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理

　　第二天我们就走上581高地，战士们对我和陈国豪达成的这个约定并不了解，但我手下的参谋及各连连长却是有所了解的。

　　对于这一点我手下的那些兵还是颇有微词，特别是读书人几个怎么也想不通。

　　“仗我们打，功劳却是边防九师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读书人说：“那我就不明白我们是为什么打的仗！”

　　“就是啊！营长！”赵敬平说道：“这打仗肯定会有伤亡，这如果是功劳都不算我们的，那战士的死伤怎么说，咱们怎么为那些牺牲的战士请功！”

　　罗连长没吭声，他只问了一句：“这个功劳算他们的，是怎么个算法？”

　　“就是在陈师长的指挥下打的这一仗！”我说：“如果我们败下阵来就不用说了。如果赢了……说法就是这样的：边防九师因为缺乏狙击枪，于是紧急从国内调来了一支装备狙击枪的部队，并根据敌人的情况和自身的形势亲自指挥狙击部队和普通作战部队配合，成功的击退了越军！”

　　闻言战士们就都没有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刀疤才说道：“那咱们这段时间的训练，不全都变成陈国豪的了吗？”

　　“得了！”罗连长说：“同志们还不明白？这么一来损失最大的其实是营长，因为这一套都是营长的，结果全都变成陈国豪的‘亲自指挥’。”

　　“部队有伤亡一样报功！”我说：“对战士们没有多大的影响！”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敬平问。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无奈的笑了笑：“同志们不妨想一想，我们部队就连后勤补给都是需要边防九师支持的，如果没有九师的配合……随便在后勤上给我们拖一下我们就受不了。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些名利而已，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对付越军的分层掘进战术并在全军推广，说不定陈国豪还会在我们打赢了之后迅速把这种战术发扬光大呢！那我们也就达到目的了不是？”

　　这一点我倒不是说笑话，很明显陈国豪是个会搞宣传的人，他要是有了这样一场胜利……那不用多想了，很快就会到处炫耀了。

　　“营长说的很对！”最后教导员发话了：“现在是我们一致对外的时候，否则如果我们内部还暗自较劲互相拆台的话，那根本就无法打败越军，甚至还有可能被越军各个击破。既然形势就是这样的，那我们做出点妥协也是应该的……同志们可以往好处想，这样的话我们的利益就跟边防九师连在一起了，边防九师也会希望我们能打胜仗……这一方面可以缓解他们在前线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名利，于是就会全力支持我们、配合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只不过为了不影响战士们的士气，所以并没有跟战士们透露太多，只说我们营现在统一归属边防九师指挥。对于这一点当兵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他们的想法就是……只要营长还是原来的营长就成了，咱们还听营长的指挥，管那上面是谁指挥干什么！

　　我们营是第二天凌晨偷偷的跟边防九师的部队换防的……之所以要在凌晨换防，是因为我们部队里有许多战士对这581高地的地形都不熟悉，在凌晨换防一来可以避过越军的耳目，二来接下来的时间天色就会越来越亮，正好让战士们熟悉下地形。

　　在了解了581高地的情况之后，我第一批就派了四个排上去，这四个排分别是一连的两个排和三连的两个狙击排……

　　之所以这么安排的原因，是因为特工排并不适合打这样的阵地战……事实上做这个决定我还是经过一番考虑的，主要原因是特工排里有许多人是原二连的成员，他们都在581高地上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自然能够比较快的就适应581高地上的生活。而一连的兵几乎都是步校招来的学员，虽然有打过仗，但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作战那还头一回，所以有点担心他们撑不住不能很好的配合狙击排作战。

　　但后来想了想，觉得部队就是要在艰苦的地方煅炼煅炼才能够成长。再说了，如果让特工连也去躲猫耳洞打阵地战那就失去了特工连训练的意义，所以最终还是把一连给派了上去。

　　我也跟着部队一起走上了581高地，原因是我需要亲眼看越军这“分层掘进”的战术是怎么回事。

　　我小心翼翼的摸到一个观测点后就取出望远镜朝越军的阵地望去……这倒是边防九师留给我们的一个好处，边防九师拼命的把山顶阵地从越军手中抢了过来，这使得我可以十分轻松的找到一个位置观察越军的工事。

　　这么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对面越军的高地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到处都是战壕了，不仅仅是581高地的反斜面，甚至在581高地正对面的越军高地以及左右两侧的高地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战壕。

　　要知道那些地方对于我军炮兵来说都是正斜面，越军部队根本就无法在那里布置太多的兵力，否则的话就只有被我军炮火覆盖这一个结果。

　　但是……越军似乎也并没有要在那里布置太多兵力的意思，很显然，这些战壕并不是为越军大量步兵用的，而仅仅只是为越军狙击手提供藏身之地。

　　于是这就反倒有用了……对面的战壕里并没有越军大量的步兵，而只有四、五个甚至更少的狙击手，而且这四、五个狙击手还分散在那么大的一块面积上……那我们又能怎么做呢？用炮火覆盖吗？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浪费了大量的炮弹却杀伤不了几个越军。

　　所以狙击手的价值就在这里……他们能做到大量步兵能做到的事，同时又不至于被敌人炮火压制。

　　更厉害的是……因为SVD狙击枪的射程，使得高地两侧的越军狙击手也能够得着581高地……简单的说，越军的狙击手可以从正面、左翼、右翼三个高地三个方向配合着压制我军高地。与此同时越军普通部队再用战壕不断地向我军山顶阵地推进，狙击手也在后头看情况跟进……

　　见此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带着警卫员从高地上回到了指挥所。

　　回到指挥所时我看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陈家豪。

　　“杨学锋同志！”陈家豪脸上堆起了不自然的笑容，说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负责581高地的防守，对581高地的现状十分了解，师长命令我来配合你们作战！”

　　“哦！”我点了点头，暗道这陈师长果然有一手，这么一来就更像是他们在指挥我们作战了。

　　“你来得正好！”我说：“我刚才上阵地看了看情况……我们每一座高地是不是都受到越军三个方向的狙击手的压制？”

　　“是！”陈家豪点了点头：“而且不只是狙击手，还有越军的炮兵……越军在安排了狙击手的同时还布置了炮兵观察员，持续对我军山顶阵地进行轰炸……”

　　“那你们是怎么守住阵地的？”我不由有些奇怪，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就算是让特工连上去也不可能会守得581高地，何况还是边防九师。

　　“是这样的！”陈家豪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当然不会上越鬼子的当派大量的兵力驻守山顶阵地，而是只安排几个哨兵，等越鬼子发起进攻时再派部队上去把越鬼子打退！”

　　“越鬼子是不是每次上来的人都不多！”我说：“而且冲到一定距离就不再往前冲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家豪不由一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继续说：“有几次越鬼子还拿下了山顶阵地，但又很轻松的被你们夺了回来！”

　　陈家豪脸上的表情就告诉我这些话都说对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没看出来越军的目标并不是我们的高地，而是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吗？用小股兵力进攻只不过是佯攻，目的就是要让你把部队派上去成为他们狙击手和火炮的靶子……事实上，越军随时想要拿回山顶阵地都可以，如果你们像40师那样……不去跟越鬼子争这山顶阵地的话，那么什么问题都没有，越鬼子所有的安排和布置都起不了作用！反而还是我们因为有高射机枪、迫击炮等火力掩护而占点便宜。”

　　“杨营长！”陈家豪反对道：“这一点我无法认同，如果一个山顶阵地不争，那我们很快就会失去另一个山顶阵地，我们脚下踩的每一寸都是国土，都是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所以我们怎么可以轻易去放弃呢？”

　　我只有发出一声苦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彼此思想不同，不要尝试跟他讲道理，因为他同样也会有自己的道理，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