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小越王之智

    西州城内的热闹喧天，就连朝堂的诸多大臣，都是一阵失态爆了粗口，那等振奋感不言而喻。谁能想到，一个岌岌可危，动乱不安的大凉，真的在这位摄政王的手中，被终结。


    如今，不说大凉彻底恢复稳定，但起码也让无数百姓迎来了盼头，起码也在不用受到裹挟，四处内战了。


    城内的热闹，自然也是传到了严路的住所，严路依旧和往日一般，端坐中堂，一边品茶，一边独自下棋。


    在他手上，有一份完整的军报，记录了此次京都邀约前后发生的什么事。


    冯正的突然背后捅刀，多少让严路感到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即便没有冯正的背后捅刀，赵凉的覆灭也是早晚之事，只不过冯正的出手，加速了赵凉和新凉国战的结束。


    站在整个大凉立场来看，甭管冯正生前做出多么罪大恶极之事，但就凭他间接的促成了大凉重回一统，足以在史书上，会对他有些正面评价。


    看完手中的军报，严路放在手中的茶杯，轻喃着。


    “倒真是要恭贺永川王一统大两，但严某更期待永川王接下来的外族之战，希望永川王别让严某失望呢。”


    越州、越州城。


    小越王苏镇，就这么靠在一张摇椅上，双眼微闭，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他的身边，郑平、昭和良川静静伫立。


    他的耳边，郑平的声音缓缓响起，向苏镇汇报来自京都决战的消息。


    听完郑平的汇报，苏镇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


    “没想到，我的这位王叔，竟然真的击败了皇叔，一统了大凉，这般速度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


    “按照我的猜想，还以为这一仗会打个一年半载呢，算算时间，也不过三四月左右，这速度真是厉害。”


    “郑叔，你说王叔一统大凉，越州要不要送上一份贺礼啊。”


    苏镇突然转头问道。


    “回殿下，从礼节来看，越州的确要送礼，表示祝贺，但越州和新凉之间的关系，不是太友好，殿下送礼，就怕引起一些人的不好猜想，毕竟，有些人就等着看殿下的笑话。”


    郑平的提醒，苏镇微微点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道。


    “呵呵，郑叔放心，本王有数，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本王还巴不得这些小丑能够跳出来，这样本王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这些人识时务，最应该想的。就是及时归顺，而不是逆流大势，如果他们还看不清局势，也就别怪本王下狠手了。”


    “是吧，良川，你觉得本王说的可对？”


    突然，苏镇转头，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着昭和良川。


    昭和良川脸色平静，抱拳道，“良川是一介外人，还轮不到良川多言，但良川相信殿下，殿下所做之事，必须有自己的道理，只要能用的在下，良川必定竭力办好。”


    “呵呵，你呀你，就是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本王忠心耿耿的属下呢。”


    苏镇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而后脸色一变，表情严肃，轻声道。


    “良川，你在本王面前的忠心，无论是真还是假，本王都不在意，正如你说的，你只是个外族，越州之事，与你没有关系。”


    “但本王想告诫你，你想有朝一日返回扶桑，想让扶桑得到真正的和平，就必须对大凉要忠诚，这不是本王在威胁你，而是从实力地位的告诫。”


    “你来越州也有段时间，你也看到了，哪怕大凉内部在衰败，如何内战，只要有人带头，依旧不是一个扶桑能够拿捏的。”


    “如今的大凉，再度天下一统，能帮你的，只有新凉的摄政王，本王的这位王叔，可不像本王这般好说话，要想得到支持，就必须认清自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只有这样，扶桑才能长治久安。”


    这是苏镇头一次，和昭和良川如此郑重对话，也是他的郑重告诫。


    如果是扶桑的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心里只会大为不满，颇为不屑。


    在他们眼里，大凉早就日薄西山，如今又陷入内乱，只要时机一到，直接出兵，攻克半个大凉，还是没问题的。


    这种想法，对未来大凉前的昭和良川，他的心里也是这般所想。


    可知道来了越州，通过这段时间，亲眼目睹，和得到的最近军况战报。


    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之前的野心想法，有多愚蠢。


    一次南北国战，双方出动的兵马起码就有八十万左右，想想他们扶桑，总兵力也不过三十万人。


    就这等兵力，也妄想夺取大凉，真是不自量力，特别还是在越州，见识到了一些新式的改良兵器，让昭和良川更加认识到了，大凉和扶桑之间的差距。


    哪怕大凉日薄西山，那也是一头年迈的雄狮，而他们扶桑，就算国力渐渐上升，也不过是一头半大的豺狼。


    雄狮始终是雄狮，哪怕在年迈，对付一头豺狼，也是轻而易举的。


    更别说，经历了数年的内乱大战后，大凉冒出来的这位永川王，直接终结了这个乱世，让大凉重新一统。


    而先前的大凉之兵，现在看来，各个都是铁血之士，大凉已逝，新凉崛起。


    这让昭和良川心里有种庆幸，他被夺取了天皇之位，被他的二弟以棋子的方式送到了越州。


    正是这趟越州之行，让他看到了新凉的崛起，更加坚定了昭和良川，要得到新凉的帮助，要制止他的二弟，将扶桑送进万劫不复之地。


    苏镇的告诫，昭和良川十分感激，他抱拳道，“感谢殿下的提点，只要殿下能让在下见到永川王，得到新凉的支持，良川保证，定会阻止扶桑的野心，世代忠于新凉。”


    昭和良川的诚挚，苏镇微微点头，与他寒暄几句，而后昭和良川自行告退。


    目送离去，一旁的郑平轻声道，“殿下，你这般帮助，也不知新凉是否会记得殿下的恩情，就怕新凉事后突然给我们一刀，那就...”


    郑平并未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很明显，别看越州是归于新凉，但总的来说，二者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间隙。


    这个间隙，自然源于先王苏康。


    就算先王已逝，但不代表越州和新凉彻底和解，二者目前的关系，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倘若有朝一日，起了什么冲突，双方肯定会兵戎相见。


    郑平很担心，苏镇这般和新凉亲近，要是哪一日突然捅刀，越州肯定会受大害。


    郑平的好意提醒，苏镇怎么不知这个道理，他偏过头，看着郑平道。


    “郑叔，你说父王把越州交给我，是想看到一个怎样的越王？”


    “自然是愈发强大的越州。”郑平开口道。


    “是啊，越州想要强大，新凉就得强大才行，父王什么都看清了，唯独看不清天下局势。”


    “天下大势，始终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谁也无法阻止，偏居一隅，割据一方，看起来爽快，可实际上终究还得依附大凉。”


    “都说大凉时期，日薄西山，随时要崩塌，但他们忘了，如果没有大凉的完整，就算偏于一隅，就能撑多久？”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郑叔比我懂。”


    “别看昭和良川对本王敬重，可一旦大凉要是没有一统，依旧四分五裂，打的天昏地暗，信不信此人也会有异心。”


    “郑叔，我答应过父王，替他守好越州，但我不是父王，父王也不是我，我与父王注定走的是不同的路。”


    “我能保证，在我主政时期，越州势必蒸蒸日上，但至于后世百年、千年，越州如何发展，就不是我等能够干预的。”


    “我想，这点就连王叔也不会想那么远，做好眼下之事，至于后世如何，自有后人定。”


    苏镇的侃侃而谈，让郑平目光闪动，他的脸色也是不断变幻。


    听完苏镇之言，郑平也是彻底明白，小越王的格局、眼光，真的是独一份。


    如此年纪，能够把天下大势看的这般通透，难怪，会被认定是越州之主。


    郑平心里颇为感叹，越州能有小越王，是越州之幸。


    正如小越王说的那般，越州之后，百年、千年，如何发展变化，又怎能是他们能干预的？


    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做好当下之事，至于未来之事，自有后人定。


    郑平抱拳，朗声道，“殿下之举，属下明白了，只要能用的着属下，只要殿下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镇笑呵呵挥了挥手，示意郑平起身，道，“呵呵，郑叔，这话严重了，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大凉一统，内部也能消停一些了，我们也能放松一些了。”


    “只是相比较我们，现在压力最大的还是我的那位王叔呢。”


    “殿下的意思是说...”


    郑平目光闪动，迟疑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


    京都决战结束，大凉重归一统的消息，传遍大凉十二州，整个大凉上下都憧憬在浓浓的兴奋中，与此同时，这则消息，也传到了荣国的草原王庭。


    相比较大凉十二州的兴奋、激动，此时的草原王庭内，一片沉默，一股压抑的气氛不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