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是他而又不是他

　　瓦雷德一语点在了辛烈治的痛处。这位渴望变化的邪神，唯一一点无法改变的就是“渴望变化”的特点。只要他还是辛烈治，只要他还是奸奇邪神，那么这一点就是完全无法改变的。

　　代表着“改变，变革与变化”的神祇，本身却是无法改变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佳的讽刺。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位于黄铜的宝座上的辛烈治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怒吼声，他全力以赴，力量瞬间溢满了整个混沌异界，而后从混沌之眼奔涌而出。向着瓦雷德袭击了过去。那是不合逻辑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强大。是凡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恐怖。是绝对，是极致，是无限与永恒。是足以毁灭一切的伟大——

　　如果不是间隔了一个次元的话。那力量从混沌之眼溢出后，便像是被水坝拦截的洪流一般，尽管数量仍旧惊人，但是力量却比之前差了无数个数量级。那力量在瓦雷德身边自动散开，被腐蚀，被瓦解，被彻底分解成了最简单的单属性魔法之风，以及其他的原子颗粒。没能伤害到瓦雷德一分一毫。

　　“我曾经说过的，我尊敬的老师。”瓦雷德对着混沌之眼内的邪神说道：“只要我不主动进入混沌之眼，你就奈何不了我。”

　　在这样说完之后，心情大好的瓦雷德转过身去，一步步的离开了混沌之眼。他身上有蓝色的法袍被魔法重新塑造，变成了他之前穿过的那件流浪剑士样的装扮。他银白色的长发也被重新染黑。一条漆黑的绳子凭空出现，将乌黑的长发绑成马尾。在拿出镜子，稍微照了照之后，瓦雷德便重新换上了那副乐观自信的阳光少年的表情。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首先是与姐姐和凯蒂她们会和，然后便回去西尔凡尼亚吧。”

　　瓦雷德这么想着，一念至此，身体刹那间便转移到了数百公里之外艾查恩的军营之外。伊莎贝拉和凯蒂两个人在这里准备伺机刺杀艾查恩。以为瓦雷德报仇。而同时，因为之前艾尔莎劝说伊莎贝拉离开的缘故，所以这位大小姐对于瓦雷德的宠物也有了意见。倘若不是“为瓦雷德报仇”这个共识的话，她们之间恐怕早已经吵了起来，然后分崩离析了。

　　伊莎贝拉自始至终都在寻找着机会。她拼命开动她那个并不是太快的脑筋，拼命地思考着。她不怕死，但是她知道硬拼的话，她绝对不会是艾查恩的对手。如果她死了，那么瓦雷德的仇就没有人报了。

　　至于凯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在瓦雷德死后，支撑她继续生存下去的支柱完全消失了。她又不像是伊莎贝拉那样，能靠着极端的仇恨活下去。所以看起来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而艾尔莎便更无所谓了。因为她能感觉得到，瓦雷德还活着……只是伊莎贝拉再没有相信她所说的话……这也有可能，是艾尔莎这一段时间都以类人形态出现的缘故。这个有着黑色眼睛，黑色秀发与黑色哥特萝莉装扮的小女孩自始至终，都让伊莎贝拉觉得心烦意乱。

　　如果不是她一个人绝对不是艾查恩的对手，必须要靠她们帮忙才能获得那一点点，简直无法计算的成功机会的话，她恐怕早就与她们两个分开了。

　　这一天仍旧死气沉沉的度过了。艾尔莎一副无聊的样子，凯蒂目光呆滞空洞，跟傻子一样。伊莎贝拉则皱着眉冥思苦想……只是她实在不是做这个事情的料，偶尔闪过的一点比较好的点子很快就消失掉了，气得她直想哭。

　　“最近一段时间，艾查恩显得喜怒不定，精神混乱，有不少他的下属因为一点小错误受到了严厉的惩处。或许我可以收买一些……”

　　“不行，毕竟他们并不是为了艾查恩，而是为了混沌邪神的命令而聚集起来的。他们不会反抗艾查恩的。”

　　“又或者我可以改扮成混沌武士的样子潜入其中？”

　　“也不行……这些混沌信徒的营地看起来防御松懈。但实际上却有着数量庞大的混沌术士的监控。凭我的魔力，是无法瞒过他们的。”

　　“真是该死——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就想不到一个好一点的办法呢？瓦雷德！瓦雷德……”

　　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办法的情况下，伊莎贝拉自暴自弃的捂着脑袋带着哭腔喊起了她弟弟的名字。

　　“你叫我么，姐姐。”

　　而就在这时候，瓦雷德欣欣然的从旁边走了出来，这样对伊莎贝拉反问道。

　　“瓦雷德……真的是你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在看到瓦雷德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之后，伊莎贝拉愣了愣，然后便瞪大眼睛，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是我啊，姐姐。”瓦雷德仍旧保持笑容，这样对伊莎贝拉说。

　　“瓦雷德……”

　　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扑到了瓦雷德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啊，伊莎贝拉。”瓦雷德轻轻搂住伊莎贝拉的腰肢，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我，我还以为你被那个人杀死了……我……”伊莎贝拉倒在瓦雷德的怀里面，哽咽着这样说：“如果要是没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了……姐姐求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好么？我们回西尔凡尼亚去，再不来这里了，好么？”

　　“嗯，回去，是的。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的确应该回去了。”瓦雷德点点头，这样对伊莎贝拉说：“你先去洗洗脸，哭的都不漂亮了。”

　　听瓦雷德这么说，伊莎贝拉脸一红，不轻不重的捶了瓦雷德一拳。然后便转过身，向着最近处的小河走过去了。

　　之后，瓦雷德转过头，对着同样惊喜，整个人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与活力的凯蒂笑了笑：“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呢，凯蒂？”

　　“当然了，我的主君。”凯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半跪在瓦雷德的面前，低下了头：“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并且请允许我用我生命中余下的全部时间，全部精力来侍奉您。”

　　“你要想清楚，以伙伴的身份跟随我，与以下属的身份跟随我，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知道。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接受任何对我的改造。只要还能保存我的思维就可以。在我死后，我也愿意被改造成亡灵生物。”凯蒂这么对瓦雷德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这些么？”

　　“我想好了的。”

　　“那么我的骑士，今后就要有劳你了。”瓦雷德一边这么说，一边抽出了他的佩剑，用剑脊轻轻地拍在凯蒂的肩膀上：“以卡斯坦因伯爵的命运，凯蒂·歌罗西亚女士。我册封你为骑士。请为了我们的国度，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我们的族人而奋战吧。”

　　在说出了几乎没什么人使用的西尔凡尼亚吸血鬼用其实册封祝词之后，瓦雷德看向凯蒂。因为这是她的临时起意，之前并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回答，所以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是的，主君。”在这之后便站了起来，转身站在了瓦雷德的身后，一副随从与下属的样子。

　　这一切，凯蒂和伊莎贝拉重新遇到瓦雷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艾尔莎全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她仍旧没有移动。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瓦雷德——尽管她与瓦雷德之间的心灵连接仍旧有效，尽管这个人的相貌，气质，行为举止都与瓦雷德毫无不同。但是艾尔莎却仍旧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是瓦雷德，他又不是瓦雷德，他好像瓦雷德一样，又和瓦雷德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一切都阻碍着艾尔莎的判断。让她犹豫不决。她曾经无数次听过她的母亲跟她说过，那些混沌恶魔的变化之力无与伦比。所幻化的映像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能蒙骗得住。

　　“记住，艾尔莎，相貌可以变化，行为举止可以模仿，记忆也可以通过魔法读取。一个邪魔想要伪装成一个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凡人对此无能为力。因而，他们崇拜人的头骨——因为只有那个，才是混沌邪魔们无法变化的东西。他们也因此有了滥杀无辜的借口。因为不把人头骨拿出来，就无法证明那个人的清白。在西格玛帝国，每年因此被火刑烧死的无辜者数不胜数。”

　　当然，塞西尔夫人也教导过她另外的一个技巧。一个可以不用刨开骨头，便可以检验的技巧。而瓦雷德也知道这件事情。在看到艾尔莎那种审视的样子之后，他便微笑着走了过去，然后伸出了手，任凭艾尔莎咬在了上面。舔走了一点血液。

　　“的确是你，瓦雷德。”艾尔莎一边这么叫喊着，一边扑到了瓦雷德的怀里，蹭着瓦雷德的胸口，头顶的猫耳直晃，尾巴也摆得厉害。

　　“你是猫，不是狗啊，艾尔莎。”瓦雷德一边这么说，一边揉搓着艾尔莎的脑袋。


第五卷 大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