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下

　　“艾尔莎！你过来做什么？！”这一会儿我与艾查恩之间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真真的是以命搏命。精力也全都集中到了这上面。对于周围的监控也小了很多。往常几百公里之外的蚂蚁搬家都能感觉得到，这一会儿却是在几十公里之外，那艾尔莎张开一双黑色羽翼，手持镰刀飘然而至，等她到了战团周围不足百米。我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一身的冷汗，由不得不对着她大喊了起来——

　　她，可是我藏下的一张王牌来着！还远远没有到亮出来的时候。现在这等万众瞩目的情况，她跑出来是要干什么啊？！

　　我这一心惊，一慌张。紧接着手上动作便也是慢了一拍。之后便吃了大亏。胸口被艾查恩一爪子拍了个稀烂。那爪子上附着的剧毒与疫病随之侵入体内。尽管在下一刻，这伤，病与毒素便被修复。但是那剧烈的，数种不同感觉混在一起的痛楚，却让我记忆犹新。

　　“来帮你啊。”

　　就好像没有看到我所经受的苦楚一样，艾尔莎露出了灿烂若朝霞一般的笑容。黑发黑瞳的黑猫少女笑起来天真无邪，犹如天上明月一般。只是我却有些“非常不好”的感觉。

　　随后是剧烈的，比之前还要剧烈无数倍的极端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然而与此同时，我体内所积累的力量，神之力，象征着科学与进步的神之力却大幅度的提升。数量急剧上升，让我一时间有种“这样子说不定能捏碎星球”的感觉。

　　当然还是觉得很痛。

　　“这样就可以了吧，我的……我的主人。”在这之后，艾尔莎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原本嫩白色的肌肤这一回变成了病态的苍白色。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这是——”很快的，我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后就不知道应该是感动还是发怒了。

　　这只猫将那些从我这里截留过来的力量全部还了回来。这样一来，她，我的这张底牌也就相当于废掉了。

　　比起凯蒂来，我更信任艾尔莎。

　　或许。

　　为了今后即将到来的神战，除了明面上的“第二个造物”之外，一只被雪藏起来了的艾尔莎，便是我的底牌之一。与我有着极佳的契合度的她，是作为神之力的最佳载体之一，自然不会被我遗忘。其忠诚度与能力都足够。自然值得我多下工夫。

　　为了在接下来的神战之中多增加一个帮手，我甚至延缓了自己的力量搜集。而不声不响的将部分力量移植到了艾尔莎的体内。比起七拼八凑，诸多破绽和不足的凯蒂。作为我的魔法宠物，与我有着生命共享的艾尔莎，对于我已经提纯过的力量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排斥的反应。不声不响就完成了从恶魔亲王到上位大恶魔，再到远古级恶魔的转变。时至今日，旧世界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的对手了。甚至对上并未异化之前的艾查恩，她也是赢面更多。

　　只是在这同时，我与她的矛盾也逐渐上升。她对我不满，嗯，非常不满。对我体内日渐充盈的欲望，对我更趋近一个邪魔，而非一个道德完美的吸血鬼。对我的狂妄，我的自满，我的独裁，我的自以为是，我的暴虐，我的纵欲……甚至说我的一切，艾尔莎都很不满。

　　毕竟，对于夜灵猫这个有着道德洁癖的种族来说，一个完美的，崇高的吸血鬼战士与一个神经兮兮的暴君——这一前一后两种状态差距的确太大了一些，艾尔莎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不满，然后是说出来，劝说，劝说无效就发脾气，发脾气之后就吵闹起来。就这样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耐心稍微哄她一下，或者实在不行了，就抱着她揉一揉，再之后就只能把这只猫崽儿往床上扔。一开始她只是故作姿态的半推半就，再之后她会反抗，再之后激烈的反抗。再之后我的后背上，手背上就多出了不少一条一条的抓痕。

　　“喵受够你了！！！！”在忍无可忍的再一次把她强推了之后，艾尔莎终于爆发了。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再没有用类人形态在我面前出现过。我们两个的准情侣关系似乎也因此画上了休止符，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直到今天。

　　“笨蛋——回来找你算账。”我目呲尽裂，对于这个混蛋挑选这个时间做出这件事情几乎气炸了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在我和艾查恩对峙的时候，以“支援我”作为借口，将我与她的羁绊全部完结掉——这怎么可以呢？！她可是从我六岁的时候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了！老子连她身上有几根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到现在她想要抛下我单飞？！没门！

　　对着扇动羽翼，面带微笑的向回飞去的艾尔莎瞪了一眼，然后通过心灵衔接这样说。不过艾尔莎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和我说话。只是微笑而已，而且在这之后，“结束了，结束了哦，我与你之间的所谓的羁绊，以及我作为你的魔法宠物的关系，到现在就结束掉了。你这个笨蛋虽然变得像是个神经病一样。但是看起来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变成恶魔的打算。所以我放弃了将你杀死的意思。但是同时，你的疯狂是我无法忍受的。这种程度的暴虐、狂妄已经超过了我的忍耐的极限。所以说，我放弃了，放弃了继续与你在一起的机会。并且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要误会了，这是我把你甩掉了。我今后不会再做你的魔法宠物了，再不会帮你的忙了，我将你送给我的力量全部换回来。包括那些信徒提供的信仰组成的神之力，以及通过共生的契约所获得的亡灵魔力。这样一来，我也就无法继续维持类人的形态了。你对我身体的贪恋也就不在了吧。

　　在这之后我就要离开了。或许回去德肯霍夫古堡那里，去找我的母亲。又或者去旧世界的别的什么地方。也不用你来找我，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就会去见你。可能我们还可以叙旧一下，讲一讲之前发生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一讲我们分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那么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这个世界上最英俊，最伟大，也最荒唐的暴君——不再爱你了的艾尔莎。”

　　完全无视了艾尔莎通过心灵衔接传递过来的这一段内心独白。我看向眼前的艾查恩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凶恶。噬魂者长剑“刷拉”的一声之后，金属铸造的剑身一下子消失不见，仅仅留下一条光芒万丈的银灰色剑型神之力。

　　“一剑，解决一切问题。”我对着对面的艾查恩——混沌之卵这样说。虽然非常气恼艾尔莎几乎可以称之为背叛的举动。但是她这样做，却的确让我的力量增强了许多。甚至已经增强到了，可以击杀艾查恩的地步。

　　对面，兽化了的艾查恩不满的怒吼着，尽管已经丧失了绝大多数的判断能力。甚至无法理解我的话语中蕴含的意义。但是轻蔑的语气，他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再退一万步讲，敌人对你说的话能有好听的？好歹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啊。

　　就这样，艾查恩将自己的情绪化作实实在在的行动，向着我猛扑了过来。完美的兵器在完美的状态所实战的完美的招式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挡住。然后，手起，剑落。剑形的银灰色光芒直刺入艾查恩体内。

　　并不致命。

　　混沌之卵惊讶了片刻，随后露出狂喜与蔑视的表情来。尽管之前那一剑之威惊艳无比。让他产生了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但却没想到，这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根本没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于是，艾查恩再度向着我扑了过来——凶狠的表情变成愕然——愕然的表情变成痛苦——痛苦愈发增大，随后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惨叫声，在这之后，这个蹂躏了世界数千年，在晚年间掀起了诺大的风浪的混沌的天选者，末日领主。便就此不断膨胀，膨胀，膨胀——就好像一个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宛如一颗刚点燃的太阳一样。

　　当时，巨大的爆炸声持续了数个小时，而刺眼的光芒持续的时间更久。旧世界北方，利爪海南北，无尽山脉，超过三千万人一齐目睹了这一盛况。这个将星陨落的可怕景色。

　　当光芒最终熄灭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一会儿已经是白天，中午了，真正的太阳升得老高，有气无力的发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光芒出来。

　　战场两端，数百万大军持续着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味道来。

　　“艾查恩……末日领主……死了。”

　　“艾查恩，死，死了……”

　　不安与恐惧在混沌军团中迅速蔓延开来，而他们对面，一众吸血鬼将士正相反——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