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遗忘

    bgm：异常事态（物语系列）


    尸体。


    眼前的毫无疑问是尸体。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能在南极星的轰炸下活下来才显得不正常。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不应该有尸体留下来才对。


    理应烧却。


    成为灰烬。


    鹊的目光看着眼前蜷缩起来的人性，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


    在这个事物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了威胁。


    是的，威胁。


    而非敌意。


    而非杀意。


    只是黑天鹅的力量形式，它的色彩带来的威胁。


    虽然因为量的问题并不巨大，但却足够让他警惕。


    鹊自信重构之后的心灵防御立场能够避免之前的糟糕事态再度重演，可保险起见他还是动手了。


    所以接近的人形。。失去了生命气息？


    等等，


    为什么是我杀的？


    这很明显不是我杀的。


    鹊看着眼前的尸体，其上分布着一块块皲裂皱缩的黑色皮肤。


    看上去应该是内部事物掏空之后，唯一剩下的皮肤缩水，贴在了骨头上。


    高大的骨架如同晾衣服的竿子，蜷缩成一团。


    此人身前可能是一位强悍的战士。


    看体型是站起来能有三米的巨汉。


    不过现在，它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流质的事物。


    是黑天鹅杀的？


    是了。


    杀掉，送到自己的面前。


    鹊只感觉到它的脆弱，就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依稀可以闻到，对方在身前面对不可知时的绝望。


    在面对万物之母时的无力，连交流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判定为死亡。


    终结。


    鹊皱着的眉毛恢复平整。


    “原来如此。。”


    “我认出来了。”


    最开始在看到这具尸体时所产生的缺失感与熟悉感。


    就好像神灵失去了某个信徒。


    鹊当然不是神。


    但全知全能者是。


    但现在全知全能者可以算作是鹊了。


    所以。。关于眼前事物的正体。


    现在终于有了解答。


    眼前之人。


    名为瑞尔·甜瓜。


    是依附在主物质位面之上的半位面中，一个土著部落联合体的强大战士。


    在遭遇背叛之后，在鹊的引导下走向了毁灭与复仇的道路。


    那当真是一段可喜可贺的佳话，后者在迷茫之后终于走上了正确的人生道路。


    自己给予了他第二次的机会，这让鹊越发地感觉到自己的善良与仁慈。


    当时只是为了限制头号的假想敌——鹊眼中的不死不灭的阴谋家，全知全能者所做出的尝试。


    结果那也以闹剧收尾了。


    但，，对于那个半位面而言却不是这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鹊的指尖亮起，微不可查的亮光照在尸体之上。


    鹊的眼中，许多透明的碎片缓缓从黑色的尸体残渣中飘散出来。


    与那丑陋恶心的缩水无机物形成对比，这些碎片闪耀着澄澈而透明的光芒。


    让人想起乡下的溪水的模样。


    倒映着月亮与星星。


    晃动不休。


    鹊抬起左手，食指点向破碎镜面的中心。


    仿佛是一指点在了某种阻隔之上，下一刻，这些流光溢彩的碎片就飞散开来，形成一副副生动鲜活的画卷。


    鹊用自己的能力查看了尸体，结果发现了上面残存着的信息。


    环绕着的思念，过往的经历。


    既定的世界线与讯息缠绕其上，将它引导向既定的道路。


    将它送到自己面前。


    通灵反召的术式虽然失败了，但鹊仍旧获得了一些情报和知识。


    这些让他能够隐约感知到那些似有似无的因果线。


    单薄却坚韧。


    数以兆亿计——不，还要更多。


    是星云般的雾状体。


    眼前的尸体没有挣脱这些丝线的能力。


    或者说，一度挣脱了。


    鹊曾经给予他——不，是甜瓜自己付出了寿命与人格的代价，换取来的力量。


    这让他免于沉沦下僚，又或者莽撞复仇被名正言顺地乱刀砍死。


    他干掉了仇人。


    他干掉了反对者。


    他干掉了敌对的科技文明。


    他一路所向披靡。


    他统一了世界。


    他带着无数的信徒向伟大的全知全能者祈祷，却不知道那只是鹊临时捏造的泡影，不具有效力，与鹊的联系太过纤细。


    整个半位面的信仰，鹊只有在来源死掉之后才感觉到了一点违和感。


    然后。。不久之后。


    甜瓜被黑色找到。


    被毫不留情地杀死，甚至连交流和解释都没有。


    没有原因，或者说，他还不够资格知道原因。


    然后世界——不，这个宏观上依附着主物质位面的气泡，像是肥皂泡一样的独立空间。


    也像是肥皂泡一样，“啵”地一下消失在多元宇宙中。


    尸体被送到这里。


    送到这里。。


    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


    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对自己有什么损失吗？


    警告？


    不那太儿戏了。


    那么为什么？


    鹊默默地翻看着眼前的画卷，反复寻找是否有自己遗漏的细节。


    他感觉很难受。


    由衷的难受。


    黑色。。


    说到底，为什么黑色能够突破自己的防御呢？


    这太不正常了。


    理论上根本是不可能事件，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的，只有自己允许范围内的，被自己认定为亲人和伙伴以外的存在。


    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敌对者，无论它有多么强大，也不可能连对抗都没有就直接做到这种事情。


    跨越一切的屏障，直达自己的软弱之处，将名为【鹊】的存在拖入幻境。。


    哪怕是传说中的【SoRaPh】也不可能做到。


    除非。。对方是被自己认可之人。


    这同样不可能。


    难道是全知全能者的熟人？


    不，要是那样的话，莉莉会和自己提起的。


    至少这么亲密的存在，不可能完全没用交集。


    鹊已经完全接受了全知全能者的记忆。


    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自己”一生中之信任过一个人。


    只有那个便宜徒弟陪在他身边。


    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没有其他人插足的余地。


    那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其他的我？


    b不会的，它们没能来到这里。


    鹊摊开自己的手掌，其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原以为早已清楚的自我与过去，却又一次堕入了未知的云雾之中。


    黑色。。


    黑色。。


    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痛苦之色。


    失落感。


    空虚感。


    孤独感。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被自己。。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