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明悟之日 一

    数不清的雪，自那漆黑至极的夜幕中飘扬而落。可能这月色太过于苍茫，也可能是因为夜晚中没有太阳的原因，当这样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很少能够有雪花是熠熠生辉的。


    然而不论外界的天与云再如何的漆黑，这夜幕的黑暗却是始终都不能将那一方树屋中的光明侵扰。


    而那份光明的源头，却仅仅只是那树屋中一盏久久未曾被点燃过的煤油火灯。


    “雪儿姐姐，我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族人那边，毕方大人已经通知下去。”


    “该有的禁制也都布置完成了。”


    “聚灵的法阵也已经刻画完成了。”树屋之内，共有五道身影。除却一袭白衣的白夜盘坐在那树屋的地毯之上保持着冥想的状态之中，其他的四位女子可全部都是清醒着的。


    此刻，她们正忙着为白夜做最后的准备。经历这次横跨大半个荒界的旅行之后，白夜带着她们很快便回到了万妖之森。


    这一次白夜表现的颇有一些急迫，他甚至连北境的十万大山都还没有去，便直接回到了万妖之森。


    自从在那白日落雨的雨幕之中有了那一丝明悟的感觉之后，他这次修行便已经要结束了。


    从修行的角度上来说，此刻的他虽然处于第八境大乘和第九境飞升之间。


    可是只要白夜找到了合适的契机，完成了灵魂和躯体的完美同步，那么到时候，他就算是无法去突破仙之境界，他也绝对可以成为飞升之境的修士。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未来的路是怎样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这第一种可能，就是和他现在的路一模一样，依旧还是充满坎坷，就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而第二种可能，则是与第一条路完全相反的路。顾名思义……这条路自然会是一条无比顺畅之路。


    当然了，这些都还是白夜在路上的直觉，是他凭借直觉作出的判断。然而现在的白夜却是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事情，这一刻的他已然处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之中了。


    除非是外界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否则他是不会轻易从冥想中苏醒过来的。


    而他这一方处在万妖之森外围地带的小小树屋也已经成了妖族绝对的禁地。


    有许多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之中的洪荒古阵法，通通都在这树屋的周围被布置下了。


    而除了法阵以外，还有一些威能古怪但是绝对强大的禁制存在。那些禁制有一部分是墨夜雪的手笔，剩下的一部分，就是除却墨夜雪之外的三个女子共同布置出来的禁制。


    也许是一起修行时间长了的缘故，又或许是都已经和白夜建立深刻联系的缘故，总而言之，泫雅、叶青妍还有雨凌薇她们三个，现在已经多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很多时候，她们只是凭借自己心中的感觉便可以知道自己身边的姐妹想要做什么事情。


    而这种心灵上的感应，绝大多数应验的时候都是在施展术法神通的时候。


    反而是在日常生活之中，这种奇特的感应出现的次数比较少。不过在这段时间之中，她们三个却是已经渐渐习惯了，尤其是一起出力在为白夜布置法阵的时候，她们感觉很顺利。


    其实在最开始发现这种感应的时候，她们三个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而这样的反应其实才算是正常的，可是在多了时间给予的磨砺之后，她们觉得这种感应存在也是好事。


    就像在刚刚那个时候，因为有这奇特感应的存在，才让她们在布置禁制时，让那些效果不同，用处不同的禁制在布置的过程中就进行了一次完美的结合。


    至于那些只存在于现世传说之中的洪荒古阵法，有一部分是白夜留下的，而更多的则是出自墨夜雪的手中。


    到了这一刻，众人才猛然发现，墨夜雪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个女子平常都是出现于白夜的身边，她给人最多的印象，就是那让所有人都遥不可及的倾世风华，以及常伴在白夜身边时才展露出来的如水温柔。


    毫不夸张的说，墨夜雪就是白夜身边的第一美人。尽管泫雅她们的容颜都是春花秋月，各有各的特色，一眼看去就如百花争艳一般，实在是让人无法评论的。


    可是她们身上却是始终都缺少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而那种气质就只有墨夜雪拥有。


    只不过，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不论是谁看到了白夜身边的这一群红颜，都不会去想太多东西的。


    白夜的其他三位红颜还好，她们在未曾跟白夜确定姻缘之时，就都曾与墨夜雪打过交道。


    她们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也更羡慕她与白夜之间的那份感情。然而她们三个之中的任何一个，又岂会是寻常的女子？


    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就算没有和白夜走到一起，以她们的能力，她们也能在荒界创造一段故事。


    只不过要是没有白夜的话，可能也就是叶青妍的日子会过得凄惨一些吧。


    毕竟她的起点实在是不好，以南域天海流云王朝的那个环境作为起点，于她而言完全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这里是万妖之森，是荒界妖族共认的最大族地，是人族修士眼中的第一凶地，不可触及也无法触及。


    而在这样一个地方里，最多的生灵，便是妖族。当然了，现如今在这万妖之森中，不论是谁，都会对白夜带着十分的敬意，还有十二分的虔诚。


    自众妖在苗疆战场之上回归之后，大家才得知原来万妖之森的妖族也经历了蜕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使得这众多的妖族，对白夜全然都是心怀一份纯粹的敬意了。


    而毕方和白泽虽然大致知道是怎样的一回事，却也钦佩，钦佩白夜愿意将他的道果共享。


    而众妖虽然知道白夜身边的女子强大，却不曾想，原来他身边最为强大的女子既不是有绝代双主名号加身的那两位女子，也不是那位花神宫的神女。


    这最为强大的女子，居然是那个平常不作什么言语，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墨夜雪。


    墨夜雪布阵的时候可是有很多妖族都已经看到了。那是怎样的一位强者？


    众多妖族只能凭借自己的认知去判断。可是他们发现，他们不论是自己判断，还是去询问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妖修，都得不到最为合适的答案。


    “这绝对是杀帝一脉的福缘之人。”


    “如此女子，我也只能钦佩至极。”……依旧还是那处断崖边，依旧还是那个青年模样的毕方，以及老人模样的白泽。


    他们两个荒界妖族的绝对掌权者，现如今正在这处老地方品味着白夜为他们带回来的好酒。


    相比于白夜，他们两个当真已经算是无比惬意的了。虽然实际上他们两个也背负了许多东西，可是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所以寻常日子里的表现自然也是不同的。


    “不过话说回来，白夜身边的丫头，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依照老头子我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凡是跟这小子对上的，绝对都能够体验到女人的恐怖。”白泽眯着眼，脸上也有些许红晕存在。


    他微笑着，时不时就会又饮下一口酒，在经过仔细的品味之后，就会从自己的世界中出来，以自己的目光角度发表他奇特的见解。


    “是啊，不过除了墨夜雪那个丫头以外，其他那三个小丫头其实都是我妖族的后辈。尤其是泫雅，纯正的洪荒真龙血脉，也仅仅只比你我的血脉要差上一些。”


    “哈哈，你觉得那十尾青狐，还有那蔷薇之花，就一定会比洪荒真龙的血脉要差吗？毕方大人啊，理解不要这么浅薄嘛。别让我这个只剩下残魂的老头子看你的笑话。”


    “哈哈哈，哪里的话。”……两个人的笑声始终都是真挚且豪爽的，然而不管他们的笑声如何，却是始终都不能打破这万妖之森广袤林海的沉寂。


    而就在这静谧之中，有一场对白夜无比重要的明悟即将开始。心无旁骛，只是对这次明悟开始的最低要求。


    甚至就算是那寻常修士一生中难得出现几次的天人合一之境，都堪堪还仅仅只是达到了该有的标准而已。


    而在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墨夜雪她们四个人却是也按照东南西北四个位置盘坐在了白夜的身体周围。


    就在白夜的头顶之上浮现出一枚洁白符文的那一刻，她们也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就仿佛是有什么玄妙至极的术式被她们给触动了一样，瞬间活转，使得这树屋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之中。


    而在距离这树屋很远的地方，那喝酒的人也看到了灯光消失。


    “欠下的东西，终归是要还的。”


    “别这样说了，这样说就见外。”听着身边老人的感叹，那年轻人模样的毕方却是连连摆手。


    却见他先是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就站起身来，以一副醉醺醺的姿态凝结印法，施展神通。


    也正是自这一刻以后，整个万妖之森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这一夜过去之后，会有无数的人族探险者发现，无论他们用怎样的手段去试，都断然不可能进入到万妖之森里面。


    无论黎明逝去之后，败兴而归的人族探险者为人族的修士们带回去怎样曲折离奇的消息，那些想要机缘，要来这里寻求机缘的人都只能是有两个选择。


    要么，带着一身的疲惫败兴而归。要么，带着满心的幻想留在那里。妖族，已经为白夜展露出了他们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姿态。


    然而人族那边，就算在以后会有什么猜想，也只能是干等着。以人族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能和妖族再发生什么大冲突。


    那些普通的人族修士可能还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可是对于那些处于人族顶峰的修士们来说，现在的人族到底需要什么，他们其实无比清楚，因为他们站的够高。


    ……


    “开始。”


    “本源。”


    “源头。”此时此刻，白夜的思绪正在变幻着。他知道，那个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最终的答案其实还是该由自己来寻求。


    也许，他并不应该从这天地万物之中去寻求答案。在白夜的感悟中，这答案其实是一直存在于他自己身上的。


    只不过是他被固有的修行思维限制住了，所以在那次明悟之后，在后来的修行中，白夜在尝试，尝试着打破那层桎梏。


    而现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成功了，他不再去感悟那大道法则，也不再去刻意的汲引天地之力。


    现在的他已然是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明明什么都没想，却好像什么都想过。


    然而白夜真正在想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开始。他在明悟着这个词的含义，因为他觉得这就是那把钥匙的真正雏形。


    而随着他将这个词回想起来，诸多场景也出现在他面前。在墨土世家，是墨卿舍命相护，才为尚且年幼的他博得一线生机……在混沌未开时，他是一株青莲，虽拥无尽力量，却也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和空寂，未得造化，反得陷害。


    然而无论白夜怎样去回望这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他所能够得到的却是也就只有两枚符文而已。


    而这两枚符文看上去是完全不同，可是冥冥之中，它们仿佛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白夜在回想这两段人生的同时，也回想起了那如梦似幻的经历。他是一株草，陪伴着一个人成长，又陪伴着一个人去征战，最终由一株草化成一杆矛，然后破碎，一起陨落。


    当他回想到这里的时候，便有第三枚符文衍生而出了。不过这枚符文不同于前面两道符文，它的体型看起来要小的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与此同时，一朵彼岸花却是瞬间于白夜的眼前浮现而出，然后又有许多与这第三枚符文长得差不多的符文衍生而出，由此，那两枚符文却是被环绕在其中，仿若是众星拱月。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