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完美的答案

　　尽管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见到过瓦雷德。但是，当那个披挂着秘银锁子甲，英气逼人的年轻吸血鬼一步步逼近他的时候，康斯坦丁已经明白了，他就是瓦雷德·冯·卡斯坦因。亡灵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的终生大敌。

　　转念之间，康斯坦丁便明白了他的处境。而后大声喊叫起来，一边喊叫着，一边向后退去：“你不能杀我！你不应该杀我！杀了我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然后，也不等瓦雷德回话，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最清晰的语气，最大的音量大喊着他的理由：

　　“如果你杀了我的话，就会遭到西格玛帝国的报复！帝国皇帝为了维持他的权威，是不会在一个选帝侯死后无动于衷的——而现在，西格玛帝国也并没有外敌。帝国皇帝可以集中全力来对付你！从艾维公国处，从斯提尔兰公国处，从奥斯特马赫公国处——你将受到三面围攻！这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瓦雷德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戏谑的，看着表演艺人耍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同时仍旧没有松开紧紧握着的剑柄。康斯坦丁明白，只要稍有不对，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尽管被那样伤人的目光刺得胸口痛。但是康斯坦丁仍旧以最快速度解释着：“你看，你现在击垮了我们。但是南方的绿皮与边境亲王领的军队，还对你有很大的威胁。如果惹恼帝国的话，那你就不得不陷入两面作战的处境。

　　除此之外，据我所知，您只是西尔凡尼亚的伯爵之一。如果因为您的缘故，将其他伯爵家族牵扯进与帝国之间的战争的话，他们对您的观感和评价也会变差。您将陷入内外交困的状态。”

　　看到瓦雷德的面色仍旧不变，康斯坦丁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了下去：

　　“如果您与我签订和约。放我一马的话。那么我也会报答您的——今后，整个艾维公国的资源，人力和技术都将向您敞开。您可以对艾维公国予取予求。我们出产的美酒，牛羊，粮食，和战马——这些资源，可以弥补您新获得的边境亲王领，恶劣的经济条件和粮食的危机——相信我，我将是您最忠实，最有用处的朋友！”

　　听到他这么说，瓦雷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第一次开口：“朋友？你在开玩笑吗？如果说前半段还有些可取之处的话，那么后半段就是狗屎了。”

　　这话说得康斯坦丁一脑门的冷汗——对方虽然年轻，但是绝非懵懂无知的可欺之辈。昨天明明答应了谈判，却转眼就翻脸的行为，也证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枭雄……自己为了求生，竟然说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话来，难怪对方会觉得好笑。

　　康斯坦丁咽了口口水：“那么您可以——可以将我当做人质，扣押起来，然后从艾维公国换取巨额赎金。这也是一个更好的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但也只是一锤子买卖罢了。”瓦雷德摇了摇头：“比起钱，我更看中人口和土地。”

　　“——可以，只要您放过我，那么我愿意割让大块的肥沃并且人口稠密的土地给您！”

　　“不，如果是艾维公国领地内，外线作战，短时间内，我恐怕无法消化那块领土，甚至连把守住都不可能。”

　　“——那么人口，我愿意将大批的人口，连带着大批的粮食送过来！”

　　“可是没有足够耕地的话，要养活这些人口还是不行啊……”

　　“那么……”

　　就这样，康斯坦丁一条接一条的提出他的解决方案，然后被瓦雷德一条一条的否决掉。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急功近利的策划者，和一个刁钻的审批者的互动一样。让人看了别扭的很。仿佛康斯坦丁在亟不可待的帮吸血鬼们提升实力一样。

　　这个过程持续了没多久……到最后，当康斯坦丁想的头都大了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对方只是在耍他玩。只是想要欣赏一下，他这个可怜的白痴为了性命，苦思冥想的傻哔样子罢了。

　　康斯坦丁再一次感觉到了绝望——说起来，他一生中前半段时间虽然算不上顺风顺水，但是吃过的亏也着实不多。然而就在这个月，他好像是把他这辈子欠下的全都还上了。在面对瓦雷德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了……

　　“你，你，你——”康斯坦丁你了好几次，却再说不出来什么。卑鄙无耻？丧心病狂？这样的话说给一个真正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人听会有用么？当然不会。

　　“所以说……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瓦雷德一边这么说，一边再度开始移动，向着康斯坦丁走了过去。

　　“你想——没用的！绝对没用的！使用那些黑魔法将我控制的话，是绝对不会逃过侦测邪恶魔法的！就算你能将我控制住，我也会被猎魔人组织和西格玛教会杀死。你的野心是绝对不会得逞的！”

　　瓦雷德刚刚说了一句，脑子转的飞快的康斯坦丁就猜到了下一步……怎么说呢，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力气。

　　“只是很可惜，猜错了。”

　　瓦雷德伸出手，在他的手掌上，一团光辉，闪亮的火焰无声的燃烧着——看到这一幕，康斯坦丁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怎么能用光明魔法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瓦雷德说出这样的话，而康斯坦丁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迷茫。

　　“抱歉，我早应该想到，好像你这种会带着温暖地区的军队，一头扎进严寒山区的白痴，是不会理解这句话中蕴含的智慧的。”

　　瓦雷德一边这么说，一边强忍着光明魔力带给他手掌的灼伤，缓缓地，缓缓地抓住了康斯坦丁公爵的头颅。一股破坏性的正能量迅速输入他的大脑，破坏了他大脑的大部分构造，记忆，语言能力，判断力和智能……

　　做完这一切之后，康斯坦丁公爵终于晕了过去。而瓦雷德则缩回手，拔出佩剑来——一咬牙，将他的左手斩断。随后连续施展了几次黑暗复苏术，再加上吸血鬼本身特有的恢复能力，一只全新的手掌出现在缺口处。瓦雷德试着活动了一下，感觉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在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他对于魔法的抗性变得非常强。这种“强”已经强到了足以让他无视绝大多数魔法危害的程度。正如同之前，他被魔法反噬却浑然无事，正面中了一击高温火球，只是烧了一层皮一样。这种能力早已超过了吸血鬼种族应有的魔法抗性。瓦雷德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杀掉一个公爵会带来西格玛帝国的报复。而将一个满怀恶意的仇敌放回去，更不是智者所为……用黑魔法控制思维的方法也不行。那么，我就送一个傻子回去好了。”

　　瓦雷德一边这么说，一边吹了个呼哨，在旁边等了许久的，唯一一匹没有受伤的驮马听到后，便马上跑了过来。瓦雷德就好像是个麻袋一样，把康斯坦丁公爵放到了驮马的背上。然后牵着那匹马向着黑火隘口的方向离去了。

　　帝国历二三二九年春，一月十四日。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与艾维公爵康斯坦丁签订停战协议。自今日起，双方停止交火，停止一切带有敌意的军事行动。同时艾维公爵交付价值二十万拉尔金的粮食，奴隶与钢铁等资源。艾维公国割让黑火隘口给西尔凡尼亚。并且承认西尔凡尼亚对于边境亲王领北方的占领是合法行为……

　　在签订了这一项可以称之为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艾维公爵的地位，从“战俘”变成了“客人”。一批残兵败将带着这份条约，以及无尽的屈辱和令人疯狂的恨意离开了边境亲王领的冰天雪地。

　　在这些伤残破碎的残兵败将，走出了黑火隘口遍布硫磺气息，高温喷气的通道之后。当他们再度看到艾维公国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田野的时候，这些人全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恍然若梦”的感觉。一些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而在这之前，毫不知情的艾维平民们闻讯赶来，那些期待着胜利的农夫，牧民，市民和商人，小贵族们争先恐后的跑过去，亟不可待的想要知道战争的结果如何。

　　看着那一双双或者焦虑，或者忧愁，或者满怀期待的眼睛。战败回来的士兵们好像受伤了的野兽一样大声哀号起来：“战败了……我们，我们战败了……”

　　这是，从第四次亡灵圣战过后不知道多少年，人类再一次尝到了由亡灵，由吸血鬼带来的恐怖苦难。与之前的几次不同，这一回，主导着这场对于人类世界全面侵袭的吸血鬼，比他的前任更加优秀，也更加狡猾。

　　“尽管是一个傻子，但是既然没有受到黑魔法的控制，也没有任何渎神行为。那么他就仍旧是艾维公国的公爵。

　　而以一个傻子作为公爵。想必艾维公国的贵族们都会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毕竟中央集权的力度降低，对他们的好处非常大……至于西格玛帝国的皇帝陛下，多半也会很乐意看到一个强盛的诸侯由盛转衰。这对于他的统治也有好处。

　　对上对下都有好处……那就没人会去找不自在。整个艾维公国，就将会在‘公爵是个傻子’的情况下保持相当一段时间的混乱……同样的，这种混乱，对于我们吸血鬼，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