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虽不为神，但行神之事

    当天君缓过神来之后，他一个激灵猛然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周围，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


    这里太空上没有太阳，但整片天幕散发着自然不刺眼的光亮。脚底下踩着砖石质感的地面，但这地面又不是一块块砖石铺垫，更像是一整块平滑的巨大石板铺在脚下。周围目光所及的区域内没有任何花草树木，更别提山岳河流，但这一眼却也无法看得太远，似乎这空间只有这么大，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广场。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在这片空间的最中央有着一个面积稍大，建筑风格让天君感到陌生的大房子，稍远处还有着一个独立的小屋子。


    天君心生激动，他如同不敢相信地又扫视了一眼周围，仔细打量这陌生的空间，喃喃道：“这里就是神域么？”


    他指向那个小屋子，自语道：“那里就是观天书的地方？”


    然后他又看向那面积更大的建筑，虽说看上去并不奢华，甚至有些另类，但天君丝毫不嫌弃，反而压制着心中激动颤声道：“这里就是神明的宫殿？”


    “只有神知道的地方？”天君突然回忆起姜陵在冲进涡流之前说的话，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姜陵，你把我带到了神域！？”


    神域，是神明居住的地方，更准确的说，是神明执行神权、制定天地规则的场所。


    想要成为神明，当然要入主神域才行，这是天君登临神位不可缺少的一步。


    天君本以为姜陵刻意藏起了神之权杖是想阻碍自己进神域，没想到他竟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带进了神域。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啊。


    涡流处在这个世界最中心的位置。


    神明沉寂的时候，为什么几位使徒要来涡流确认这个消息？因为涡流就是神域的入口啊！


    为什么涡流逆转的时候天地规则会出现动荡？为什么神子要以冰舟封住涡流来稳住天地秩序？


    因为涡流连接神域，涡流的旋转就是代表着天地法则的运行啊！


    原来神域就在这里啊！


    天君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登临神位的时刻就要来临了，自己五百年的隐忍等待，终于要开花结果。


    姜陵，你…


    天君这一刻才发现，他感觉不到姜陵的意识在自己的身体里，姜陵的灵魂已经离开了。


    难道是以这种粗鲁的方法穿过神域触犯了禁忌导致他身死魂灭了？


    那他为什么把自己送来神域呢？天君想到这里立即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情况似乎算不得乐观。


    “难道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天君立马想到了这一点，正常情况下开启神域需要神之权杖，离开神域肯定也是要通过神之权杖离开，现在姜陵没有使用神之权杖，而是利用神斧将涡流劈开缝隙，暴力闯入神域，那…


    天君皱起眉头，心中涌起愤恨，他重新看向这一片小天地，又认真探出念力感应了一下周围，确实没有找到任何空间出口。


    看来神斧可以将涡流劈开缝隙连通神域，但这道缝隙也很快就会闭合，使得神域重新独立起来，如此一来，想要从此离开，恐怕已是无路可走。


    “你宁可放弃胜利，宁可身死魂灭...原来打得是这算盘。让一个想要成为神明的人，困死在神域之中不得脱身，真是好谋划啊！”天君握拳咬牙，而后冷笑一声，喃喃道：“但我可是距离神明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只要我掌控了神域，我便可化身为神！”


    想到这里，天君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他眼眸泛光看向那‘神明宫殿’，一边走过去一边铿锵自语道：“我一定做得到，我不会让神域将我困住，只要成为神明，你苦心孤诣谋划的一切，反而会成为我登神的助力…啊？”


    天君面色骤变，惊愕地看向前方，那‘神明的宫殿’里，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姜陵！


    “你！你怎么还活着？”天君难以理解地看向姜陵，看向他已经恢复的肉身，惊疑道：“你明明只剩下一缕残魂，你的肉身是如何恢复的？”说完这句，天君后退两步，眸露几分警觉道：“难不成你掌控了神域？还是说你把神之权杖留在了神域？对，一定是这样的…”这个想法从天君脑子里划过，他便恍然道：“你把神之权杖留在了神域，然后又通过涡流进入神域，趁我没有苏醒的时候，你通过神之权杖恢复了肉身，还…”


    姜陵没有打断天君，他平静地看着天君，似乎认真听着天君讲的话。


    天君发现了姜陵眼中那一丝嘲弄，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姜陵身上似乎也没带着神之权杖，而且如果姜陵想要离开神域，不太可能把神之权杖留在神域里面凭借其他手段离开…


    “你以为防盗门呢？把钥匙扔家里把门锁上？”姜陵翻了翻白眼，只是他的吐槽天君也听不懂。


    天君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问道：“那你做了什么？”


    “穿过涡流，暴力的空间的转化让我也昏迷了一阵，但好在我对这里比你熟，也比你先醒过来，然后我用太初古树的枝条简单重塑了一下肉身，当然太初古树枝条重塑的肉身你是知道的，是非常单纯的‘肉身’，没有一点修为在里面，太弱了。所以我就进去花了点积分修复了一下自己，其实就是把自己的角色数据恢复了一下，所以小爷又回到圣域实力了。”姜陵看着半信半疑还有点懵逼的天君，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嗯，也不能太慢，一旦被技术组发现异常，特别是你这组数据居然跑到了这里，他们肯定会紧急修复的。”


    天君努力的去理解姜陵的话，但陌生的概念太多，根本领悟不了其中意思，天君冷然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领到神域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把你领到这来，一是为了履行我答应大家‘让天君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诺言，二嘛…是想让你帮我一起解放世界。”姜陵说完这些，不等恼怒的天君接话，又紧接着补充道：“对了，这里不是神域。”


    天君一时愣住，他看姜陵表情认真不似作伪，不由问道：“这里由涡流连接，怎么会不是神域？那这里是哪？”


    “涡流连接的，本该是神域的，不过现在…”姜陵叹了口气，摊开双手道：“这里是狭间啊。”


    “狭间？这就是你们说的狭间？”天君之前已经从楚辞和其他一些玩家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玩家的事情，他沉下气重新审视这个空间，冷静地说道：“就是这狭间将这两个世界连通了起来，也正是因为狭间连通了世界，使得神域失去了神性，神明因此消隐…”


    “没错，所以说，现在解放世界的机会就在我们眼前。”姜陵说道：“我想我们应该一起来做这件事情。”


    天君短暂的思索后，盯着姜陵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想逼我做这件事？”


    姜陵道：“什么叫逼你啊，斩断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解救世界不是你也一直想做的事情么？”


    天君冷笑：“怎么做？我们一起毁掉这个空间？可一旦这么做，我们还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么？”天君想清楚了这个事情：“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我的世界，是处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一道桥梁，我们两个站在桥中间来断桥，就算能切断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等待我们的只会坠入虚空，粉身碎骨！”


    姜陵耸肩道：“不一定，也许是落进空间乱流里，说不准还有活着的机会。”


    天君冷着脸问道：“这里只是一个不稳定的、无根无源的亚空间，等到这个空间破碎的时候，不见得会有空间乱流给我们钻，更大的概率是我们将落到虚无之中，直接泯灭。就算我们能落进空间乱流，即便你有在空间乱流里分辨方向的能力，你觉得我们能有多大的机会活下来？”


    “很小，非常非常小。”姜陵坦诚道：“我推荐还是做好去死的准备就行了。”


    天君喝道：“我凭什么要死？”


    “你不是要斩断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么？”姜陵也皱眉斥道：“现在我们是在拯救你的世界，不是我在求你帮我做事你清不清楚？我是为了什么…”


    天君不等姜陵把话说完就吼道：“我当然要断开两个世界之间的连接，但我要成为神，而不是像你一样去送死！”


    姜陵也语速极快地抢着说道：“我说了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一旦程序员发现数据异常我们就完了，我们必须抓紧…”


    “别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我是要成为神的人，凭什么要同意你这最蠢的办法！”


    “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这就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就是想用这种办法与我同归于尽！你若是不阻拦我，等我成为神的时候一样有办法斩断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你有个屁办法！你根本成为不了神，你还不明白么！？”


    “若没有你这疯子阻拦我已经入主神域了！”


    “神域已经被排挤成一个独立的亚空间了，就算你入主了神域又怎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神子从神域拿出了一块天门石，使得神域变得不完整。现在来看，说不是就是神子破坏了神域，才导致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有了可趁之机。”天君指着姜陵骂道：“怪不得神子愿意和你们这群天行者狼狈为奸，我看他就是引狼入室…”


    姜陵向前一步，毫不相让地继续斥道：“你特妈是不是脑子有泡！神子是在神隐之后才从神域拿出的天门石，他这样做恰恰是要保住神域，因为狭间连接到了涡流，代替了神域原本的定义，而神域已然失去了神性，如果它还是‘神域’，那它会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它的位置而毁灭消失，只有破坏掉它的完整性，让它降级为一个普通的独立空间，它才能继续存在。”


    这一番话有些复杂，但对天君来说并不是很难理解，可他并不愿意相信，他继续反驳道：“谁会信你的鬼话，我看你就是在蒙骗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把神域交给我！？”


    姜陵都快贴到天君脸上了，瞪着眼睛大声咆哮道：“涡流已经被狭间连接了，只要狭间存在，神域便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小世界，你都站着这里了你还想不明白么？”


    天君也瞪着姜陵，但他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沉默了两秒，之后声音低沉了很多说道：“就算神域已经失去了神性，但毕竟那是神明执行天地规则的地方，只要我入主神域，领悟了神明的意志，我就可以重新掌控世界，将这个狗屁狭间从涡流下面断开。”天君紧接着又说道：“或者我直接将涡流毁掉，我重新建立一个能够维护天地规则运转的神域…”


    “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五百年的龟缩让你失去了一个爷们该有的胆魄。”姜陵沉吸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就算不成为神，我们也可以做到一些神明该做的事情。”


    姜陵重新抬起头盯着天君，一字一顿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么跟我一起毁了狭间，要么我就灭了你，我自己再毁掉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