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概念武装

　　瓦雷德戒备着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黑色的皮手套，以防止书本上有可能沾染的毒液，或者魔法效果。然后壮着胆子将那本厚重的书本拿了起来。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紧接着，瓦雷德为了确认他的战利品，解除了巫术视觉，并且点燃了一团惨白的巫术之火。借助火光准备阅读——之时，他刚看到这本书封面的名称，便眉毛一挑，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并且想到了在这之前，他和他的姐姐伊莎贝拉的一次谈话。

　　当时，瓦雷德和伊莎贝拉，在古堡的图书室里面看书。瓦雷德捧着一本历史书籍，恶补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而伊莎贝拉则拿着一本制药学的书籍看。

　　那天瓦雷德刚好看到有关西格玛帝国的篇章。他对于这个旧世界的人类，所建立的最大的帝国，同时也是西尔凡尼亚的敌国相当感兴趣。所以阅读的很认真。在瓦雷德看来，这个帝国能够将西尔凡尼亚，乃至其他几个人类国家，还有北方的野蛮人以及莽莽多的兽人，怪兽压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然而看来看去，瓦雷德却发现，这个帝国的政治制度原始落后的一比。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封建国家。

　　西格玛帝国，与其说是一个帝国，还不如说是十个国家的联盟。总共十家选帝侯推举出他们中的一位作为皇帝。而皇帝对于选帝侯仅仅有名义上的统治权。以及战事的指挥权。平时收不到选帝侯一毛钱的赋税，也不能征发任何一个士兵。

　　而这十家选帝侯内部，也同样派阀林立。独立的自由城市，各个神系教派的教领，更小的贵族封地，这些都可以不鸟他们。而小贵族之下还有小贵族，小小贵族，最后是骑士。

　　而除了这些名义上属于帝国的势力之外，在西格玛帝国内部，还有着不少帝国的敌对势力。那些藏匿于山林中的土匪多如牛毛，除此之外，帝国的不少行省之内，还有那些受到了混沌力量影响的野人活动。帝国西北方的大森林，更栖息着无数的森林哥布林部落。

　　这书上的内容，瓦雷德问过了好些人，都说这的确是真的没错。这让瓦雷德惊讶的发愣——这么一个四面八方，甚至帝国内部全都是敌人的国家，竟然能够顽强的生存到现在。这是怎样一个奇迹啊！

　　当然这些都不是终点，瓦雷德看到这本书之后想起来的，是之前得知西格玛帝国封建制度之后，对于其落后性的第八次吐槽。

　　“其实啊，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很不妥当？”

　　“什么不妥当？”

　　“就是人类的那些骑士啊——他们每天磨砺武技，几十年如一日。总是在等待领主的征召命令。而在征召过后便要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刚刚踏上战场，还等不到建功立业，一下子就死掉了。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妥当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不是很好吗？”

　　所以说价值观不一样，交流起来还真是困难啊……想起家姊当时，在听到自己的问题之后露出的奇怪表情。瓦雷德不由得有些无语。

　　忠诚，好吧；封臣的义务，这个也没错；追求荣耀；是的——但是为了封建领主的一个个白痴理由。五公亩的盐碱地，破烂的垃圾木头堡垒，几罐子野蜂蜜甚至一个动作，一个词汇都会引起的糟糕战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瓦雷德觉得愉快——如果战争都是为了这种事情的话，那么他前一世，在星级战场上与异虫之间的战争算什么？！

　　瓦雷德一直觉得，战争就应该像是那样波澜壮阔，是两个种族之间爆发的，全方面的，规模空前地大对抗，是为了种族的生存繁衍，为了荣誉与利益所进行的最激烈，最壮烈的行为——而不是为了五公亩的盐碱地。

　　所以，当瓦雷德走入这个墓穴的最深处。发现自己千辛万苦的废了这么多力气，最终得到的只是一本《帝国七九一年骑士分封法典》的时候。这位未来的卡斯坦因伯爵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种东西除了被烧掉之外毫无价值！”瓦雷德气的抓起了书本，往地上摔了过去。本来他的确是想要将这本典籍烧掉的。但是转念一想，苍蝇再小也是块肉。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但是作为古董的话，说不得还是值一些钱。

　　虽然与希尔凡尼亚相邻的西格玛帝国帝国，是一个实行封建制度，财政极为糟糕的国家，贵族们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也没有购买力。但是更南方的提利尔商业共和国，却都是些沉醉在文化艺术中的家伙，还有阿拉比王国，附庸风雅的贵族也不少。想必会有不少人，愿意为了这本典籍出个好价钱。

　　这么一想，瓦雷德心理就平衡多了。看着那本法典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再计算一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而已。倒也不用着急查看这个墓穴中的其他陪葬品。稍微看一下这本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当长知识了。

　　瓦雷德一边这么想，一边将那本骑士分封法典捡了起来，开始阅读。紧接着，这位对于魔力极为敏感的预备役大法师，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本书不对劲——虽然不动它的时候平安无事，但是当打开之后，开始阅读的时候，瓦雷德却发现那上面所写的并非文字——不是旧世界通用语，不是精灵语，不是矮人语，不是亡灵基本语，不是巫术魔文，不是上古的各种文字，甚至连混沌语都不是……

　　这本书所记录的，是规则本身，秩序本体，能力的塑造以及标准……这些抽象的，形而上学的，无法以语言描绘的东西，统统直接以纯粹的，自由的魔法之风的形式注入书本之中。而这本书，虽然确实存在，但实际上却同样是抽象化的东西——它本身，就是“规则”的载体。

　　“这个东西，是十二维度具现化物品啊……”当瓦雷德勉强将这本书闭合的时候，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魔力已经完全消耗干净了——不，应该说，比那还要严重，苍白的面色，以及不满汗水的额头都说明，这家伙的体力也消耗了许多。然而，虽然状态变得更加糟糕了。但是瓦雷德却止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纯粹法则的载体……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叫做概念武装对吧……而且，是有关骑士方面的……在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价值的了。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凭借这个‘册封骑士’了……真是讽刺，我刚刚还在嘲笑骑士阶层的笨拙与落伍，但是今后一段时间，我却很有可能要靠着被我‘册封’的亡灵骑士打天下。”想到这里，忍不住呵呵的冷笑了几声。

　　不过，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之后，瓦雷德的笑容就不见了：“只是，这本法典的力量并不如它应有的那么大。如果我猜得没错，恐怕这部法典并不是原本。而是复刻本之一。所以能力要弱一些，需要消耗的魔力也更多……但是仍旧值得……而且如果在这里的是副本的话，那么正本，多半就在主墓穴了。说到底还不就是我的。”

　　一开始就摸到了大奖，而且是从地狱到天堂的反转，这让瓦雷德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而除此之外，通过这一本骑士法典，他也多半判断出了这一座墓的墓主人的身份。

　　虽然身体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不可能接触到太多的知识——但是常识还是会学习到不少的。而恰巧，这个墓主人的身份也足够强大，强大到了“常识”的等级。

　　被命名为阿朗松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一个纪元中最伟大，最狡猾，最成功的皇帝。他所创立的帝国，便是修建西尔凡尼亚境内，延绵不断的宏伟墓穴群的人。而他所指定的骑士法典，也被作为所谓的“绝对正确的真理”被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国家所接受。

　　虽然在接下来的历史中，沧海桑田，帝国崩坏。甚至连这个世界的政治结构都发生了变化。但是骑士制度却依然存在。经久不衰。甚至在一些非人类的国家，以及政治实体之中也出现了称之为骑士的兵种，又或是阶级与封号。

　　当全世界的智慧生物全都认同了“骑士”这个词汇的时候。原本作为陪葬品的骑士法典副本。已经在无尽岁月之中腐朽不堪的书籍，就这样重新获得了生命，并且进一步的上升到了“规则载体”这样极高的地位了。

　　“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当瓦雷德完全弄清楚了，这本书的价值之后，他就好像疯了一样的抱着它在地上打滚。并且将之视作了仅次于自己生命的，这样重要的东西。

　　只要有这样一个东西，还有足够瓦雷德使用的魔力以及尸体原材料。那么瓦雷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制造出一大票的黑骑士部队来——与一般的巫妖或者吸血鬼领主，只能使用生前是‘骑士’的尸骸来制造黑骑士不同。瓦雷德可以用这本规则载体，来“册封”骑士。让原本不够资格的尸骸升格，以便让自己的亡灵大军的骑士部队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