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李柃合道（大结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积香二五一六年。


    八百年光阴，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已经是一辈子的事情。


    由于各方仙门避世清修，以期渡劫，这些年间除却奉命斩妖除魔或者招纳天才之辈的使者往来，凡俗世间几乎再无机会遇到修仙之人，修仙问道之说绝迹，世人都快要忘记还有他们这样的存在，只以为是自古以来的传说故事。


    至于那些不怎么受到禁令影响的草莽修士们，自然是早早就因仙根枯朽而绝迹。


    没有办法，灵石的价值一再高涨，想要寻找到不受恶秽浊气污染的清灵元气实在太难了。


    草莽散修们纷纷进入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亦或各种奇险之地，守着几年才产一份的灵蕴材料或者奇珍异宝过日子，再也不复过往能够在市面上花钱买卖的年景。


    修炼上进的机缘越来越难得，随着上一辈修士老死，来不及传承，就连原本不缺的功法秘籍都变得珍稀难得。


    自然而然，也就再难有草莽江湖和自学成才的修士。


    这种影响并不是任何单一原因能够造成的，是多种因素相互纠缠，相互成就所带来。


    然而此刻，在积香宗山门，却罗仙府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传香道门主，朱利生到……”


    “焚香门门主，杨子莹到……”


    “百味门门主，宋阳，洛英到……”


    “白鸥国国主，李慕仙到……”


    各方弟子，血脉后裔皆从海外赶来，参加这一年的宗门庆典。


    这些分封出去，开枝散叶的香道同门共聚一团，热闹非凡，但在高兴之余，不免也带上了几分疑惑。


    杨子莹道：“朱师兄，这宗门的百年大庆不是十六年前才过过么，这又不是整百或者师尊和师娘千年大寿之类的节庆，怎么莫名又把我们召唤过来？”


    朱利生沉吟道：“这个，我也不知，我接到的通知只说师尊有召，就立刻赶来了。”


    宋阳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该不是咱们聂师弟当了那么多年宗主，终于打算退位让贤了吧？”


    洛英掐了他一把，嗔道：“少胡言乱语，小心叫聂师弟听到！”


    虽然聂英智的确是他们的师弟，但当了那么多年宗主，也是颇有权威的。


    自家人关起门来开开玩笑无妨，但这次可不是仅有嫡系正宗的弟子们在啊。


    宋阳顺着洛英的暗示把目光投了过去，但见山门广场外，一些或认识，或陌生的修士陆续赶来，赫然是来自东海，南海，西海，聚窟洲的修士们。


    烟霞门之人，东海仙盟之人，长洲香道之人，祖洲香道之人，乃至于一些浑身上下阴气森森，但却带着几分香火气息的鬼仙们。


    甚至于，金钱会，白沙商会这些外部势力，还有四海之地内的地界众仙，都被邀请过来了。


    香道门下济济一堂，内外嘉宾相互攀谈，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但是其他人同样迷惑不已，因为就连后面赶来的池英庭和积香三真几个都不知晓此番聚议究竟为何，李柃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说清楚。


    带着这样的疑惑，众人一直等到了中午时分，李柃亲自降临。


    “老祖驾到！”


    仙童唱礼，众人尽皆列队，躬身参见。


    “拜见老祖！”


    李柃来到殿首，也没有落座，就站在那里看着济济一堂的香道修士们，面上带着几分由衷的欣慰之意。


    这些就是我香道传人，还有香道的势力啊！


    站在这里回忆往昔，两千六百多年以来的点点滴滴如浮上心头，诸般兴亡之事亦如历历在目。


    李柃此刻生出的，是无限的感慨。


    “只可惜，筑基境界的弟子少了很多，可以预见的未来内，结丹，元婴也会变得稀少！”


    一代又一代的真传弟子，是会随着时代变迁而消亡的。


    几百年的光阴，足够更新换代了。


    对应的修仙人口没能增长上来，当然就容易显得凋零。


    这也亏得积香宗储备了不少的灵材宝物，还坐拥多个仙山福地，否则还会更少……


    但他并没有沉湎于这样的感慨之中，因为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们或许感觉好奇，这次本座为何要把你们召集来此，当面聚会。”


    万众瞩目中，李柃缓缓开口，道出了这次召集他们的缘由。


    “其实说开了也很简单，那就是本座打算合道炼真了！”


    “什么？”


    “合道炼真？”


    众人闻言，不由得露出了震惊之色，更有甚者，当场呆在了那里。


    池英庭忍不住传音道：“师尊，你真的打算那么做么？”


    他修为冠绝诸弟子，如今也修炼到了元婴巅峰，即将问鼎化神的境界，宗门诸多灵材宝物总是优先供应，极大可能造就出一位新的积香宗化神。


    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合道炼真的难度，以及其中蕴含的危险性。


    合道合道，有可能是你合道，也有可能是道合你啊！


    虽然最终都是融入天道之中，但是否能够保留自己的真灵本质，是否能够残留意志，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震古烁今之辈，就倒在了这一关中。


    天道之所以如此恢弘浩大，如此深不可测，就是因为其中融合了他们这样一位又一位强者大能的本源和道果，拥有着他们的神通和法力。


    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想要对抗整个天道，实在太难了。


    “你不必多说，这些我比你清楚得多，你所知道的有关证道不死和合道炼真的法门，也都是我所传授。”


    李柃淡淡说道。


    这也就是拥有强者师尊的好处，池英庭晋升可能那么大，是因为前面有人趟过路了，还毫无保留的传授了所有细节和技巧给他。


    换成那些没有宗门传承，亦或师门之中没有不死强者的，绝对要隔着一层。


    池英庭略作沉吟，问道：“难道说，师尊的把握就是那封天之法？您把我们召唤过来，就是为了利用香道祭典供奉香火，唤醒神志和意识？”


    李柃道：“不错，这一次除了你们之外，我还邀请了天庭和各方的使者，正好趁着焚香盛会之际选择合道，如若能成，即刻降下化身，一举成就！”


    池英庭震惊道：“那可是玄天道尊花费万年多才做到的事情，而且似乎并不完善……”


    帝尊已降临尘世，成为天界的主宰。


    但就算是祂，如今也常年在天庭坐镇，轻易不会出现。


    因为合道炼真之法其实是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等闲无法维持灵智机能运转的。


    必要时刻，降下化身，几乎相当于死而复生，是一种逆乱阴阳，逆转生死的大神通！


    这就是它的本质。


    李柃解释道：“不必这么想，玄天道尊固然强大，但时代发展，纪元更新，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的，修仙之法亦不断推陈出新。


    时代的变革，足以造就出远胜前人的法门，因为我等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做到这一点，故而无需自傲，也无需妄自菲薄。”


    池英庭心悦诚服道：“师尊所言极是。”


    李柃接下来就把自己该做的安排交代一番，主要是万一失败的话，留存香道火种，继续传承。


    以他眼下经营的局面，就算没有自己，也还会有其他人能够挑起大梁，已经无需多虑了。


    紧随其后，在等待宗庆之日到来的期间，李柃把另外一桩事情安排了一下。


    那就是自己养在府中的林柔娘。


    她曾是幽天化身，拥有着感应幽天，沟通幽天的能力。


    多年以来，李柃未曾动用这一底牌，也是为了这一刻。


    “柔娘，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林柔娘看着他，面上露出讶然之意：“你当真决定了，要合道的是幽天，而非钧天？”


    “没有错！”


    就连池英庭都下意识的以为李柃要合道钧天，毕竟钧天较为温和，甚至是友非敌。


    将自己的本源道果和精神意志注入其中，极大可能得到接纳，能够成功实现融合。


    相较之下，幽天完全就是敌对阵营，蕴藏着诸多死亡，黑暗，血神，幽冥，轮回种种本源的前代大能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当真不怕失败吗？”


    林柔娘忍不住道。


    李柃道：“你有所不知，就是要选择幽天，才能成功，毕竟我的本源还是出自于太初幽兰，实际上也是幽冥之属。


    从我踏上修炼之途，就能神魂出窍，乃至于修炼的众妙化香诀，希夷妙法种种香道变化都是精神之力所运作，早已决定这一切。


    唯有合入幽天，驾驭幽天，我才能真正如鱼得水。


    如若合入钧天，或者其他的天道，反而要受极大的限制。”


    李柃当然不会怀疑，自己能够被钧天接纳。


    甚至于玄天，也希望获得香道的灵蕴，从而裨益自身。


    但那时候，究竟是以谁为主，能否降下化身，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天道之中是有多股真灵和意志争锋，新老交替，纠缠不清的。


    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


    直至他参阅幽天秘典，从一本叫做《幽冥秘录》的古籍的不起眼角落发现幽天化身曾经多次轮回，多次合道，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天道的本质并不是众人想象之中那么玄奇。


    祂实质上物质得很，是实实在在，可以被接触，可以被认知的事物。


    祂其实就是诸多法则和道途本源的集合体，是天量灵蕴凝聚而成的一大道果。


    李柃向林柔娘解释着这些，告知道：“所以，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你的本色人香欺瞒祂，然后混淆因果，融为一体！


    你可能会承担一定的风险，但若被我转化香神，同参大道，亦能获得长生不死的道果……”


    李柃这一番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对于曾为幽天化身，拥有着特殊用处的林柔娘，主动合作而非强迫，给足了选择的余地。


    林柔娘只是略作思索，就答应下来。


    实际上，她现在也是依附于李柃而生，所以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待得宗门庆典之日，各方使者如期而至，果然人满为患。


    毕竟，现在的积香宗就算在整个天庭阵营之内也称得上是超级大宗了。


    虽然不太清楚李柃为何要在这时节举办如此声势浩大的节庆，但各方修士还是很给面子的到来参加。


    和过往相比，如今的仙门正道们最为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往来多是结丹。


    也只有结丹境界的修士们，才能熬过修仙时代的寒冬。


    和李柃预想之中那样，当他把自己想要合道炼真的事情告知之后，所有人俱是震惊，哗然，不可置信。


    这还亏得李柃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真正要合的是幽天，否则只怕已经出来阻止。


    但他并没有浪费时间和他们解释，而是在告知之后就立刻展开了行动。


    早已准备好的积香宗弟子们把大量香道灵材搬运出来，千年间储备的各种灵香也不要本钱似的焚燃，大量灵蕴汇聚，构建出宛若汪洋大海的海量灵蕴。


    李柃按照自己早已构建的封天之法将神魂出窍， 融入幽冥之境。


    一瞬间，那种羽化飞升的超脱之感再度袭来，他仿佛又再一次经历了那种证道不死之时超然物外的感觉。


    所有听觉消失，视觉消失，味觉消失，触觉消失，嗅觉消失……


    一切尘世的感官消失。


    乃至于第六识，第七识……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将死未死，似梦似醒，似幻似真的奇异感受传来，李柃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整个天地就恍然变换了一副模样。


    他似彻底在众人面前消失，进入到永恒的希夷法身状态。


    但随着香道的洪流汇聚，天地之间感念传香，闻香见我之法发动起来，身影又再一次浮现。


    他……成功了！


    借着弟子门人和众多嘉宾的牵引，李柃成功使得自己降下化身，并在一瞬间接替他们召唤自身，持续维持着请神降诞的状态。


    源源不断的香魄如同永不熄灭的灵香焚燃，不断弥漫出去。


    原本已然污浊的天地灵气在这一刻都为之而肃清，整个修仙界仿佛又再一次活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天地灵气不能再寻常的叫做灵气，而该称是香灵蕴了。


    十洲世界，从此进入了香道的纪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