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不死人

　　至于巴托尼亚，这个国家的骑士们的确在愚蠢而且过时了的骑士精神感召下，期望能够投入到北方，与邪恶的混沌作战的战场上去。但是这个国家的公爵，国王们却并不是傻瓜。并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西格玛帝国，这个平时关系算不上多好，反而还多有冲突的所谓“盟友”花费太多力气。

　　出于这样的考量，巴托尼亚在派遣了第一批援军之后，便借口国内不稳，拒绝派遣下一批援军了。

　　当然，事实上，这个国家也的确面临着另外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席卷整个巴托尼亚，将所有的王公贵族，著名骑士，乃至是那些平素高高在上的女神的使者们，甚至传说中的湖中仙子，在巴托尼亚的密林中生活着的木精灵们都囊括其中的风暴……当然这件事情与乌苏安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关联，所以可以之后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西格玛帝国所能依仗的，指望的盟友也就只有乌苏安的高等精灵了。

　　在风信的作用下，西格玛帝国先后向乌苏安派遣了十几波次的使者。期望着高等精灵那战无不胜，迅捷如风的大军快一点前来支援。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乌苏安的精灵王子们分成了两个派系。针对应不应该派遣大军前往西格玛帝国而彼此争论不休。而作为永恒女王的艾瑞儿，自然也参与到了这个讨论之中。

　　这也是这几个月来，德瑞欧所做到的成果之一——尽管在之前的舞会上减分很多。但是在接下来，在德瑞欧的设计下，艾瑞儿的威望以及声誉仍旧以法一个极快的速度增长着。原本在商议这种事情的时候，精灵王子们都会以泰瑞昂，这位乌苏安的守护者以及真正的实权的掌握着为首。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艾瑞儿也在这种场合获得了一席之地。

　　作为永恒女王，即便只是这“一席之地”也能让她获得足够的发言权。甚至拉拢一个派系，与泰瑞昂争权夺利也都足够了。事实上在最近一段时间，艾瑞儿想要做的……或者说她听从德瑞欧的建议，暗示与煽动，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

　　当然，艾瑞儿本身对于泰瑞昂的态度转变，也同样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散播的越来越广的流言，以及德瑞欧曾经说过的：“人心是会变得。”、“对于权力的欲望能够让人做出难以想象的邪恶之事”还有他对此事比较谨慎，含蓄的劝说态度：“应该予以一定观察和顾虑。”都让艾瑞儿对于这位精灵王子加倍的提防。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德瑞欧的再三再四的叮嘱，所以艾瑞儿并没有将这份戒备和提防放在表面上。只是在内心中加倍再加倍的警惕罢了。

　　或者是因为失斧疑邻的效应，又或者是因为德瑞欧那春风化雨一般，若有似无的暗示。泰瑞昂这个非常悲剧的家伙，在艾瑞儿心目中的好感度已经下降到了非常低的等级。在与艾瑞儿相处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艾瑞儿若有若无的疏远。

　　这让这位王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再加上他平常事务繁忙，与艾瑞儿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很稀少，所以这感情降低了，想要再补救回来却是困难的很了。更何况艾瑞儿身边还有那个看似公允，看似一举一动都是在为艾瑞儿打算。但是实际上却是心思叵测的，带着银色面罩的人类……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真是奇怪啊，根本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泰瑞昂就会通过通讯水晶，和自己的弟弟，正驻扎在西格玛帝国的魔法学院内的精灵大法师泰格里斯抱怨说。

　　作为外交人员兼魔法大师兼乌苏安在旧世界的最高指挥官，身体病弱的泰格里斯能力上与泰瑞昂不相上下，不过心智与机巧却要远远超过乃兄。

　　对于泰瑞昂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比较扫兴的事件，小时候粘着自己的小女孩在长大之后与自己变得生疏了。差不多就是这个等级的烦心事。也只是在探讨战略的时候随口一说。不过在泰格里斯心中，这却是一件值得关注，而且非常重要的大事了。

　　“兄长，会不会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关你的不利的流言传播到了永恒女王的耳中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你恐怕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啊。”泰格里斯这样说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

　　听到自家弟弟这么说，泰瑞昂先是一愣，而后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泰格里斯的推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妙啊！兄长。如今旧世界邪魔横行，乌苏安孤悬海外也绝对避不开这祸端。兄长身为乌苏安的最高军事统帅，却在这时候被主君猜忌——我怀疑这可能是混沌邪魔的计策！为的就是让乌苏安陷入内乱之中，无法插手旧世界的战事，以便于他们的侵略阴谋得逞！”

　　“这……这是不是太过……太过异想天开了？”泰格里斯所说的前一句话，泰瑞昂还觉得挺有道理。但是他接下来的一番分析，却让泰瑞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异想天开？兄长尽管英明在外，执掌乌苏安内外大权也长达百年。但是兄长的身份毕竟尴尬。您毕竟只是一邦王子，而不是凤凰王啊。我阅尽典籍，上面所说无数权臣处于主弱臣强的位置，几乎没有一个能保全清名并且全身而退的。以往女王年幼可能也就算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根据兄长所言，女王成长了许多。对此，兄长可要早作打算！”

　　“打算？你说什么打算？”

　　泰格里斯这一番话的确是为了自家兄长好。只是泰瑞昂听到之后，却是这样反问了一句。泰格里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那当然是……”

　　只是接下来，泰格里斯也说不出话来了。难不成真要劝说自家哥哥造反不成？这算什么话？

　　看到自家兄弟一副痛心疾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样子。泰瑞昂无声的笑了笑。心里面却是感慨了一声：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只是一点不好。那就是因为自幼以来体弱多病，所以看待问题的时候总喜欢往坏的地方去看。

　　在泰瑞昂看来，目前的情况虽然稍微有些混乱。但是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一些风言风语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杀得了人？自己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

　　“兄长！总之，我劝您最好多做一点打算。至少，针对最近的那些流言给自己辩护一下……不，不行，您自己辩护的话不行。最好发动一些人。您的下属中应该有那些跟您比较亲密的吧。您可以让他们来——”

　　“——不需要。”泰瑞昂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泰格里斯的话：“这样的话，不正显得我心虚了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兄长！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这么耍脾气了好不好？！”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泰格里斯哭笑不得。

　　“总归没有关系的吧。”泰瑞昂露出了苦笑来：“计算一下，从上一次暗精灵入侵，你我兄弟两个参军，执掌权柄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九十二年零四个月，兄长。”泰格里斯这样回答说。

　　“是啊……已经这么久了……我每天要处理数不清的公务，你更是要背井离乡，和那些人类在一起勾心斗角。说真的，如果真就是所谓‘权力’的美好的花，那么爱谁要谁就要去好了。”

　　“兄长……”

　　“——可是不行，不行啊！我们的家园需要建设和保卫，我们面临着那么多的敌人的觊觎。混沌信徒，杜鲁奇（即暗精灵），矮人——甚至我们所谓的盟友，西格玛帝国都觊觎着我们美丽的家园！当时杜鲁奇的巫王都打到罗瑟恩城下了！甚至绝大多数精灵都认为永恒女王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我不揽下这副重担，乌苏安怎么办？！”

　　听到泰瑞昂这样失态的大喊大叫着。泰格里斯无言以对。除了保持安静的聆听之外，再做不到任何事情。

　　“幸好，”说到这里，泰瑞昂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幸好现在，艾瑞儿……我是说女王已经开始成长起来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了。到时候，我也就可以轻松轻松了。”

　　“兄长？！难道说，难道说你要——”

　　“是的，泰格里斯。我已经决定了，在度过这场危机之后，我就向女王请辞，回去乡下的森林去生活，再也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情了。”

　　听自家哥哥这么说，饶是泰格里斯已经有了些准备，却仍旧被惊得不轻。

　　尽管隔着千山万水，只是通过通讯水晶联络。但是他仍旧看出了他的兄长面容上的向往与真诚。就好像九十二年前，暗精灵与混沌联军大举入侵乌苏安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