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一千零七十章 远方的牵挂

    雪悠悠扬扬的从天穹的尽头飘落，它们总是伴随着凛冽的寒风而来，当成千上万片雪花齐齐飘落的时候，一个只有雪存在的世界便也就出现了。


    此刻，在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正有一个胖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的面色很是沉静，目光却无比的深邃。在这一刻，他仿佛始终都在凝视着，凝视着面前这随风而舞的雪。


    此刻的他依旧身着那一袭看起来简单朴素的道袍，气质之中虽然还是带着几分神棍的气息，但是相比于这些，他整个人现在看上去却是比原来不知道要稳重多少。


    而他站在这山峰之上，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为了看雪。在这胖子的身边，还有着诸多骨片，这些骨片看上去无比的古老，仿佛已经存在了久远的岁月。


    这些骨片时而散落在地面之上，时而也会悬浮在半空之中。它们始终都是如此，就仿佛在散落与悬浮这两种状态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界限一样。


    只要是越过了那条界限，这些骨片便会悬浮而起。而若是没有越过那条界限，这些骨片便会如同凡物一般静静地散落在地面之上。而清楚这条界限到底是什么的，只有胖子自己。


    倒是这些骨片，它们时时刻刻都能够给人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单单只是看上去的话，也说不清那光辉到底是属于它们自己，还是属于天上那轮凛冬寒阳。


    然而就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那胖子却是默默地抬起手，捏出一个个奇怪的印法来。随着一道道洁白的光辉在这个皑皑一片的世界之中闪动不息，那些骨片也是飞舞而起。


    这一次，它们在飞舞之中展露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规律。又是许久之后，那众多的骨片之中终于有一片骨片停滞在了原地，不再随着众多的骨片继续飞舞。


    而紧接着，停滞下来的骨片却是愈来愈多了。而胖子的眉头也是随着这些骨片的变化禁了又紧，直到最后，当所有的骨片都停滞下来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龟甲。


    胖子的眉头才算是彻底的舒展开来，而直到这一刻，他身上那件雪白的道袍也被鲜血浸染出一片又一片殷红。不仔细去看的话，恐怕还会让人以为，这只是衣服上绣着的梅花。


    “没事吧。”


    随着那龟甲在半空之中停滞下来，静静地悬浮之际，胖子整个人却是变得摇摇晃晃的。现在的他就仿佛是已经经历了一次可怕的大战一样，不说了奄奄一息，也是虚弱至极。


    而与此同时，亦是有一道女子之声在他的身后响起。胖子回头，却是看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正向着他这边飞腾而来。只不过看到这女子之后，胖子也仅仅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


    “我……无事。”


    “我刚刚又为我那兄弟卜了一卦。”


    “那……结果如何呢？”


    “他很快就会离开我们了。”


    “你是说……”


    听到胖子如此讲话，那女子的脸色却是不由得变得更加苍白了。不过还不待她讲自己的话说完，胖子却是就已经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打断了她的话。


    “想什么呢，傻丫头。我的卦象的确告诉我，说我那兄弟要离开我们了。可是我有说过，他在最终时刻，是以那种你最不愿见到的方式离开我们吗？”


    “那……”


    “我那兄弟终究还是太过于强大了，他并不是我们可以追上的人。我们现在也许还能够帮到他，但是以后可就难说了。他现在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之上。”


    “可是，这还不是他路途的终点。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的修为连他眼中的起点都还算不上。总而言之吧，他这个人啊，就是一个自古不曾出现过，未来也不会再出现的人。”


    “我明白了。”


    胖子的解释虽然听上去会给人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可是在这一刻，那女子却是已经懂得了胖子话中的意思。不过紧接着，胖子却是默默的收起了那半空中的龟甲。


    他现在比较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了，就算是体内的真元接近耗尽，走几步路也还算不上什么特别为难的事。而此刻，他与身边的佳人携手而行，却也着实是羡煞旁人的一对良人。


    不过就在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却是出现在在一片崭新的天地之中。这片天地之中没有大地，不过更为准确的说，是这里的人都不生活在地面之上。


    这个世界与北境一样，同样也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这里的天穹，终日也都有仿若鹅毛一样的大雪缓缓飘落。而在这个世界中，却是有不少人影偶尔出现。


    而他们这些人所生活的地方，却是一座座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山峰。那些山峰皆有万丈之高，却是始终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给托举着，根本就不着地面。


    而在那些山峰之上，一座座琼楼玉宇，一座座楼宇高阁……巍峨壮观的建筑群落赫然在这其中耸立着，给人一种万分辉煌，无比昌盛的感觉。


    “看到了这些，就仿佛看到了当初。”


    “我那兄弟从未忘记过这些。”


    “只可惜，他在路上，注定无法停留。”


    听着身边女子的感叹，胖子却是同样也感叹了一句。而胖子身边的女子听到胖子的这句话，却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胖子。这一刻，她看到了胖子眼睛之中闪烁的光辉。


    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其实胖子说的那些东西，她也不是不懂。她只是在有些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这世界的确有许多值得期待的东西，那些东西又何尝不是一份美好。可是时间这东西，仿佛一直都是这样。它时常会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将这些东西从人们的身边带走。


    现在的她，已经完成了小师弟当年的一个愿望。那个叫做星寂宗的地方，已经再度被重新建立起来了，成为了一个新生的宗门，也招揽了诸多天赋不凡的弟子。


    在这个宗门之中，胖子是宗主，而她则是晨露峰的主人。只不过她只负责解决一些小事，而若是大事的话，则还是需要由胖子出手解决。


    不过自从立宗以来，他们两个还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就连北境有这个宗门存在的消息，外面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这个宗门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只不过，胖子其实还有一些话没对她说出来。而那些话则是与胖子看到的真相有关。其实现在的白夜经过一次彻头彻尾的蜕变后，早就已经不是窥探天机能够卜算清楚前路的人。


    在身体经历了完美的蜕变，灵魂进行了彻底的觉醒之后，现如今的白夜完完全全就是今非昔比的。就拿莫德甘卿来说，她的卜算之术有些时候比胖子还要强大。


    虽然她和胖子的确是师出同门


    ，可是他们两个人走的路却是不一样的。相比于依靠一己之力卜卦的胖子，莫德甘卿卜卦时，就是在以一个信徒的身份去参透天机。


    她行顺天之道，所以只要在参透了天机之后不去做太过分的事情，天道意志基本上也不会对她降下惩罚。虽然她已经和杜青一样，都是彻底陨落的人。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卜卦一道的造诣上她虽然看似是和胖子在伯仲之间，可是在苗疆大战之时，她其实是要比胖子强大一些的。而对于白夜，她那个时候也能算清楚许多事。


    只不过就在白夜于大战中经历了那次蜕变后，她是完全的算不清白夜的命格了。而要知道，在那次蜕变之前，她还能算清楚白夜在短时间之内的命格路程。


    其实白夜蜕变的时候她和杜青就皆已经被那镇魂狱生灵给掌控镇压了，只不过她和杜青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只不过是完全无法掌控身体的控制权了而已。


    而那个时候，她也依旧可以卜卦。只不过卦者终不能算己，她算不出她和杜青的命。所以她才转而去算了白夜的，可是那个时候的白夜，就已经完全无法被算透了。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也是彻底的沉浸到了失败带来的绝望之中。因为她隐隐之间仿佛已经知道了，她和杜青在那个时候开始，便不会有机会了。


    而在苗疆的事情全部都被平息了以后，胖子就回到了北境。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事，也可以说，是他能够做出来什么事。


    那个时候的白夜，就已经是八阶妖修，而且已经拥有了一份近乎是无可匹敌的力量。正如胖子言语中所提到的那样，他的兄弟已经站在了这世界的顶峰之上。


    这顶峰之上，说的其实就是修行者的顶峰之上了。要知道，荒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过一个成仙者了，所以久而久之，仙这个境界也就成了一个无数人向往的古老传说。


    而仙之下，就是飞升。可是飞升之境在这么多年以来却是同样也没有人达到过，所以到了现在，飞升之境以下的大乘期便成了荒界修行者所能达到的顶峰。


    而妖修八阶这个修为所对应的就正是大乘期。而胖子，还是一个初入渡劫期不久的修士。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白夜现在遇到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他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索性，胖子便直接回了北境。他无比清楚白夜还在牵挂着什么。所以他就回到这里，一方面稳步的提升修为，一方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妥善的处理好。


    星寂宗被真正意义上的重建了，招收的弟子虽然都是天赋不错之辈，可在招收那些弟子的时候，天赋只是第二条招收他们的准则。而第一条准则，则是与这些年轻人的心性有关。


    他们若是心性不行，胖子和霜露绝对不会收他们作为宗门弟子的。只不过现在的星寂宗已经不叫星寂宗了，而是被改了一个名字，现在叫做星纪宗。


    这也是白夜当初的意思。而晨露峰虽然依旧存在，却也依旧不是宗主所在的主峰。霜露将一切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她和胖子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白夜回来时，可以真心的笑一次。


    白夜这一世的路其实并没有比他前世要好走多少，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现在的他，身边已经多了一群人。胖子和霜露就是这群人里面的人，他们见证了白夜一路走来的风霜雨雪。


    他们知道白夜不凡，却也知道这份强大与不凡的背后，白夜到底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星寂宗，那是他的起点。可是这个起点终究还是已经被磨灭了。


    不过胖子也不知道的是，白夜现在其实已经是一个无比可怕的生灵了。这种可怕的程度，已经让天道意志都不能轻易的再去招惹于他。而这，还是与那未知的因果有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蜕变之际，奄奄一息的莫德甘卿才没能将白夜彻底算透。而胖子之所以还能够为白夜卜卦，则是因为她前些年去过妖族，得到过白泽的亲自指点。


    他为白夜占卜，凭借的不是天机，而是那份存在于血脉的联系。胖子虽然不是妖族，可是他手中有妖族生灵的妖血，有妖族生灵的妖骨。这些全部都是白泽给他的，只为了白夜。


    “不知道植儿现在怎么样了，前些日子他回来过一次。只不过甄儿这一次也跟着植儿离开了。我还真是担忧，生怕这两个孩子在外面的世界遇到危险。”


    “你怕什么，洛植这小子既然能够被我那兄弟看上，就说明他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再者说，洛甄那丫头又不是一点战力都没有。他们两个都很不凡，未来必然会是一方强者。”


    ……


    天边的寒阳终究还是泛起了一层层淡红色的微光，将半边天穹染成一片殷红。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也自此衍生了，而胖子则是将霜露拉到怀中，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了她。


    天边的云一望无际，不在风暴之中的人在牵挂着远方的人。而远方的人，此刻却正身处于风暴之中。前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概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不受到任何束缚吧。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