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星火燎原

    不死兵团，不死不灭，普通的刀劈斧砍或者灵力攻势对它们根本不起作用。


    虽然这东西脆弱，却无法被彻底摧毁。当不死兵越聚越多，那包围叶凌宇的人群也逐渐被推了出去。


    “你……到底是人是魔？”黄二指着叶凌宇大叫。


    当叶凌宇召唤这些不死兵的时候，眼瞳就已经彻底转化为了紫色，在这月光下是那么显眼。


    紫瞳，这是魔族才有的特征，莫非他是魔族？


    魔族在数千年前就消失了，难不成如今魔族又重现于世了吗？


    叶凌宇没有回话，转身踏出一步，缓缓向着空中浮去，速度很缓。而跟在他身后，那些骇人的不死兵也徐徐升空。


    他们围聚在叶凌宇周围，像是忠诚的臣民簇拥着他们的君主。


    黄二等人也跟着缓缓升空，他们对叶凌宇虎视眈眈，围聚在叶凌宇周围，等待着下手时机，此时黄二只需要一个信号，这些人就会全部扑上去。即便是这些不死的骷髅也无法阻挡他们。


    风愈狂，寒愈深。


    随着不断升高，下方的一切也看得越来越清晰，他能看见那破碎的城，看见那围聚的人。


    往昔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唯有那一丝悲凉。


    他能看见，在下方的空地中央，那些平庸而无力反抗的人被肆意屠戮，狂风的人用钢刀斩去那些反抗者的头颅，把一切占为己有。旁边已经尸堆如山，血流成河。那些帐篷里，能够听见女子的哭喊声，人群里，是男人们的怒骂声。


    地面，灯火通明，天上，明月当空。下方是烧杀抢掠，而空中则是白骨森森。


    在那迷蒙里，叶凌宇仿佛听见了歌声。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


    他低头望去，发现在人群的一角，一名女子正仰头望着天，无边的混乱之中，她却显得那么宁静，嘴里轻轻哼唱着歌谣。


    女子长相娟秀，声音空灵而动人，宛如天籁。


    那歌声词曲述说的是一个以楼兰为背景的故事，在那故事中，有强大的敌人将要进犯楼兰，楼兰将士们磨亮宝剑，戴齐盔甲，团结一心抵御灾难。


    敌人来了，他们的犹如恒河沙数，似海潮般源源不断涌来，楼兰举城上下奋勇御敌，以小小城池固守一方。可是敌人太多了，将士们死伤掺重。于是城中的男人们就换上将士们的铠甲，捡起将士们的宝剑，为了家园，杀入战场。男人们轮流用着早已残缺的武器，而女人们剪下头发，为他们缝合碎裂的铠甲。


    那是个悲壮的故事，歌声透着凄凉，诉说着那惨绝的战役，述说着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雄壮。


    后来歌声变了，变得轻快。因为在那故事中有英雄出现了，英雄来自遥远的地方，他力挽狂澜，斩杀了敌首，救楼兰


    于水深火热之中。之后英雄迎娶了城里最美丽的姑娘，永远留在了楼兰城。


    歌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有目露凶光的盗匪将女子给扑倒了。他的眼神如虎狼一般，奋力撕扯女子的衣服。可是没撕扯两下，女子就再也不动了，她的胸口插着一柄短剑，深红的鲜血染红了衣服。


    她一直藏着一柄短剑，只为了在最绝望之时了却自己的一生。在活着的尊严面前，也许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叶凌宇看着她，那女子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那应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下面还有多少和她相同的人？还有多少深陷这绝望漩涡的人？


    他在夜空中渐渐升高，高到像是能伸手触碰到月亮。清冷的光照亮他的侧脸，数百具的枯骨静静浮在他的身边。


    黄二和一众玄阶将他和那些不知所谓的骷髅团团围在中央，他们躲无可躲，也无处可逃。


    “小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我要的东西，你是给，还是不给？”


    这是最后通牒，叶凌宇的回答，会决定这场战斗是否会就这么打响。


    也不知是不是受这气氛的影响，叶凌宇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场景，有诗蝶哭诉的场面，有那将士大叫着“救救楼兰”的场面，还有女子轻轻哼唱的场面，每一个场面都历历在目。


    “我救不了楼兰，也救不了这千千万万的人。”他轻声说，透着无奈，但又像是如释重负，“我能做的，只是背负起这所有的罪。”


    冷风拂过，衣摆猎猎，他看起来那么悲伤，又那么坚韧，就像一柄遍布着齿痕的长剑，纵然濒临折断，却不偏不倚。在这浩瀚的夜空下，他的身躯显得那么消瘦，可同时，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缓缓闭上双眼，感受吹过脸庞的寒风，伸手向前，像是要抓住什么，手松开，一粒火星自掌心滑落，那么缓慢而轻柔，像是一颗星光落下。


    只是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星光也无力照亮一切。


    黄二见此，知道劝说无用了，便挥了挥手。周围的玄阶一拥而上，飞快逼近叶凌宇，途中不断撕开那一具具挡道的骷髅。这些骷髅只是凡人的水准，区区三百具，即便不死，对他们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叶凌宇立于不死兵的中央，闭眼聆听，聆听那火星落下的声音。


    “城已破，人已尽……”他喃喃细语。


    周围的一切在冥冥之中都变得寂静无声了，他耳畔，只有那火星落下的声音。


    然后连火星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像是沉入了无边的黑夜。


    万物皆空，这一刻，他的眼瞳重新张开——“火！给我烧！”


    剧烈的火光撕开了黑夜，炽烈的光和热在天空化作一颗巨大的火球，就像一颗太阳在天上


    凭空出现，推动沉重的气浪压向地面。


    小小的火星，也能燎原。


    黄二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嘶吼的声音都被那迎面而来的气浪所淹没。


    万物枯荣，皆归尘土。


    巨大的火光破开夜幕的深沉，落入了人群。


    万物皆为罪，独自肩承又何妨。


    狂龙般的火焰肆掠开来，淹没了那两万的楼兰百姓。


    烈火过后，再也不遗一物，剩下的，只有焦黑的泥土。


    “逃！”黄二的声音此刻才传达，但显然已经来迟了。


    黄二怒、恨。那火光蔓延之处，至少淹没了一千的狂风人马。狂风总共就四千人，只是这一下就少去了一千。


    不过还有一点值得庆幸，玄阶能够腾空，都靠着飞空能力躲开了这一击，被消灭的那一千人，都是混杂在平民当中的普通黄阶。


    这小子是疯了吗，他竟然一举屠灭满城生灵，那是足足两万人，两万条人命，不是两万根稻草。


    火光蔓延至城墙处，才被城墙给挡了下来，那巨大的撞击甚至让城墙都垮塌了一半。


    耀眼的火光燃烧了许久才渐渐散去，入眼只剩下一片狼藉，入眼触目惊心。


    所有幸存的人都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夜晚不再寒冷，而是灼热地让人难以忍受。


    那些侥幸躲开火光的人，以及那些之前待在城里的人此刻都纷纷跑了出来，看着这一片焦黑，心中暗暗庆幸。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性命，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黄二先是愣了一阵，然后转目投向叶凌宇，发现叶凌宇早已不在原处，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了那片烧焦的大地的中央，足尖点地，徐徐落下。


    空空荡荡之处，唯有他一人巍然独立。在夜色中，这个男人显得那么孤独，但孤独中，又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无形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暗酝酿。


    不光那些侥幸没死的黄阶，接连那天上的玄阶，甚至于黄二，都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谁也不敢说话，整个城外静悄悄的。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只见一只被月光照得森白的手臂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黄二心头一抽，隐约明白了什么，身体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是地阶两层，竟被吓得发抖。


    那手臂之下，一具枯骨钻了出来。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那几个看过之前那一幕的人，此刻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具骨骸之后是第二具，然后第三具……越来越多，数不胜数。


    有的是枯骨，有的是血肉之躯，但无一例外，眼瞳中都散发着紫光。


    这些应该已经死去的人被重新


    被赋予了行动的能力，他们自地下而来，如恒河沙数，看了让人心中发麻。


    这是梦境吗？也许只有梦境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吧，这是梦的话，一定是个噩梦。


    地狱的门扉在这里打开，死者重归人世，他们浩浩荡荡，是一支不死的亡灵军队。


    “他……他竟然把两万人全部变成了不死骷髅！”黄二声音都在发抖。


    最开始，他觉得那些不死的骷髅没什么了不起，顶破天也就是几百凡人，几百凡人能做什么？现在转眼再看，已经不是三百，而是两万。三百骷髅威胁不到他们，但两万呢？


    他不敢相信，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真的是地狱来的使者？他重归世间，便把地狱里的魑魅魍魉也带来了？


    那些步履蹒跚的尸骸漫山遍野，触目皆是。他们或在地上匍匐，或佝偻着背脊漫无目地游荡。叶凌宇位于他们的中央，便是他们的王，这个男人这一刻是尸骨中的君主，他是这个夜幕中，真正主宰生死之人。


    他带着威严屹立尸骸的彼岸，任由料峭夜风吹拂全身，微微抬起手臂，指向前方，这一刻，所有的不死兵都动了，他们前一刻是漫无目的的孤魂野鬼，但这一刻却化作整齐划一的大军。之前还步履蹒跚，但此时却全部动若狡兔。所有的尸骸在同一时间向前涌去，像是一片亡灵的海洋席卷向狂风的众人。


    他们是叶凌宇手中的刀刃，叶凌宇心之所向，便是刀锋所指。狂潮过处，寸草不生。


    这是今日的第二场战役，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四千盗匪对战一千的楼兰兵，而是三千盗匪，对战两万不死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