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雪原追猎
风雪未停，却被弥漫的血腥冲淡。
北莽大军的崩溃，比雪崩更加彻底。数十万骑兵，此刻已化作漫山遍野的灰色洪流，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溃逃。他们丢弃兵刃，抛下辎重，只求能多活一刻。
“全军追击！不留活口！”
李威的咆哮，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在千刃关前激荡。大炎将士如出笼猛虎，士气冲天，朝着溃败的敌军掩杀而去。
林羽没有立刻加入追击。他站在拓跋宏的尸体旁，破军枪上的血珠顺着枪身滑落，没入雪中。他的左拳，皮肤下的裂痕已然愈合，但那股内敛的寒意，却丝丝缕缕地缠绕心头。赵擎苍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在他心底。
“大人！”
章甘带着几名亲卫冲到近前。他看着林羽，眼中既有狂热，又有深藏的敬畏。
“大军已开始追击，我们是否……”
林羽抬眼，目光扫过远处那面“赵”字王旗，又望向雪原深处，北莽军队溃逃的方向。
“追。”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湖面，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冷酷。
“破阵军，随我来。”
他没有策马，只是迈开步伐。每一步落下，积雪都被无形的力量压实。章甘和其他亲卫对视一眼，不敢怠慢，立刻跟上。他们知道，林羽的“追击”，与寻常的追杀不同。
林羽的速度极快，身形在风雪中拉出残影。他超越了第一批追击的大炎轻骑，径直冲向北莽溃兵最密集之处。破军枪在手，他像一头闯入羊群的孤狼，每一次突进，都伴随着北莽士兵的惨叫。
“啊！”
一名北莽骑兵慌乱中挥刀，却被林羽轻易避开。枪尖一挑，马失前蹄，骑兵摔落。林羽顺势一记横扫，枪身如鞭，将数名围拢上来的北莽兵砸飞。他们落在雪地里，骨骼碎裂，再无声息。
他没有丝毫停顿，步伐不停，枪势不绝。他的目标，不是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士兵。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些还在试图组织抵抗，或者手持旗帜的北莽军官。
“别跑！集合！反击！”
远处，一名身披狼皮甲的北莽将领，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战斧，嘶声怒吼。他身边聚集了约莫数百名亲卫，正试图抵挡大炎追兵的冲击。他的旗帜上，绣着一头咆哮的雪狼，是北莽王庭的直属部队。
林羽目光一凝。就是他。
他加速冲刺，破军枪拖在身后，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黑线。
“是冠军侯！”
一名大炎轻骑惊呼，看着林羽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他一个人就冲过去了！”
“快跟上！保护冠军侯！”
李威麾下的裨将高声呼喊，却发现林羽的速度，他们根本无法企及。
林羽已然冲入那数百人的北莽残阵。
“杀！”
狼皮将领看到林羽，眼中瞬间充满血丝。他知道眼前这人，便是斩杀拓跋宏的罪魁祸首。
“为元帅报仇！杀了他！”
他挥舞战斧，身先士卒，朝着林羽猛扑而来。他身后的亲卫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刀枪齐出，形成一道钢铁洪流。
林羽不闪不避。
“哼。”
他发出一声轻哼，破军枪瞬间化作一道黑色闪电。
“噗！”
最前方冲来的三名北莽亲卫，胸口同时炸开血花，身体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更多的人。
狼皮将领的战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林羽的头颅劈下。
林羽手腕一转，枪尖向上。
“铛！”
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战斧被枪尖精准格挡，巨大的反震力让狼皮将领虎口发麻，身体一震。
“你……好大的力气！”
他惊呼出声，脸色骤变。他可是北莽有名的猛将，力量足以开碑裂石，却在此人面前，丝毫不占上风。
林羽不答。他左手猛地抓住枪身，右臂肌肉绷紧，破军枪瞬间化作一根黑色的巨棍，狠狠砸向狼皮将领的腰间。
“嘭！”
狼皮将领避无可避，只能横斧格挡。沉重的力量将他砸得半跪在地，口中喷出鲜血。
“你，该死！”
林羽眼中杀意森然。他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枪尖一转，直刺将领咽喉。
将领绝望地举起战斧，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噗嗤！”
破军枪势如破竹，直接洞穿了战斧的斧刃，余势不减，刺入将领的喉咙。
鲜血喷溅，将领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瞳孔涣散。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响。
“将军！”
北莽亲卫见状，肝胆俱裂。他们引以为傲的将军，竟然在林羽面前，一招未过便被斩杀！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不再抵抗，转身便逃。
“逃？晚了。”
林羽声音冰冷。他拔出破军枪，枪身一震，将将领的尸体甩飞。
他没有追击那些溃逃的亲卫。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更远处，那一片混乱中，又有一面新的旗帜，试图在雪原上重新集结。
“大人，您没事吧？”
章甘此时才堪堪赶到，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狼皮将领，又看了看林羽毫发无伤的身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此人是北莽王庭直属的千夫长，忽烈图，没想到……”
“他只是个开始。”
林羽打断章甘的话，语气淡漠。
“北莽的溃兵，还有近三十万。”
“他们会分散，会逃窜，但总有人不甘心，有人会试图反扑。”
“我的任务，是斩断他们的脊梁。”
他再次迈步，朝着下一处抵抗点冲去。
章甘看着林羽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知道林羽要做的，不是简单的追杀，而是要将北莽军队的斗志，彻底击溃。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屠戮，比肉体上的消灭，更加残酷。
林羽如同一道黑色的幽灵，穿梭在溃败的北莽大军之中。他的破军枪，每一次挥舞，都带走数条性命。他从不恋战，只针对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将领和军官。
他像一个精密的杀戮机器，效率高得惊人。
“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一名北莽什长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带着哭腔哀求。
林羽的枪尖，停在他面前半寸。
“你叫什么？”
什长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回答：“小……小人，呼延巴……”
“呼延巴。”林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可知，拓跋宏为何败？”
呼延巴茫然摇头。
“他败在，高傲。”林羽说，“败在，轻视我大炎将士。”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更败在，他以为，世间真有，所谓的荣耀。”
“战争，只有胜负。”
枪尖向前一送。
“噗！”
呼延巴的喉咙被洞穿，身体软软倒下。
“大人！”章甘追上，看到这一幕，呼吸一滞。
“为何不留俘虏？”
“俘虏，需要粮草，需要人看管。”林羽头也不回，声音冰冷，“我们没有多余的资源，来养活这些敌人。”
“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望向远方。
“赵擎苍，不希望我留下任何把柄。”
章甘身体一震，瞬间明白了林羽的深意。
赵擎苍在葬龙谷一事上已经对林羽产生了芥蒂，若再有大量俘虏，以林羽的威望，恐怕会引起更大的猜忌。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雪原上，喊杀声与哀嚎声交织。林羽的杀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他斩杀了数十名北莽将领，数不清的士兵死在他的枪下。他的身影，在北莽溃兵眼中，已然化作了真正的魔神。
他们不再是逃兵，而是在被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鬼追杀。
“快！快！护送供奉大人！”
一支精锐的北莽骑兵，正拼命抵挡着大炎追兵，核心处，一辆由四匹黑马牵引的马车，正在崎岖的雪地上艰难前行。
马车周围，数十名身披黑甲的死士，组成严密的防御阵型。
林羽的目光，穿透混乱，锁定了那辆马车。
“供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拓跋宏身后的三大供奉，果然没有离开。
“大人，那是北莽王庭的供奉！”章甘低声提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实力深不可测，不可力敌！”
“深不可测？”林羽轻蔑一笑，“不过是些故步自封的老匹夫罢了。”
他脚步加快，破军枪嗡鸣，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今日，我便要看看，他们有多深不可测。”
他如同离弦之箭，直冲马车而去。
“放箭！”
北莽死士见林羽冲来，立刻张弓搭箭。数十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向林羽。
林羽身形一晃，快如鬼魅，所有箭矢都擦身而过，未能伤他分毫。
他冲到死士阵前，破军枪横扫。
“嘭！嘭！嘭！”
三名死士，连人带甲被砸飞，身体在空中炸开血雾。
“大胆！”
马车内，传来一声苍老而威严的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