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章 恶魔的印记

    那道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低语，在控制室内一闪而逝，没有留下任何能量痕迹，却在凌风的灵魂深处，烙下了一道冰冷的刻痕。


    “主人？”


    凌风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那头几乎将江城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海梦魇利维坦，不过是对方随手抛出的一颗探路石子。而他，刚刚所做的一切，无异于从一头潜伏在维度之外的、真正的宇宙级掠食者嘴边，抢走了一块即将到口的肥肉。


    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沉重、更加迫切的危机感。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没有丝毫迟疑，快步走到角落里因脱力而昏迷的叶轻语身边。他的动作依旧迅速高效，但眼神里，却少了平日里那种评估工具价值的纯粹算计，多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不再是简单的“阵眼维护”，这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更恐怖的风暴，加固他手中最关键的一张底牌。


    凌风指尖微光一闪，一枚由最纯粹神魂之力凝聚而成、表面流淌着模糊不清却又暗合天地至理的古老符文，悄然成型。他将这枚蕴含着“周易”安神之理的符文，轻轻贴在了叶轻语光洁的额头上。


    符文触及皮肤，便如雪融于水，悄无声息地渗入。叶轻语那因强行撕裂空间而濒临破碎的识海，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最温润、最厚重的力量，狂暴的虚空能量被缓缓梳理、安抚，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也渐渐舒展开来，恢复了恬静的睡容。


    “呼……哈……”


    另一边，林焰和苏清雪相互搀扶着，强撑着站了起来。劫后余生的脱力感与体内那股前所未有、澎湃到近乎陌生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感受着身体里那份冰火交融后新生出的、圆融无碍的能量流转，再看向凌风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痴迷，甚至还有一丝丝恐惧的复杂情绪。


    这个男人，不仅能让她们变强，更能让她们触及到世界的“法则”，这种诱惑，对于任何一个追求极致力量的战斗职业者而言，都无异于最致命的毒药。


    “太刺激了！”林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头火红色的马尾无力地垂在脑后，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满是兴奋的光，“凌风，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苏清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凌风身边，看着他为叶轻语疗伤时那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舷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明暗交界线，让他那份非人的冷酷，似乎也多了一丝人间的温度。


    这个男人虽然嘴上说着“工具论”，视她们为阵法中最优的“能量模块”，却总能在她们濒临极限时创造奇迹，又总会在事后给予最精准、最有效的“维护”。


    冰山校花那颗万古不化的心，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


    就在这时，刺耳的加密通讯请求再次响起，打破了控制室内暂时的平静。


    屏幕亮起，秦振国那张铁血威严的脸庞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褪去了属于将军的杀伐果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疲惫与后怕的复杂神情。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的女儿，第一次，正眼落在了凌风身上。


    “秦揽月。”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仿佛在不久前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立即带上那个……凌风，到东海战区指挥部。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透过屏幕笼罩了秦揽月。她娇躯微微一颤，心中了然。


    父亲不会追究她抗命不尊，甚至不会追究她那近乎“背叛”的豪赌。但凌风所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天才阵师”的范畴。


    窃取信仰、扭曲认知、反向引爆友军的战略级打击……这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已经触及了国家安全的最高红线。在军方的档案里，他已经从一个需要评估的“变量”，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必须被置于最高等级监控之下的“战略级威胁”。


    然而，被视为威胁本人的凌风，对此却毫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登上更大舞台的绝佳机会。


    他需要资源，需要情报，需要一个足够坚实的平台，来应对那个仅仅透露出一丝气息，就让他感到巨大压力的未知“神明”。而当今世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器更合适的了。


    他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仿佛即将赴的不是一场决定他命运的审问，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茶会。


    他转身，分别对苏清雪和林焰屈指一弹。


    咻！咻！


    两道微不可查的光点，精准地没入二女的眉心。一股庞大而精妙的信息流，瞬间在她们脑海中炸开。那是关于【极寒爆炎奇点】的详细数据、能量循环路径、以及数十种在不同战况下的应用技巧和规避风险的法门。


    “这是你们新力量的‘使用说明书’，自己看。”


    依旧是那种把人当成高级零件的工具人口吻，却让林焰和苏清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就在凌风准备和秦揽月一同离开，踏上传送阵时，刚刚在危机中完成升级的【万物解析】系统，突然在他视网膜的角落，弹出了一道不起眼的、却是最高优先级的深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高危潜伏性能量印记。】


    凌风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在一瞬间，锐利如鹰！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如同一柄烧红的手术刀，死死地、精准地，盯住了秦揽月右肩上那枚代表着少将军衔的金色肩章。


    在那里，系统用一个不断闪烁的高亮红框，标记出了一道极其微弱、极其隐秘、在视觉和能量感应上几乎与肩章本身的金属光泽融为一体的诡异印记。


    【解析目标：衔尾蛇之印（高阶灵魂追踪型）】


    【效果：不可驱散。锁定目标灵魂气息，被动共享其部分视野与核心情绪波动。当目标精神产生巨大缺口（如极度绝望、愤怒、狂喜）时，可被远端激活，进行微弱的潜意识诱导。】


    【植入时间：73小时14分钟前。】


    【综合推演结论：目标人物“秦揽月”，在本次江城危机发生之前，早已是衔尾蛇组织布下的、用于观测战局、并在关键时刻引导走向的、最高优先级的“棋子”。其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一连串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如同万吨冰水，从凌风的头顶浇下。


    他的表情，凝固了。


    他猛然间意识到，从秦揽月被军部高层选中，作为特派员派往江城调查他开始；到她在危机中一步步被逼到极限，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城市大阵；再到她的父亲，那位铁血的战区总指挥官，在外界信息完全被误导的情况下，痛下决心，做出“零点协议”的攻击决定……


    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全都在敌人的剧本之中。


    他们根本不在乎利维坦是否能吞噬江城。


    他们只是想借他的手，借秦揽月父女的抉择，上演一出“友军”将“英雄”连同城市一同抹杀的绝望惨剧。


    他赢了，但似乎，又彻彻底底地，落入了对方一个更大的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