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非为式

    bgm：A级不人物（神前晓）


    ——唔。。呜呜。。哇啊啊!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怎么回事啊？这种家伙。。怎么会。。


    中年司机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我或许已经疯掉了也说不定，他拼尽全力地压抑着喉咙中的惨叫，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虽然明知道面对危险，这种行为是非常愚蠢并且无用的。。。然而，泪水仍然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我。。我要死了吗？


    中年人没有试图去打开车门逃生，车内的灯光照在窗前的玻璃上，将他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映射到了脑海中。


    。。逃不掉的，面对那种家伙，一下子就会死掉。。。


    不得不说这个司机的直觉非常准确，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看出了鹊的不同寻常。


    他艰难地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的工作出奇的慢，从喉咙里发出艰涩沙哑的声音，听来身体有些疲倦。自从鹊进到车里来后，他就一直承受着莫大的精神压力而不自知。


    中年人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他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是求饶，不是色厉内荏。


    “我。。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啊。。”


    “嗯。”扎着小马尾的女孩回转身来，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替对方踩下刹车，然后在对方作出反应之前直接一个闪身，用藏在水手服袖子里的利器刺入了对方的右眼，然后戳穿了后脑壳，奇怪的是，没有鹊想象中的刀尖，凶器依旧被隐藏着。


    。。这家伙。。隐形的武器？


    女孩冲出，隐形的凶器，为生产力，几点血液从水手服的袖子中滑落，然后不再滴落下来，地上有一个大大的的血点，里面混合了五种不同DNA的血液。


    中国人仍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只是他们的头都低垂着。那不知名的凶器造成的切口，和这清丽的女孩子一样纤细单薄，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伤口处无比光滑平整，只有极其细微的血丝流了出来，顺着尚且温暖而富有弹性的皮肤下滑，让人想到春水初涨的时候，在大地上欢快流淌的小溪，充满了血色的明丽生机。


    。。有时候生命和死亡就是如此接近和相像，活着的东西就跟死了一样，死掉的东西也变得像活了一般。


    人类，死掉。


    杀死人类。


    杀人。


    鹊发现自己对这个刚见面的家伙有了新的认识：就算对方，碰到小依那样充满魔性的孩子，只怕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吧。那种东西放在她面前，只会激起她的嗜虐欲望。


    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往，如何如何的现在，毫不关心他们本该存在家人，爱人，孩子，父母，朋友，仇人，本来具有无限未知与可能性的肉体与思维之光，现在通通被磨去，被否定。


    那充满时空施工厚度，饱含身体原主人酸甜苦辣记忆的人生，用无数其他的生命都是你参与贩堆砌起来的身体，母亲怀胎10月孕育出来，被清除了无数他人与自己情感的聚合体，传承了百万年的染色体，矛盾而又充满人性特征的自我意识，还有中年人最后的那一句复杂的“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


    全灭了，被屠杀，被伤害，被杀死，被彻底的摧毁了，以最直接的方式，明明无论是包含着血肉的身体，还是无数个的每一天聚合成的庞大信息量。


    刻骨铭心的初恋，儿时朦胧的回忆，喜欢吃的食物，在背后目送的父母，死去的朋友，常说的口头禅，一直闲置着没来及看的书，尚未完成的理想，希望能有一晚好梦的小小期待。。。


    全部都被蹂躏，身为人类的存在证明也好，真实的心意，那埋在心底的希望与绝望也罢，忽略一切外在因素，在瞬间定格他们的人生，使生命断层，永远停滞在上一秒，覆盖，揭过书页，毫不犹豫地随手抹去。


    生命是何等沉重而又庞然的东西。


    听上去杀人不过头点，但是有谁亲身体验过那种直面杀与被杀的恐怖？


    哪怕是在米尔格拉姆顺从测试（Milgram Obedience Examination）中获得满分的职业军人，也不见得能避免战后创伤综合症。承受住击溃无法反抗的弱者的负罪感。


    而在清楚地认识到自身行为的意义，杀人的意义，毫不犹豫地去行动，完全基于理性作出判断，秉持自身的正确，坚持自身的绝对性，用刀锋随手抹去他们的人生，这是何等的傲慢和残忍。


    鹊虽然毁掉了一座城市，几乎杀害了当时没能逃掉的所有人，那就是百万的人命。。然而，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到现在，他都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即使曾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过惨无人道的灭绝屠杀，那也是送他们回归“一切”，会眼前的一幕无法比较。


    一切的一切都被女孩用“清理场地”的理由随意杀死，埋葬。


    看到她嘴角的微笑，淡粉色的嘴唇。鹊感觉自己对这个正在崩坏的世界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这家伙是个小依完全不同的类型，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没有拥有怜悯这种高尚而美好的情绪，无法出于所谓的社会道德观念去批判，鹊同样是非常残酷的疯子，几乎就是邪恶与疯狂的正体。


    但是。。鹊对于这个一上来就说要砍死自己的家伙，头一次产生了兴趣——哪怕是在随时憎恶的神灵杀死也不奇怪的情况下。。。


    。。我也想和她多说说话。


    。。这家伙。。这家伙不是杀人犯，不是人屠，不是疯子。


    ——破除伦理常识，法律道德的枷锁上是同理心，以刀剑代替言语执行死刑。那种人什么都不是，只是用多幸运，失去希望的，普通人而已。此种人更多的只是基于一时的冲动，无论他们因为怎样深刻的仇恨，崇高的理想，并且以此为推助力，以此为动机的杀人者，那都是不入流的这些理想家。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杀人者都是这样的，是在自己还有选择权的情况下自发的举起屠刀，是无论如何也不值得同情和怜悯的。。。是无法与眼前的英气女孩相提并论的。


    因为。。她是可爱的。。


    杀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