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来自几十年前的敌人

    婚礼在热烈气氛下进行到了最后的程序，只要白解和楚月交换喝下各自手上的“苦津酒”，两人就算正式完婚。

    “苦津酒”虽然称作酒，但不是寻常酿造的美酒，是由双方口津在后山祖庙里酿制而成，经受了楚家历代先祖的酝酿，具有不可思议的奇异效用，能让夫妻双方心心相印，和睦与共。

    但这是真是假，试过才知，白解虽然觉得这酒的色泽有些古怪，就像粘稠的油滴，但他还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迟疑。

    就当白解还在领会口腔中的味道时，四周宾客突然像芦苇般连连倒下，伏在桌上，脸色发青，两眼泛白，嘴唇变绿，就像中毒一样。

    没等白解反应过来，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楚月，像猎豹般矫健地跳了起来，从洁白的婚裙中抽出亮晃晃的银色长枪，面色凝重地扫视全场。

    “关闭礼堂，谁也不能出去！”

    隐藏在暗处的护卫顿时把礼堂团团围住，就像不漏风的巢穴一样，剩下那些摇摇欲坠的宾客，霎时被这副情形吓住，身体一动不动。

    “亲家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白世强行镇定，向坐在旁边的楚尊先问道。

    “白老爷放心，既然两个孩子已经完婚，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件事情，等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话音刚落，那些突然出现的全副武装的护卫，走到那些宾客身边，仔细查看他们的情况，并与手上的资料对照。

    过了一会，他们面无表情地向楚月禀报。

    “大人，里面没有那些人！”

    楚月点了点头，继续下达命令：“赶紧把中毒的宾客带去救治。”

    “遵命，大人。”

    转过头来，楚月看着白世，面带歉意：“爷爷，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

    白世早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被这副阵仗吓住，反倒有些好奇：“小月儿，你们这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楚月看了眼父亲，与楚尊先交换着眼神。

    “现在这里都不是外人，月儿，你就把事情说出来吧。”

    楚月顿了顿，看向白解，说道：“事情得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时，父亲的病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我们突然得到消息，有一伙来自南边的人想要对我们楚家不利，但是这伙人来历不明，神出鬼没，根本不知道拥有什么手段。为了引蛇出洞，我们于是设计了这场婚礼，试图抓住他们。”

    “这么说，这场婚礼只是一个计策？”白解皱眉问道。

    “不，不。”楚尊先开口，“这场婚礼我们是认真的，你们俩现在已经是正式夫妻。”

    “二郎，赶紧向你的岳父道歉，怎能说出这种话！”白世呵斥道。

    “岳父，我刚才是无心之言，还请见谅。”

    “没事，换成是我，恐怕也会有这种想法。”楚尊先笑了笑。

    一直冷眼旁观的东方，看着楚尊先，笑容不明的问道：“楚老爷，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那些家伙为什么偏偏找你们的麻烦，不知道能不能解释一下？”

    在场贵宾之中，就属东方的身份最为特别，他一开口，其他人很难拒绝。

    “东方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祖先留有示训，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他人，否则会全族覆灭。”楚尊邦面露难色。

    “那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告诉我这个人‘外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我走了！“

    东方说走就走，完全不给他人挽救机会，眨眼之间，东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亲家公，我们不是外人吧？”

    楚尊先勉强地笑了笑，苦涩的说：“当然。”

    待护卫把毒倒的宾客陆续送出礼堂，里面最后只剩下白楚两家的人，楚尊邦这才代替大哥，把事情的原因缓缓道来。

    “那些人是来向我们楚家复仇的。”

    “复仇”白世的脸色没有太过意外。对于历史悠久的家族来说，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大概八十多年前，我们楚家是这江南市数百个二流家族中的一员，虽然已经有兴盛之势，但还没有足够底蕴，也是因为这样，那代先辈做出了个错误决定，向当时的军方举报了一个秘密实验机构，并且把那个实验机构的成果据为己有。”

    “八十多年前，难道是那件事情？！”白世的脸上露出惊色。

    “当年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必白老爷也听说过。”

    “但我不知道，那件事情原来和你们楚家有关。”

    八十多年前，华国刚刚建立不久，百废待兴，国力孱弱。虽然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人口，但能力者的比例远不如其他国家，在世界联盟之中，大概排在二十多位。

    为了尽快让华国成为一个强盛国家，当时的南北执政联盟，颁布了许多激励法令，鼓励民间组织进行能力研究，试图提高能力者的占有比例。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恐怕无法想象，人们话里话外全是有关能力者的事情，吃饭也在谈，上厕所也在谈，就是说梦话，也是能力者的内容。

    在这样的情形下，有很多组织铤而走险，进行了非法研究。要说最出名的，就是“异种人事件”。

    其他组织把研究方向放在能力开发上面，但是这个组织，却剑走偏锋，偏偏把目标聚焦在人体改造，试图通过觉醒石的力量，创造出完全不同于常人的崭新人类。

    外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组织的研究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犹如奇迹一般，远远超过了他们本来的设想，也注定了毁灭的结局。

    一年之内，他们竟然用贩卖来的人口，制造出了上千位实力在月境巅峰左右的新人类，他们把这些新人类命名为“初始异种人”。

    当他们试图更进一步，让这些“初始异种人”的实力突破月境，无法忘记的梦魇开始了。

    这些异种人突然失去控制，向制造它们的“父母”痛下杀手，一夜之间，整个组织濒临绝境，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几个人逃出生天。

    而逃出研究基地的异种人，则像疯魔一样，开始袭击就近的人类城市，不到一周，数个人口过十万的城市就被它们屠戮一空。

    最后，军方出动了数十万兵力，以及十几位封侯强者，甚至还有封王存在，这才将事件偃旗息鼓，没有让它们继续蔓延。

    在这起事件之中，那时不过是位普通上校的楚家先辈发挥出色，履历战功，之后平步青云，很快就坐上了南方联盟军事管理部副部长的职位。

    “这件事情是我们楚家做得不对。虽然那时候我们家族获得了他们的研究成果，但没有私下进行研究，后来把它们全都上交给了军方。”

    “那个实验机构的人后来都怎么样？我记得，军方好像把他们都送进了九阴鬼狱。”

    “根据我们那位先祖留下的日记，那个组织活下的人与军方达成了协议，免除了他们的死刑，但必须终生囚禁在九阴鬼狱。”

    “照这么说，他们现在应该还被关在九阴鬼狱，怎么能来找你们复仇。”

    “其实，这也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当年被关在九阴鬼狱的那些人，已经没有剩下几个，还活着的也没人从九阴鬼狱中逃出来。”

    “难道是那次事件中的漏网之鱼？”白世做出合理的猜测，“但是，他们为什么偏要赶在这时候下手？”

    几名护卫突然从礼堂外走进来，手上拿着特殊器皿，来到楚月身前，把器皿交给了楚月。

    “大人，这是我们在仓库发现的。”

    楚月盯着器皿中的紫色液体，凑上前闻了闻，眉头一挑，目光看向楚尊先。

    “爸，这是用在你药里的几种成分。”

    “让我看看。”白世开口。

    他从楚月的手中接过器皿，不露声色地检测了一番，点了点，看向楚月的目光透着欣慰之意。

    “不错，的确是几种药剂成分。”

    白世当年可是列为“兵王”候选人的厉害人物，这种探测物质的手段早就炉火纯青，又加上他的医术高明，说出的话更有可信度。

    “让药剂专家分析一下这种组合的效果，有了结果，马上向我禀报。”楚月向手下命令道。

    “遵命，大人。”

    就在这时，楚侍月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在白解耳边低语几句。

    “真的？”白解的语气有些惊喜。

    抬起头，面对其他人探询的目光，白解面带歉意的说：“我有朋友到了，不好意思，得去迎接一下。”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去吧。月儿，你也去迎接一下。”楚尊先看向楚月。

    “不用了。”白解摆摆手，说道：“月儿还是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向两家长辈告了声罪，白解便和楚侍月离开了礼堂。

    出了礼堂，白解吐了口气，看向楚侍月：“侍月小姐，你把他们都安排在了哪里？”

    “姑爷，你可以直接叫我侍月了。他们都被我安排在云台园，按照贵宾的待遇伺候着。”

    “真的来了那么多？”

    楚侍月点点头，“嗯，人数不少，至少有十多位，我怕会耽误时间，所以匆匆忙忙地跑来通知姑爷。”

    白解的脚步刚迈出去，眼角余光扫到跟在身边的楚侍月，犹豫了一会，扭头看向她：“侍月，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好吧，姑爷。”

    此时，位于楚家老宅东南侧的云台园内，阳光虽然明丽，屋里的气氛却有些停滞，只能听到轻扣茶碗的声音，各自没有半句对话。

    终于，还是齐天赐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屋内僵硬的气氛。

    “各位，既然大家都是来参加婚礼的，也都是白解小子的朋友，是不是也该互相认识一下？”

    人们都有“趋同效应”，沉默也是一起，开口也是一起。

    “我叫路小风，是白解的高中同学。”

    “我是”

    一番简单自我介绍，在场的众人基本上知道了各自身份。

    屋内的声音渐渐地又陷入了沉默。

    “这小子怎么还没有出现，会不会已经入洞房了！”齐天赐小声嘟囔道。

    “那位齐大哥，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天黑了才能入洞房。”路小风小心翼翼的说。

    齐天赐当然知道这类风俗，他只不过是抛砖引玉，想找个话头把氛围缓下，要不然，屋内的氛围能够让人活活憋死。

    他看着有些腼腆的路小风，眼神一亮，问道：“路小子，既然你和白小子是高中同学，那么他高中有没有谈过女朋友？”

    听到齐天赐的问题，屋内很多人都竖起了耳朵，露出好奇神色。

    路小风认真思考了一会，回道：“应该没有，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没有看到他有过女朋友。”

    齐天赐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他本想捉出一些白解的风流往事，然后当着白解新婚妻子的面“美言”几句，没想到，计划从开始就失败了。

    “没意思。”他嘟囔着。

    “什么没意思，是这里的下人招待不周吗？”

    白解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屋内的人全都站起，很快，他们看到了一身喜意的新郎官。

    “啧啧，啧啧。”齐天赐的位置最靠近门边，所以他第一个来到白解面前，绕了一圈。“不愧是要当新郎的人，这身衣服相当帅气！”

    白解早就习惯齐天赐的说话方式，知道他只是习惯用特别方式来表达，所以摇了摇头，露出微笑。

    与迎上来的众人逐次寒暄了几句，白解把目光看向端坐在里间的两人。

    顺着白解的目光，其他人也都看向里间，目光稍微显得有些畏缩。

    坐在里间的是羽应鳕和陈玉树，一位是白解母亲的妹妹，一位是白解的老师，两人身上的气质都卓尔不凡，让人不想过于接近。

    走上前去，白解向两人执晚辈礼。

    “鳕姨，老师。”

    白解的出现终于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羽应鳕开口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成了二郎的老师。”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拥有鲲族血脉。”

    “鳕姨，老师，你们认识？”

    “我们当然认识，二郎，你该离这个负心汉远点。”羽应鳕盯着陈玉树，出言不善。

    面对羽应鳕的激烈言辞，陈玉树却面色淡然，默然不语。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但白解可不想继续这种充满硝烟的对话，于是提出建议：“鳕姨，老师，你们还没有见过月儿吧，我让人叫她来，让你们见见。”

    虽然羽应鳕的心中充满了怨气，但她只针对陈玉树，对于白解的新媳妇，她是发自内心的替姐姐感到高兴。

    “那好，你赶紧叫她来，我有礼物要送给她。”

    见羽应鳕终于多云转晴，白解松了口气，忙叫来侯在一边的仆从，让他赶去礼堂，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楚月。

    礼堂中的宾客早已散去，桌上虽然摆着珍品菜肴，但痕迹专家们视若无睹，专注地捕捉蛛丝马迹，试图找到下毒的凶手。

    这时，先前送去分析的药剂已经得到结果，手下很快就把结果报告给了楚月。

    “只有一种麻痹神经的效果？”

    “回大人，药剂专家是这么解释的。”

    “和我预测的结果差不多，那些中毒晕倒的宾客，的确不像其他的中毒症状。”

    “结果已经告诉医疗团队了吗？”

    “已经通报了，他们正在研制解药。”

    “你下去吧，如果有其他结果，立刻通知我。”

    “遵命，大人。”

    白世扫过楚月紧皱的眉头，扭过头，看向楚尊先：“亲家公，你们的敌人似乎只是想警告你们。”

    “爸，我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楚月跟着说道。

    “说说看。”楚尊先向她点点头。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们根本没有对我们留手的可能，除非他们不担心打草惊蛇，不然实在没有必须这样下毒。”

    “月儿，你分析的不错，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所以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也许，他们是想在其他家族的面前，毁灭我们。”

    “亲家公，这话可能不太入耳，但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我们的帮助。”

    “白老爷，你的意思是？”

    “我这次从国外回来，也是为了调查一件陈年旧案。如果你们不怕情报外泄，我可以让手下的人协助你们调查，他们都是当然跟随过先祖的人，现在已经身居高位。”

    “您的那位先祖？”楚尊先露出奇异目光。

    他们虽然知道白家底蕴不俗，但除了白世以外，从没听说过有其他厉害人物。

    “空之极，白为先。”白世吟出一段谶语。

    “难道是那位！”楚尊先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住，全身如同激烈的电流窜过。

    “大哥，你知道？”楚尊邦看着面色大变的大哥。

    “竟然是这样，真没想到。”楚尊先有些语无伦次，“你们家族的先祖原来是那位。月儿！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专心替白家传承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