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世界的回应（下）

    盖丽斯听到女皇命令她领军撤回，当即欣喜，急忙去接过令旗准备指挥部队回撤。


    而更了解亚丝娜的罗灵则担忧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做么？那可是玄极中境的高手，会有危险的。”


    亚丝娜整理好衣服，掸下身上的雪花，小心摘下了皇冠放到一旁，站起身来坚定道：“我总要帮圣师做些什么，也要为这天下做些什么。”


    亚丝娜走下皇辇，一旁的塔冬和克勒斯两位忠心耿耿的护卫并没有过多过问，沉默地跟在了女皇身后，对他们二人而言，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用性命为女皇趟出条路来。


    老酋长克兹回头对自己儿子库赞说道：“你带兄弟们撤吧，我陪陛下过去一趟。”


    “过去？”库赞也心生不解，他看了一眼女皇，对父亲问道：“陛下不是要撤军么？怎么…”


    “你还是不了解陛下啊。”克兹眼神敬佩地看着亚丝娜的背影，喃喃道：“身为女皇，她不想拿国家的未来去冒险，但有些该做事情，哪怕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一定会去做。”


    库赞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还是担心地问道：“女皇也是我们维洛的未来啊，怎能如此冒险？”


    “之所以我们愿意臣服于这位女皇，就是因为她有如此胆魄，有如此担当，不是么？”克兹摘下了头盔放在手中，步伐坚定地走到了亚斯娜身后。


    亚斯娜没有看自己身边跟着什么人，她只是平静而坚定地向前走去。


    那边调动部队的盖丽斯发现情况不对，一脸的惊疑，急忙跑了回来拦在亚斯娜身前，她问道：“陛下，您刚刚是说撤军对吧？您现在这是干什么？”


    “我要去劝班杰明让路，我要前往杰诺阻止战争。”亚斯娜肃然说道：“这是我答应圣师的事情。”


    盖丽斯无奈的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她苦着脸道：“我滴女皇陛下呀，您要是对我说的话不满意您就直说呗，您一边让我撤军，一边又亲自动身…这…我盖丽斯真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盖丽斯叹了一口气，而后下定决心道：“这样吧，这事儿我替您去和班杰明说，您别亲自过去...”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我亲自去做。”亚丝娜伸手拍了拍盖丽斯的肩膀以作安慰，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叛神者副统领班杰明从山坡上飘落，带着一片风雪来到道路中间，他对亚丝娜低头行礼：“见过维洛女皇。”


    亚丝娜认真回礼：“班叔叔，您是我的恩人，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班杰明抬起头，他看着亚丝娜的眼神，轻叹了口气：“既然不想让我如此客气，为何非要来见我呢？”


    班杰明看出亚丝娜心中的坚定，这话的意思，便是问她为什么不肯撤军。


    亚丝娜说道：“我答应了圣师，要去劝阻杰诺出兵，让源法大陆重回安宁。”


    班杰明正色道：“我知道圣师对你有恩，可你现在是维洛的女皇，你要为维洛的未来考虑，你又不是神庭中人，何必去理会圣师的命令？他现在正被天君所追杀，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天君从这个世界抹除，根本无需理会。”班杰明以一副长辈的态度诚恳道：“陛下，听我一句劝，不要意气用事，好好考虑考虑，以免做出让你后悔不及的决定。”


    “圣师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维洛的恩人，是在他的帮助下我维洛才能成功复国。”亚丝娜说道：“我若连答应他的事情都做不到，那才是会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


    “维洛复国，我多多少少也出了几分力，也算是于维洛有恩吧？”班杰明如此问道。


    亚丝娜点头行礼道：“我维洛复国之战中，班叔叔多次出手相助，甚至几次身受重伤，亚丝娜没齿难忘。”


    班杰明满意点了点头，道：“既然我对你也有恩，我现在希望你能带领部下撤回维洛，不要参和其他事端，那与你无关。我会在天君那边会多为你说些好话，保你维洛安宁。”


    亚丝娜坚定摇头：“我可以撤军，但我不会撤退。”


    “固执！”班杰明皱眉道：“既然我也对你有恩，你为何不听我的，却只听那姜陵的？”


    亚丝娜认真回道：“因为您是错的。”


    “你说什么？”班杰明面色微变，他眸色肃然：“我何错之有？”


    亚丝娜眼眸坚毅看着班杰明道：“您说与我无关，可现在姜陵与天君一战足以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我也是天下众生之一，怎么会与我无关？”


    班杰明摇头道：“你虽贵为女皇，但你还太年轻，这天下的变动你还看不懂，怎么能说姜陵是对的？天君是错的？”


    “您阅历丰富，心明眼亮，这天下的变动，您比我清楚。”亚丝娜直视班杰明，因气温寒冷而变得嘴唇有些发白，可这对薄唇依旧平静而有力地起合着：“这天下为何杀伐盈天，鲜血遍地，您比我清楚。天君所行之事能不能算得上正义，您比我清楚。而…圣师姜陵是什么样的人…”亚丝娜带着几分不经意地崇敬和骄傲道：“我比你清楚。”


    班杰明一时语塞，眼神复杂，缓缓道：“可在天君面前，他不过是个螳臂当车、异想天开疯子罢了，我们阻拦不了世纪的更替，我们也无法与天命抗衡。”


    亚斯娜继续开口，她的嗓门不大，调子不高，可声音却穿透风雪，在山谷中隐隐回响：“姜陵不是螳臂当车的疯子，他是心怀正义的救世主。我心中很清楚，并不是我们在帮姜陵对抗敌人，而是姜陵在帮我们拯救这个世界。”


    “他为这个世界而战，只要他振臂一呼，这世界便会做出回应，而这世界的回应，足以证明他是对的！”


    “不是姜陵在与天命抗衡，而是天君在与世界为敌！”


    凛冽的风吹动亚丝娜的衣角和长发，可她那看似瘦弱的身躯却如灯塔般坚定不可动摇，她眼眸明亮，声音铿锵，带着一股不可反驳的威严与霸气：“班叔叔，今天该退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班杰明呼吸停止了那么两秒，北国的寒风从头吹到脚，片刻后他长长吸了口气，重新打量了一下亚丝娜。


    原来曾经那天真稚嫩的少女，真的已经成长为了一根擎天之柱啊。


    班杰明苦笑一声，恭敬再行一礼，然后慢慢后退，身形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寒风吹袭而过，雷伊的统兵将领裹紧了领口，开口道：“诺克亚将军，快领兵撤回吧，你与我僵持在此并无意义，还要将士们跟着受苦。”


    诺克亚并没有回应，他手提长枪垂在身侧，轻轻抚摸着坐下白马的脑袋，似乎在等什么。


    雷伊的将领见诺克亚如此顽固，有些无奈道：“诺克亚将军，我知道你奉尼安皇帝之命南下去阻拦杰诺出兵，你是怕就这么撤回去算违反军令、怕皇帝怪罪是么？”那将领劝道：“尼安皇帝之所以命你南下，也不过是因为神庭圣师传来的命令而不得不为之罢了，可眼下天君与神庭大战，神庭马上就要被灭除，那所谓的圣师也是将死之人，他们的命令，你就当是个屁就行了。听兄弟一句劝，撤回去吧，若是让天君知道了你们还在执行神庭的命令，那尼安可是要倒霉的呀。”


    诺克亚看了一眼对方，却还是没有回应，依旧领着士卒们沉默地杵在那。


    雷伊的将领不由恼火道：“嘿，你这是干什么呢？非在这拉着这么多人一起挨冻受累？”


    诺克亚突然回应道：“我在等命令。”


    雷伊的将领觉得风声又大了几分，气温也似乎降低了一些，他没好气地说道：“非得等撤军的命令到了你才肯回去啊？”


    这时，五十个白衣白马的尼安人飞速赶来。


    领头的是个女子，乃是尼安皇家法师团团长阿莱娜，前朝公主奥黛妮的亲传弟子，尼安下一任国师的人选。


    诺克亚回头瞥了一眼，见来的人是阿莱娜，便也明白了上面领导的意思。


    诺克亚咧嘴一笑，而后转过头说道：“我他娘的在等进攻雷伊的命令啊。”


    下一刻诺克亚眸子里露出凌厉之色，他扬起长枪，声音洪亮语气坚决地喝道：“尼安军谨遵国王之令、圣师之命，南下前往杰诺，请雷伊速速让开道路，任何拦路之人，便是我尼安之敌！！”


    “嘿你这人怎么…”雷伊的将领还有点蒙逼，但是尼安的铁蹄已经踏响，在阿莱娜率领的法师团的掩护下，一众骑兵穿破风雪冲了过来。


    冲破雷伊的防线之后，诺克亚甩掉枪身上的血迹，问道：“大长公主人呢？”


    “我师父早就南下了。”阿莱娜骄傲说道：“我师父可是协同神子将使徒封歧推入冥渊的人，圣师再厉害，当然也需要我师父的帮助啊。”


    ……


    “冰封魂棺！”


    随着一声清冷的高喝，无数寒霜汇聚，涌向奥斯汀。


    奥斯汀大惊失色，不敢大意，急忙把注意力从古拉顿身上转移，以手中那神器级别的法杖凝聚元素，放出一片炙热火焰萦绕周身，将那足以渗入灵魂的寒冰之息全部抵挡了下来。


    奥斯汀急促喘息片刻，后怕之余带着愤怒，一边狂笑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奥黛妮说道：“冰封魂棺是吧？就凭你那玄极中境的修为，还妄想封得住我？”


    奥黛妮施法失败，可她没有立即逃走，亦没有急着再出手，只是负手而立，站在一旁。


    奥斯汀盯着她说道：“你那身为使徒的丈夫早就死了，没有人给你撑腰了，就算你能学会冰封魂棺这等逆天法门又如何？我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我念你的天资不俗，死了可惜，嗯，本统领倒也不嫌弃你是一个寡妇……”


    这奥斯汀倒不是临时见色起意，其实他还真对这个奥黛妮觊觎有一阵子了。


    尼安前朝公主的皇族气质，绝顶的冰系法术天赋，倾国倾城的美貌，这都让奥斯汀心动不已，虽说是个寡妇，但想想她前夫是一位通天彻地的使徒，接下这个盘当然不丢人，反而还挺有成就感...


    奥斯汀意气风发笑道：“等我灭了这些神庭余孽，天君登临神位，那时我的地位比以前的使徒只高不低，你若跟了我，我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想想以你我之天资，我们生出的孩子必定是千年一遇的法术天才…”


    奥黛妮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却是没有恼怒，只是冷笑了起来。


    奥斯汀突然心中一凉，感受到危机，却见古拉顿身后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面色尚有些苍白，明显是伤势还未好利索，但他身上法力流转，倒是已经能发挥出大半的实力。


    “看清楚了么？”奥黛妮问道。


    那年轻男子抬起手指向奥斯汀，自信笑道：“多谢前辈指点，这失传已久一招，我终于学会了。”


    奥斯汀瞳孔骤缩。


    源法大陆是法术的起源地，出现过许多法术天赋极高的修行天才。


    但要真说千年一遇、旁人无法企及的天才，貌似只有这一个。


    杰拉尔双眸泛白，全身寒气迸发：“冰封——”


    “啊！”奥斯汀鬼叫一声，挥舞手中法杖，燃气熊熊烈火包裹自身。


    但是那些寒气竟是从火焰中穿过，融进了奥斯汀的身体里。


    “——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