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正确的路

    有四枚符文，它们看起来洁白如玉，又澄澈如水。它们的轮廓形体看起来无比的质朴，却于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道之极致的感觉。


    这四枚符文看着没有什么大差异，却也有差异。而这四枚符文现在只是将白夜环绕着，它们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转着，只不过它们沿着一条固定着，却也无法被仔细琢磨的轨迹……这一切都让它们在平凡中展露着不凡。


    “黑暗……”此刻的白夜依旧盘坐在原地，只不过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连白夜自己都快要没有时间的概念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别看那个杜青所施展的手段只是将他困在这里。


    可是实际上，这个由无尽黑色水流融合出来的囚牢之中，处处都是腐朽的可怖气息，处处都是诡异、可怕的力量。


    那力量的本质，就是死亡、掠夺、腐朽以及堕落。对于这些力量的本质，白夜始终都不是陌生的。


    不论是从前的时候，还是现在的时候，与这些恐怖力量相似的东西，不是一直都存在于他的身边吗？


    而且他所经历的事情，要远远的比这些恐怖的力量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也不够！


    白夜究竟都经历过什么，就算是对他了解至为深刻的墨夜雪，也不可能全部知道。


    尽管白夜曾不止一次跟墨夜雪讲起那些他以前的故事，可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想要完全理解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这同样也是一种现实，只不过白夜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半步圣人，在曾经也能够算是最为可怖的修行者了，已然可以算是修行者之中的巅峰。


    而如今，莫要再提半步圣人这样的境界，就算是仙人，都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事实始终都是物是人非的，然而很多事情又足以用一个山长水阔来形容。


    就比如，现如今的白夜虽然已经失去了曾经的修为，可是他曾经的境界感悟还在。


    只不过这修行的环境的确是改变了，现在已经不再是洪荒，而是处处都与洪荒展露着不同之处的末法……若非如此，像白夜、毕方以及后羿这样的人，也不会修行的如此缓慢。


    不过不得不说，重修一次，的确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宝贵经历。至少到目前为止，白夜已经有了许多不同与以前的境界感悟、修行感悟以及力量感悟。


    就像是现在，这黑水囚牢，它又凭什么将自己困顿，并且用着自己最为熟悉的力量，去将自己镇杀……这是白夜心底的疑惑，并且已经存在多时。


    可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除却力量太强这个理由之外，白夜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原因了。


    事实上，他与杜青打了这么久，他已经从杜青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特质。


    这种特质也是极其稀有的，那就是利用有限的资源创造出无限的可能。


    白夜这一生见过的强者何其之多，可是像杜青这样，将自身条件发挥的淋漓尽致之人，是真的看不到几个。


    “汩汩、汩汩、汩汩——”流水之声在这片完全漆黑的世界之中响起了，同一时刻，便有无数条漆黑的细小水流从这世界之中浮现，然后向着白夜缠绕而来，镇杀而来。


    而白夜却是能够感受的到，尽管他现在已经有杀帝一脉的四枚符文守护己身，可是那漆黑水流的衍生速度，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超越他杀帝法符文绞杀漆黑水流的速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夜才会被那些漆黑的水流给完全浸染缠绕。直到现在，白夜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完全被包裹在一块黑水晶之中一样了。


    他的生机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并且无法阻止……这其实是一件无比可怖的事情。


    因为这种变化近乎是不可阻止的，所以这对于白夜自己而言其实就是一场灾劫。


    纵然白夜是刚刚才度过他渡劫期的最后一劫，已经突破到了堪比大乘期的妖修八阶之境，现如今正是生命力最为磅礴恐怖的时候，可是他的生命，也终会有完全耗尽的那一刻。


    可是到了现在，除却面对这些缠身的漆黑水流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方式去解决它了。


    不过这一次，白夜并没有选择一味地利用强大的力量去解决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深深的知道，这个由无尽黑水构筑而成的囚牢，它的真正恐怖之处，就在于它的力量本源是已经和荒界接壤的镇魂狱。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力量其实是无穷无尽的。而这些黑水就完美的体现了这一点，它们虽然是从苗疆大地之上的漆黑之海中衍生而出。


    可是镇魂狱的力量在它们的身上，却是就好像如同在杜青身上一样，展露出了无比可怖的契合度。


    不过到了这一刻，就算从本源的角度上来讲，这力量已经是无穷无尽的。


    白夜也完全没有任何惧意，白夜不会以绝对的力量去将现在困扰着他的缠身黑水碾压震碎，只能说明，他并不想要以简单的思维去解决事情。


    既然那种类似于


    “一力降十会”的思维以及做事方式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那么白夜就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所以这一刻的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


    哪怕自己的生机正在以一种愈加迅捷的速度流逝着，白夜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焦急烦躁。


    这一刻的他，就盘坐在那里，就像是在冥想着修行一样。然而事实上，这个囚牢空间之中虽然少有什么声音响起，看起来一片寂静，可是实际上，那个已经掌控了杜青的镇魂狱生灵却是一直都在凝视着白夜。


    就像白夜对它引动的那些力量无比了解一样，它又何尝不知道白夜的强大。


    所以早在一开始对白夜动手的时候，它便已经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在它看来，如果它不能让白夜在它的手段之中陨落，那么最终陨落的家伙，就一定会是它。


    你死我活……这场搏杀的结果无非就是这么简单。镇魂狱已经和荒界接壤了，两个世界的空间已经互通了。


    别看镇魂狱还没有荒界的三分之一大，可是从那里出来的生灵，却是通通都拥有着觉对恐怖的战力。


    这是生存环境决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哪怕白夜来过一次，也未曾对这种状况造成太多的影响和改变。


    而这种事情，在镇魂狱生灵入侵荒界的时候，反而是它们的优势。


    “呼……”白夜吐出了一口浊息，只是片刻之间，那浊息便已经在漫漫黑水之中成为了一个气泡。


    那气泡无比自然的向着上方飘动着，只是上升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直接就消失了。


    它并没有顺从事情的常理，没有像普通的气泡那样，最终脱离水的包裹。


    白夜的这口浊息，是直接就陨灭在了黑水中。不过这力量却是同样也成为了黑水力量的一部分。


    这黑水之中，同样也蕴含了杜青的吞噬之道，也蕴含了镇魂狱生灵那种吞噬之道……而白夜却是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存在。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便是感受到了。


    “这让我找到了以前的感觉。”这一刻的白夜反而是感触良多，此时此刻的他正在做的事情与他表面上看上去正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那就是冥想、修行。


    他要在自己的修行之路上继续前行，找到更强的法。而在以前，这种事情，白夜最经常去做的时候，就是他为了突破半步圣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为了破境，可是前前后后的拜访了无数强者的道场，只为与其论道，更求精近。


    然而就在白夜遵从着他的本能，让他的力量开始增长，让他所会的那些神通在他身体之中演化的时刻开始，他却是感受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很快，白夜那方无边无垠也无限光明的识海世界就变得完全漆黑了。而同一时刻，白夜自己的意识也显化为人身，出现在了他自己的识海之中。


    “我想，我们应该了解一下对方。”


    “我们不需要这样。”沉默许久，白夜还是说出了第一句话。而果不其然的是，就在他开腔了以后，他的识海之中果然有另外一道身影浮现。


    只不过，那个身影的一切都是与他一般无二的。瀑布白发、峥嵘头角再加上重瞳……他们两个人的外貌其实就是完全一样的，而就算是声音，也同样没有任何差别。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气质了。白夜的身上始终带有一种无形的杀气，尽管平日里的他尽显超然，又让自己的不凡藏匿在平凡之中。


    可是在另外一个自己面前，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完全瞒不住自己的。而白夜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的打量自己这另外一半灵魂的意识，其实也就是在相当于打量另外一个自己。


    而这个自己，气质之中展露出来的，全然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洪荒时，也许我们的确是不同的人，可是现在你不得不承认，我们其实是一个人，或者说，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你可以仔细感受一下，我们的灵魂气息……”


    “你难道不觉得，自我苏醒过来之后，这身体已经发生了一种难言的根本性蜕变。不论是杀帝法，还是樊离法，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通，只要是已被掌握的，通通都有变化。”


    “我相信，是因为昔日的一段因果，才有了今日的你我。而这段因果究竟是怎样的因果，这是你我都不了解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消失，你也会消失。”


    “本质上来说，我们这两个意识在共用着同一个灵魂。或者也可以说，我们只是一个灵魂产生的两个意识，你看这重瞳，你不觉得这样的眼睛不应该属于洪荒与末法吗？”


    “这……”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之中，两个白夜正遥遥相对着。他们面面相觑着，凝视着对方。


    但是紧接着，白夜却是发现了，无论是自己面前的自己，还是自己，通通都在淡化。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这识海之中的两个自己正在淡化着。事实上，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交流着，哪怕身体变得虚幻，这种交流也一直都在持续。


    只不过，意识可以显化实体的时候，他们两个可以用言语来交流，而意识体变得虚幻的时候，他们两种意识的交流方式，是从简单便捷的言语，转而成为复杂晦涩的意识交流。


    其实白夜现在的状态，说来也已经是足够奇怪的了。哪有人会在修行之时，特意分裂出一个人格相互聊天的？


    可是白夜这样做了，不过他这样做，却是为了真正的了解现在的自己，因为白夜觉得，他只有足够了解自己，才能够在接下来的修行之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然而到了后来，他与另外一个自己之间却是连最为基础的意识交流也没有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白夜也是陷入到了他这一生都前所未有的深度冥想之中。


    陷入这深度冥想的那一刻，他想的还是另外一个自己，而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独特的光景。


    而到了那个时候，白夜的躯体却是散发出了璀璨的洁白神芒。


    “叮——”明明都是水凝炼而成的东西，可是就在白夜整个人散发出璀璨神芒的那一刻，那些原本还包裹着白夜躯体的那些漆黑水流，却是散发出了一种独特至极的清脆之声。


    那声音就仿佛是玉石碎裂的声音一样，也仿佛是某种桎梏被打破的声音。


    而事实上，发出声音的并不是这些漆黑水流，而是白夜自己本身，只是那水流，却是瞬间就碎成粉末。


    而当那漆黑的水流再度凝聚，就要故技重施的时候，它们却是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被一种强大而又玄妙的力量全部都阻隔在外，根本就无法接近白夜。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