！”罗连长笑了笑：“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也要给战士们找些活干！”

　　对于罗连长的话我是赞同的，这当兵的，特别是在战场上的兵，最怕的就是让他们闲下来。原因很简单，一闲下来脑袋里就会胡思乱想，更糟的是如果闲得久了，那精气神就会没了，人也跟着懒散了，变得怯战了……这在战场上是最要不得的。

　　所以平时就算没事也要找些事给手下的兵做，这样不仅可以加固工事而还可以保持士气。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说：“还记得越鬼子的坑道是怎么样的吗？”

　　“唔！”罗连长脸上带着些失望的说道：“你是说……U型工事？”

　　“也可以说是吧！”我说：“我一直在想吧……越鬼子对这一带的地形和气候肯定比我们熟悉，那么他们构筑的工事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所以我一直在回忆越军坑道的构造，U工事显然就可以部份解决空间问题和子弹直射的问题！”

　　“话是没错！”罗连长若有所思的回答：“U型工事有两个出口，那何尝又不是把两个坑道在尾部绕上一个弯连接起来，这么一连两个坑道就变成一个了，而且因为有一个弧度，所以子弹直射也很难对躲在里头的人员造成伤害……”

　　“只不过……”想了想罗连长就接着说道：“这尾部绕一个弯连起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只是简单的挖通的话，那毫无疑问的会有塌方问题，所以只能像之前一样挖深沟，然后堆上原木土石加固……这却很难做到……”

　　罗连长的话我是明白的，如果是在平地上，那往哪里深入都不会有问题的，但问题就是我们要在高地的斜面上折腾……有些地方陡峭起来往里深入那么一寸都有可能变成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因为这一寸土地的上面很有可能会压着成百上千方的泥土，要想把它们全挖掉就不是那么容易甚至还是有危险的。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老头他们一直没有将坑道互相间挖通的原因。

　　但这却并不是我想说的，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说的这U型工事跟越鬼子的又有些不一样，我说的是这是跟着高地的斜面走的！”

　　“跟着高地斜面走？”罗连长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连长见过梯田吗？”

　　“当然见过！可是这跟坑道有什么关系？”

　　“咱们把坑道也建成像梯田那样，一层一层的！”我说：“这样就可以沿着斜面一路往上……这样工程量不至于太大，而且还可以轻松的把各坑道相连……”

　　“还可解决手榴弹的问题……这手榴弹都会往下滚了！”罗连长腾的一下站起来兴奋的说道：“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坑道里头还可以这样搞呢？有这么好的办法怎么不早说……”

　　“因为这会有其它问题！”我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在想……如果我们用这样方法把太多的坑道连成一片，比如构建一个U字，这被U形围在中间的土层就会与其它土层隔开，很容易就会被雨水冲垮……”

　　“唔……”罗连长闻言不由一愣，他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要知道坑道需要的就是两边土层的支撑，只要有一侧会被冲垮，那就是意味着整个坑道的坍塌……

　　“所以我才说这工程量大！”我说：“因为我们必须还得为中间的这些土层打下木桩加固！”

　　想了想，罗连长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动手干吧！”

　　于是工作很快就展开了。

　　有句话叫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想有更大的空间，更强的生命力，那就必须得花上更多的时间和劳动。特别是在这恶劣的气候下，想要建成一条让人满意的坑道，那花上的时间和人力几乎是成倍的往上翻。

　　最困难的就是加固土层，我们必须将一根根木桩往下打并且排成一个个“井”字，就像现代时常常在公路旁可以看到的防止塌方的工事一样。区别是现代用的是钢筋水泥，而我们用的是木桩。

　　这打木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打得太浅了达不到效果，太深了工作量又太大……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简便的方法，那就是先挖一条深一点小沟，将木桩沿着这深沟打下去之后再用沙土掩埋。

　　所以我很能理解老头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这时的我们还没进入与越军对峙的阶段，如果是越鬼子就在对面，而且还三天两头的跟我们抢山顶阵地，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在越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的动作，更没有精力一边打仗一边还耗上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构筑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