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道旨意
至于御气之上的灵海境……林羽还没见过，也无法想象，所以暂时他对那个境界一无所知。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五天，刘莽和三万京营精锐全军覆没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传回了帝都。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据闻天佑帝在丹房中当场摔碎了自己最心爱的琉璃丹炉，雷霆震怒。满朝文武，面对这个堪称国耻的战报，也是一片哗然。
偏将军刘莽，正四品大员，在帝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率领的十万京营，虽然算不上大炎最顶尖的王牌，却也是装备精良的常备军。
天佑帝派他去平叛，本就没指望他能一战定乾坤，横扫赤云贼。
只要能稳住阵脚，将赤云贼挡在三州之内，等待朝廷后续的部署，这就足够了。
可谁能想到，刘莽竟然送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一时间，天佑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京营的惨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局势。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再派大将，要么，启用燕王。
没有人知道，这位沉迷修道，已经多年不上朝的老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翌日，两道圣旨从宫中传出，让本就风雨飘摇的朝堂，再起波澜。
第一道旨意：册封燕王世子赵钰为“冠军侯”，食邑三千户，准其开府建牙。
第二道旨意：命南疆大都督萧彻，即刻卸任，改任平叛副将，领十五万南疆边军，火速北上，协同燕王，共讨反贼。
这两道旨意，如同两颗重磅炸弹，直接将朝堂给炸懵了。
即便是那些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看着这两道旨意也傻眼了，完全不明白那位久居深宫的老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炎立国以来，异姓封王，本就是权宜之计。削藩，一直是历代炎帝心头的头等大事。
当今天佑帝虽然不理朝政，但对兵权的掌控欲却极强。燕王拥兵三十万，雄踞北境，早已是他的心腹大患。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打压燕王，可燕王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他无从下口。
可现在，天佑帝竟然主动给燕王的儿子封侯，还准其开府建牙？这几乎等同于承认了燕王世袭罔替的地位！
嘶！！！
无数人都在暗中猜测，这位老皇帝是不是炼丹炼的走火入魔了。
而第二道旨意，则更让人看不懂了。
既然已经向燕王低头示好，为何又要派南疆的萧彻带兵北上？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圣旨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北境。
燕王府。
燕王赵擎苍坐在书房中，看着手中的圣旨，那双饱经风霜的虎目中，精光闪烁，让人看不出喜怒。
自己儿子被封侯，这自然是大喜之事。
这意味着，即便自己百年之后，燕王府的权势和地位，也能得以延续。只要爵位在，他麾下那三十万百战之师，就不会成为一盘散沙。
可是，第二道圣意，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
萧彻……那可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鹰犬，对他忠心耿耿。派他带着十五万大军来北境，名为协同，实为监视和掣肘！
“陛下……好手段啊！”
燕王赵擎苍将圣旨放下，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而在残破的京营大营中，林羽也在半天后，得知了这个消息。
“啧啧，这个老皇帝，有点东西啊！”
林羽听完传令兵的宣读，咧嘴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别人看没看懂，反正他是看懂了。
刘莽的惨败，让天佑帝意识到，想平定赤云贼，离不开北境的地头蛇燕王。如果没有燕王的支持，死一个刘莽，还会死下一个萧彻。
所以，他先给了燕王一个天大的甜头——封你儿子为侯，让你高兴。
然后，再给你一记闷棍——派我的心腹带着十五万大军，到你的地盘上“协助”你。
这下，你燕王总不能再暗中使绊子，眼睁睁看着萧彻也兵败身死吧？
你刚拿了我的好处，转头就坑我的人，你还要不要脸了？以后在天下人面前，还怎么立足？
也就是说，萧彻来了，就一定不能输！不管你燕王愿不愿意，都必须出工出力，帮着萧彻，把赤云贼给摁死。
这第二道旨意，就是一个套在燕王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高，实在是高！
林羽不得不感慨，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前路已经明朗，那么林羽也需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这位即将到来的南疆大都督萧彻，会怎么处置自己这支残兵呢？
他不清楚，也无法预测。
等！
林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南疆军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京营大营重新恢复了一丝生气。
十五万大军，旌旗如林，甲光向日，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与之前京营的骄兵悍将之气截然不同，更显凌厉与沉凝。
林羽站在自己那不到两千人的残兵阵前，看着这支精锐之师，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震撼。
这，才是真正能打仗的军队。
大军安营扎寨之后，南疆大都督，新任的平叛副将萧彻，便派人传令，召林羽前去议事。
中军大帐内，萧彻正在翻阅着京营此次兵败的卷宗。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削瘦，一身寻常的黑色布袍，看上去更像个文士。但那双深陷在眼眶里的眸子，却如鹰隼般锐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林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刘莽那样的草包。
能以非宗室之身，坐上南疆大都督的位置，镇守一方，其心智和手段，都必然是顶尖的。
林羽站在帐下，垂手而立，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萧彻才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眸子落在了林羽身上。
仅仅是一眼，林羽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饥饿的野狼盯上，浑身上下，遍体生寒！
“林羽？”
“末将在！”
萧彻的眼皮抬了抬：“不错，是个好苗子。以五千乌合之众，全歼上万赤云贼，为京营挽回了最后一丝颜面。这一仗，打的还算漂亮。”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十万京营毁于一旦，刘莽也兵败身死，他手下的残兵，按律当一体问斩。”
萧彻的话音一顿，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羽心中一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末将愿为将军效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刘莽死了，他这个由刘莽提拔起来的百夫长，身份便变得极为尴尬。
萧彻想用他，那他就能活。不想用他，随便安个“前朝余孽”的罪名，他和他手下这两千人，就得人头落地。所以，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抱上这条新的大腿。
“呵呵，好，好！”
萧彻看着果断识趣的林羽，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有功，自然要赏。你全歼贼军一部，功劳不小。本将听说，刘莽之前曾许诺你，战后擢升你为都尉？”
“今日，他虽回不来了，但这都尉之职，你当得！”
“只是，你功劳虽大，资历尚浅，从六品的武官之位，暂时还轮不到你。但一个正七品的果毅都尉，却是绰绰有余！”
果毅都尉！
一言之间，便定了林羽的前程。
随后，萧彻又勉励了几句，便让林羽退下了。
“一个凝气境巅峰的都尉，倒是有趣。”
看着林羽离去的背影，萧彻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
林羽晋升为都尉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
那近两千名残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的主将高升，也意味着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十五万南疆军的到来，让本已岌岌可危的战局，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只是，大败了京营的赤云贼，却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甚至在萧彻到来之后，他们的袭扰行动变得更加频繁和猖獗。
短短五天之内，小规模的战斗接连不断。
后方的郡县怨声载道，可坐镇中军的萧彻，却始终稳如泰山，除了派出少量斥候外，大军未动分毫。
军中，不少将士也是议论纷纷。
眼下这种局势，不应该是雷霆出击，一举击溃贼军，稳定局势吗？
要知道，在京营大营的后方，还有数个郡县暴露在赤云贼的兵锋之下，那里烧杀抢掠，无日无之。
他们这十五万大军按兵不动，若是被有心人一封奏疏捅到帝都，天佑帝雷霆震怒之下，他们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