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139章 赏雪

谢云安的圣旨不算太正式。 这种形式说是圣旨，其实也只能算是口谕，皇上顺嘴这么一提再交由太监晓谕六宫就行了，毕竟只不过是给后宫之中的一个婕妤颁赏封号，以姚锦瑟这种没有声望又是小官家族的出身，还没有为了加封她而动用书面形式下圣旨的资格。 后宫之中，至少也得是嫔以上，才能有幸享有这个资格。 但是资格归资格，皇上亲口加封，这本身就是恩宠的一种代表。 姚锦瑟从皇上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蹲在地上行礼了，连带着门口的白檀等人也一起蹲跪在地上，一直等到谢云安说完话，胡世杰退出去，她才算松了口气。 自己的封号是意料之中，但是公主的封号却是意料之外，没想到谢云安居然还没忘了自己有一个女儿在这宫里头住着，姚锦瑟微微夹了夹嗓子，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甜腻起来。 女人们柔情似水的样子，谢云安已经见得多了，对于姚锦瑟和先前不太一样的声调也说不上见怪。 对于他来说，所谓的两个封号，其实就是无本买卖，姚锦瑟的位分终究是要进上去的，封嫔的时候，这封号怎么也是要给的，如今只不过是提前给了，连同公主的也是一样。 对于姚锦瑟，谢云安说不上太喜欢，但也不讨厌。 毕竟姚锦瑟跟在贵妃身边，谢云安心里明镜一般，有陈依妙在一天，他的贵妃就绝不至于让姚氏地位太过低下，所以与其说姚锦瑟是有功当赏，不如说是提前预支了一些以后的待遇。 就当是哄贵妃高兴了，不过如今看来，这姚氏倒也的确是有点儿天赋，虽然说在文墨上不怎么精通，又没有什么琴棋书画的本事，可若是能够在后宫出一位女鲁班，多来点儿这种造福百姓的东西，那么他这个皇帝在史书上可就非同一般了。 姚锦瑟并不知道自己在谢云安心中的地位已经完成了从嫔妃到工匠的转变，自然，若是她知道的话，也只会欣然接受——跟给人做小妾这件事情比起来，还是给人打工这件事，更在她擅长的范围之中。 两个人没什么话讲，姚锦瑟想要讨好却也觉得不自在，谢云安那边还有一堆朝政等着，等姚锦瑟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之情，说了两句话，谢云安便起身离开，正主一走，姚锦瑟也不想在屋里头闷着，外头雪后初晴，便是去梅园赏雪后的红梅，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只是现在这时候不好。 刚刚加封，就出去游玩，难免有炫耀之嫌，更别说明日还是每五日一次的请安日，姚锦瑟掐了心思，只是叫人抱了公主过来，正好也把公主所住的偏殿窗户什么都打开通通风。 按照宫里面的老规矩，小孩子年幼体弱，未免积食，又是不能多吃饭又是不能吹冷风的，那屋子里面闷得不像话，姚锦瑟可是相当清楚对于这种房间来说通风换气的重要性，嬷嬷们怕冻了公主，那挪个地方也就是了。 “皇上给公主加了封号，小主也是可以安心了。” 白桃是格外喜欢孩子的，留她在屋里面陪着公主在暖炕上玩，又留了嬷嬷照料，姚锦瑟披了一件斗篷，带着白檀站在廊下，看着宫人们打扫庭院中的积雪。 正看着，外头忽然有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姚锦瑟看着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名字，那小太监倒也乖觉，请了安之后便自报了家门，原是皇后宫中的小太监。“婕妤小主万安，皇后娘娘请各宫嫔妃明日在云来阁一同赏雪，明日早上的请安也一同免了，还请婕妤小主准备着。” 姚锦瑟点点头，应了一声，身边的白檀便下了台阶要把人送出去——说是送行，其实是悄悄给点赏钱，姚锦瑟晋封的消息应该是最先传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的，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传话，要是说和晋封没有关系自然不可能。 所以这赏钱也就不能少了。 白檀回来得很快，她刚刚出去的时候也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这所谓赏雪的来由，却没探听出什么，走回来的路上就冲着姚锦瑟微微摇了摇头。 “小主这才刚刚得了些恩宠，皇后娘娘就突然叫赏雪，这件事情别是冲着小主来的，”虽然是没问出来什么，可是白檀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心中明镜一般，很多事问不出来才有古怪，所以她不得不忧心些：“小主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宜嫔去做，如今没了宜嫔娘娘，反倒事事都要小主冲在前头，长此下去，怕是要引起很多注意了。” 姚锦瑟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不管是原主自己，还是她刚来的那段时间，行事的原则都是很固定的，和光同尘，明哲保身才是第一要义。 后来为了保命推了宜嫔出去的时候，姚锦瑟也不是没有想过替代的人，那个冯才人就是一个后手，只不过这步棋走得不好，生生废了一个棋子儿。 若不然，她也用不着这么快就走到台前来。 但是姚锦瑟却没有顺着白檀的话头往下说，反而是问道：“你今日在屋子里，瞧着皇上的兴致如何？” “皇上自然是很有兴致的，”白檀不知道自己小主的意思，下意识拿好听的话来捡：“小主这些日子也算是得皇上喜欢，以前皇上来的时候，小主也都是欢喜的，想来只要日子久一点，皇上一定会更加喜欢小主的。” “是么？” 姚锦瑟一开始愣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白檀说的那个欢喜的人是原主不是她，不过不管是谁，谢云安对“姚氏”这个人，或许有些生理上的想法，但是绝没有心理上的喜欢。 “你倒也不用哄我，皇上心里是否有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如果不是有贵妃抬举，我连如今这个位置都没有，何谈皇上的喜欢？” 在姚氏的这条路上，如果非要说是有个贵人，那只能是贵妃。 不管贵妃私心如何，但是举荐是实打实的，照拂也并不作假。 “不过无所谓了，皇上能来就是好的，只要我还有用，自然有出头之日，至于真心……在这宫里头，真心是最不要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