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一千零一一十八章 明悟

    雾霭苍茫，只于一瞬间便占据了大半片战场。它们的本色就是如墨般的漆黑，这在诸多荒界修士的眼中，都是一种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厌恶和恶心的颜色。


    换做是以前，他们对于黑色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感的感觉的。可是现在，在苗疆这片地方待的时间长久了，他们反而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


    不过这雾霭，出现是一瞬间的事情，消弭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片刻的时间，它们便已经由雾海转而化为万千股漆黑的雾霭洪流冲向那片劫云那里了。


    “杀。”


    杜青的声音响起，只是顷刻之间便响彻了这片战场的每个角落。万千道漆黑的雾霭洪流亦是在这个时候追随着他，毕竟它们就是为了镇杀白夜而生的。


    只可惜那银色的光华之中满是威能可怖的雷霆在肆虐，杜青能够动用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些太过于邪恶了，无论是蛊族秘术，还是镇魂狱神通……这些神通的本质都是差不多的。


    天道终究还是主宰一切的存在，白夜就被它视之为邪恶的存在，所以白夜这场劫的劫雷也拥有针对邪祟的力量。白夜尚且可被天道视之为邪祟，而杜青，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天道意志偏向于杜青又如何？当天道意志自己的想法与它该履行的使命冲突之际，获胜的，还应该是它该履行的使命。作为一对宿敌一样的存在，白夜又何尝不了解天道意志呢？


    果不其然，那些漆黑的雾霭在进入到这银色光华之中以后立刻就破灭了大半。劫雷的力量，已经让白夜无数次险死在劫中。而杜青加入以后，按照规则，这力量还要变得更可怖。


    “轰隆隆——”


    就在杜青刚刚突破银色光华阻隔的同一时刻，比他那声怒吼还要恐怖的雷鸣之音便自这劫雷中衍生而来，向四面八方散布而去。在那个时候，众多荒界修士，无不屏息凝神。


    无形之中，亦是有一种恐怖的压迫力衍生出来。众修士之前还不怎么能够感受到这压迫力的存在，可是随着这道雷鸣之声的出现，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的存在。


    在场的人，除却那些只能斩杀蛊虫的普通人族修士以外，其他的人虽然为数不多。但可都是渡劫期的强者，而且人族更是出动了十多为大乘期的修行者。


    至于这妖族这边，只要是在场的，就没有任何一个妖族的修为是低于妖主境的。可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压力他们也同样能够到，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可以不在乎这种感觉。


    相比于别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要比守护白夜更加重要了。这些妖族，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为了白夜一个人而来，在众妖心中，白夜就是他们最为应该去尊敬的神明。


    “来啊，这是我们的战斗。”


    白夜的声音亦是在这战场之上响起，于顷刻间便传遍了整片战场。而听到这个声音，却是众多人族感觉自己更加压抑，诸多妖族感觉自己瞬间就热血沸腾。


    而在那璀璨的银色光华之中，却是有一道人影屹立在雷海之中。那人影为可怖的雷海所环绕，他的周身上下无不为众多银色的雷电所环绕。杜青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白夜。


    尽管眼前这个家伙，身上有一半骨骼都还是残破的，根本没有任何血肉存在。放眼他的全身上下，只有半身血肉。也只有一头皑皑长发，还有四只头角……这些算是完整存在的。


    若非是自己眼前这个家伙，脸上还有一半血肉，不然的话，若是不根据现在的情况来思考事情的话，眼前的白夜状态若是再凄惨一些他还没准真的认不出来。


    “我是来杀你的。”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久了。”


    杜青说了一句话，白夜同样也说了一句话作为回应。而就在这三言两语的功夫里，他们两个人已经拼杀到了一起，纵然白夜还有半身血肉未曾生长而出，他的战力依旧可怕。


    黑与白，两色光辉不时的便会在白夜的拳芒之中交织。到了这个时候，符文从未在白夜的身边演化衍生过，可是白夜简简单单的轰拳却能够展露出可怖至极的威能。


    而杜青到了这个时候，则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在调用着镇魂狱的力量。镇魂狱的力量还是相当磅礴的，白夜的劫固然恐怖，天道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


    可是就算镇魂狱的力量会这雷劫之中得到无比强势的镇杀破灭，将整个镇魂狱都当成了底蕴的杜青，也依旧可以在这雷劫之中坚持许久。至于到底是多久，杜青自己也不知道。


    杜青现在完全就像是一个挥霍无度的人一样，加持在他身上的镇魂狱力量，以及那些蛊虫能够贡献出来的力量，这些通通都是他的财富。这财富是磅礴到了恐怖的底蕴。


    以这种磅礴的程度，一段时间的挥霍无度还是可以支持住杜青的。自杜青进入到这雷海光华之中来以后，那漆黑如墨的雾霭洪流便没有在这雷海之中消失过。


    那漆黑至极的雾霭，从来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出现在这片战场之上，然后便化成洪流，涌入到这银色光华之中来。这洪流源源不断，却根本就没有人能猜出来，它的源头在哪里。


    不过通过气息，倒是能够将这雾霭洪流和天穹之上的另外一个世界找到一些端倪出来。这样的端倪，像毕方这样的人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可是这个时候，毕方不能对杜青出手，因为杜青是白夜指定的对手。毕方虽然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可是对于他来说，在很多时候他都会遵循自己的习惯。


    尊重对手，尊重伙伴，这些都是洪荒时候的规矩。毕方如此白夜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是一个纪元的人，不过这种行为放在那些荒界的人族修士眼里，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可在这个时候，那些人族修士又哪里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事情呢？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不断涌现而出的蛊虫，以及杜青的本命之蛊，早就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了。


    众多的人族修士实在是难以想象，杜青到底是给了他这只本命之蛊吃了什么东西，才让他的这只蛊虫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就算是拿无数珍贵的天材地宝来养，也不过如此了吧？


    “吱吱吱——”


    然而无论这些人族修士如何，那只蛊虫却是早就已经彻底癫狂了。嗜血、残暴、杀戮成性……到了这个时候，它只知道在嘶吼的同时发动一道道攻势。


    镇杀它见到的所有人，便是杜青在临行之际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它也一直都是在履行着杜青的这个命令。


    对于它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杜青的命令更重要了。


    “轰——”


    而此刻，在那银色光华之中，在无数银色雷霆的肆虐之下，一道道雷鸣声中亦有一道道不同寻常的爆鸣之声出现。那正是白夜在和杜青交手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而对于白夜和杜青来说，他们两个人现在能够听到什么声音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眼中，现在就只有对方。那是他们的死敌，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去。


    “战斗、杀戮……”


    随着一道爆鸣声的响起，白夜和杜青皆是向后倒飞而去。这一刻的杜青看起来已经不比刚刚的白夜好上多少了，现在的他，在劫雷的洗礼之下变得凄惨无比了。


    白夜自己的声音，始终都在他的识海之中响起。这是白夜的信念，也是支撑着白夜战斗下去的动力。而在这雷劫的笼罩之下，白夜亦是不止一次的施展他的樊离法和杀帝法。


    可是白夜自始至终都在觉得，他好像已经偏离了自己修行之路的正确方向。对于他来说，他若是继续这么走下去，他便要面临无法想象的可怖后果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白夜却是已经有了新的迷茫感觉。他觉得自己的道心就仿佛是被一层若隐若现的雾霭给环绕住了。尽管那是一种时而明了时而迷茫的感觉，可它依旧可怕。


    白夜知道，若是自己一直迷茫的话，那么他找到真正方向的过程或许并不会有多么复杂。可若是时而觉得前路光明，方向明了，时而又觉得迷茫不已失去方向。那才是可怕的。


    “你觉得你凭借这雷劫压制了我？”


    杜青的声音，自一片璀璨的银色光华之响起。他的声音仿佛是自一个方向之中传递而来，又仿佛是在这一片银色的战场的四面八方响起。


    一时之间，就算是白夜，居然也找不到杜青真正的位置。可是时间不会给白夜丝毫的机会，只是片刻的迟疑，杜青居然就已经出现在了白夜的身边，然后发动了攻势。


    只见杜青探出身去，整个人都和万千漆黑的神纹融合到了一起。他化成了一道黑芒，犹如一道黑色的雷霆一般向着白夜冲杀而来，而这一刻，白夜的心中亦是涌现出了不祥之感。


    “万物为天道之刍狗。


    ”


    “众生为天道之棋子。”


    “一切，皆在天道的掌控之下。”


    “天道，才是唯一的执棋之人。”


    ……


    在这面临无尽攻势的生死攸关之时刻，白夜居然发散起了他的思维。他的思绪在涌动着，没有任何限制的涌动着。到了这个时候，白夜居然没有在想应对杜青攻势的对策。


    他只是在以自己的认知作为基础，他只是在思考着，思考着心中的迷茫。白夜在想，自己心中的迷茫之感到底是因何而生，自己为何又会莫名的感到困扰。


    他在找寻着，问着迷蒙的自己，问着那个真正的答案。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个行为着实是有些怪异了，迷茫的人本来就是他自己，可是他的直觉，居然是指引他去询问他自己。


    这种怪异，不能去细想，否则就只会沉浸在一个更大的疑问循环之中。这将会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情，一但陷入到死循环之中，可就是要面临更加危险的境地了。


    所幸的是，白夜并没有衍生出更加奇怪的思绪，他只是在思考着自己的迷茫。唯一动人心魄的事情是，一直到杜青所化攻势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白夜居然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一道从未出现过的青色光辉自他的指尖绽放而出，那光辉并不是特别璀璨，可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一切便都失去了本色。


    这青辉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了，以至于杜青也来不及作出任何应对。面对白夜的诡异举动，杜青的对策，就只能是继续原来的攻势，完成杀招，攻击到白夜的身上。


    可是直到与白夜碰撞的那一刻，杜青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尽管白夜的变化是突然的，可杜青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白夜在通过与他之间的战斗，去不断地完善他的境界感悟。


    “我，因何而生。”


    “我，因何而灭。”


    “生，灭，一瞬。”


    “困，惑，不解。”


    ……


    这一刻的白夜却是突然就开口讲话了，可是他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完全就是诡异的片面言语，仅仅通过字面的意思，根本就不能从中得知明确的意思。


    然而相比于白夜，杜青却是更加无言。此刻的他状态已经比原来更差了，白夜那看起来无比诡异的一击，让他在痛苦不堪的同时，亦是身受重伤，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过来。


    不过杜青看白夜的样子，却是能够看得出来，现如今的白夜好像依旧处于那种看起来很是诡异的状态之中。他并没有清醒过来，他只是在沉寂着，依旧处于他一个人的世界之中。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两个人头顶上空的漆黑劫云，却是开始疯狂的涌动起来。白夜自身的变化同样也引起了这劫云的变化，在这一刻，它无疑是在酝酿着力量。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