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鬼化仙君（二合一）

　　五色神光贯穿第九层地狱，即便结束良久，依旧如同云霄般在半空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可惜，大香主本质算是成佛的妖魔邪祟，真难杀。”

　　杨合忍不住低语，虽然灵视尚未破亿，无法直视第九层地狱的景象，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五色神光确实落在大香主的身上。

　　大香主原本就受到重创，五色神光至少击溃数万脸皮。

　　“又金蝉脱壳了吗？”

　　杨合能感觉到，大香主再次蜕皮一层，导致伤势更加严重，同时还有大量细微的五色神光如同附骨之疽钻进骨肉间。

　　他收敛气息，三面傩旗恢复原状。

　　“唉。”

　　化聻仙对于身魂的负担在能承受范围，又把未成形的第三面傩旗融入，导致身魂反噬不轻。

　　“好像……”

　　杨合抬眸望向天空，云层剧烈震颤起来。

　　“他们已经觉得我是个弱鸡可以拿捏？”

　　足足七道庞然巨物的阴影在一点点靠近第九层地狱，散发出的压迫感远在大香主之上。

　　隐约可见狰狞的轮廓正在试图突破界限。

　　杨合冷眼旁观，七道阴影的样貌已经超出常理能够描述的范畴，完全能用不可名状形容。

　　首先是一张由无数婴儿头颅拼接而成的巨脸缓缓浮现，每个婴儿都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嘴角裂到耳根，发出无声的啼哭。

　　紧随其后的阴影，如同肉瘤表面裂开不断开合的七张嘴巴，咀嚼时响起骨骼碎裂的声响。

　　还有由手臂组成的佛面；或是皮肤呈现交织的人脸龙……

　　不出意外，八成是杨合面对大香主表现出的实力，让诸多鬼神觉得哪怕代价极大的降临凡间，这个古仙依旧威胁不到自己。

　　“呵呵，虽然没打算深入无尽地狱，但空手而归显然不符合我的一贯准则啊。”

　　杨合眯起眼睛，看似不动神色实则已经唤出面板，既然现阶段的实力还不够，那么……

　　【俗物：天生僧】

　　【关联典故：〈圣妖僧〉，是否消耗1万灵视进入典故世界】

　　“确认。”

　　“我们五百年后再说，到时再打一架。”

　　主世界时间静止，五色神光仍然若隐若现，杨合已经把心思都放在即将开始的闭关上。

　　杨合眼前没有浮现可扮演的普通角色。

　　唯独能选择常驻角色。

　　【太虚巡劫尸骸天尊：你下凡落在南瞻部洲，因为远离人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不过肉身四分五裂需要时间恢复。】

　　【幽冥巡海鬼元真君：你沉入东海海底已经有一段时日，似乎能察觉到龙宫旧址有浓郁的怨气未散，千里沦为死域。】

　　【敲磬童子：才刚刚逃离上界不久，你身处的地界是西牛贺州，佛光普照之处，只能通过外露道场躲避极乐世界的关注。】

　　【南无无垢上古佛：即便灵山不知日月流逝，你依旧可以关注凡间供奉自己的寺庙，香火虽然并不旺盛，但都在歌颂于你。】

　　【如果不选择身份，则以真身前往典故世界】

　　“常驻角色已经分散在四大洲了。”

　　杨合微微摇头，若非尸天尊信息所示无事发生，自己还真想直接扮演真身，各有各的麻烦。

　　尸弃佛与地藏王不用多说，只要扮演必有大麻烦。

　　“先扮演【无垢佛】吧。”

　　………

　　无边无际的云海翻涌，金霞交织，映照出千万座浮空宫殿。

　　日月交替，琉璃瓦折射出佛光，朱红的廊柱上缠绕着褪色的经幡，在无风的环境中缓缓飘荡。

　　而云海中央，一尊无法估量其庞大的佛陀侧卧其中。

　　祂的头颅如同山岳般巍峨，低垂的眼睑半阖着，空洞的眼窝里爬满蛆虫，腐烂的皮肉间渗出金色的脓血，顺着云层流淌。

　　肋骨根根裸露，胸腹处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五脏六腑早已不知所踪，能看到有数不胜数的僧人在体内外收割新生血肉，可见仍未死去。

　　“唔。”

　　佛陀胸口起伏，引得众僧人惶恐跪地。

　　杨合的意识降临。

　　他第一时间取出人面蟠桃吞掉，阳寿增长千年，既然每隔五百年能起效一回，自然不能浪费。

　　“恩？”

　　“好像是…多虑了。”

　　杨合一愣，发现无垢佛的阳寿已经来到七千年，自己割肉养僧竟然也有功德可以获得。

　　他没有过多停留，立刻断绝生机。

　　【你的角色〈南无无垢上古佛〉已死亡，扮演典故结束】

　　杨合意识覆灭，顺利回到主世界后再次进入。

　　“扮演【尸天尊】。”

　　………

　　南瞻部洲。

　　山道杂草丛生，甚至已经漫过膝盖。

　　一老一少步履蹒跚，不得不抬高腿脚才能前行，两人打扮皆是赤脚郎中，随身携带着竹筐。

　　“阿爷，这路…是不是许久没人走过了？”

　　老郎中闻言脚步一顿，花白眉毛下的眼睛扫过四周，山风穿过密林，发出阵阵呜咽，草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们本来只是进山采药，没想到突遭变故迷失方向。

　　浪费大半日，才勉强搞清楚前路。

　　“休要胡说！”

　　老郎中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田溪村，三年前我去过山村，里面历代供奉开明和尚，有土地爷庇护，香火不断，怎会有事？”

　　“如今天色将晚，回头更不安全。”

　　孙儿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言。

　　山道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枝丫交错，仿佛要拦住两人。

　　孙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树丛后窥视着他们，可每次转头，只看见摇晃的枝叶。

　　“快些走。”

　　老郎中从前方传来，“天黑前必须赶到田溪村。”

　　两人加快步伐，待到夕阳西沉，终于翻过最后一道山梁。

　　可当他们看清山坳中的景象时，却发现田溪村静得出奇。

　　十几户茅屋散布在山坳中，本应是炊烟袅袅的时辰，没有一丝烟火，不远处磨盘落满枯叶，井台上的绳索早已腐朽断裂。

　　“这…”孙儿声音发颤，“阿爷，村子怎么空无一人……”

　　老郎中脸色铁青，快步走向村口简陋的小庙。

　　庙门歪斜的挂着，被风一吹便发出吱呀声响。

　　孙儿跟在阿爷身后，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

　　庙内供奉的开明和尚佛像拦腰断裂，上半截倒在地上，露出中空的内部，半具金身露出。

　　金身是个盘坐的僧人，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贴在骨头上。

　　僧人坐化前掌心攥着一串人骨佛珠，如今已经散落，胸腹处也被掏出一个大洞，内脏不翼而飞。

　　“开明和尚的金身！！”

　　老郎中喃喃道，突然脸色大变，“快走！去祠堂！”

　　从商朝以来一直是乱世，已经历经七百余年，妖魔邪祟食人无数，在汉朝才勉强摸索应对办法。

　　但凡城镇村落皆会供奉生前道行颇深的道士僧人。

　　亦如开明和尚，生前杀人三百有余，又喜食童男童女，修行佛法走火入魔而死后，尸体被当初提供童男童女的田溪村保留。

　　作为土地爷，生前能杀三百人已经足以庇护千民。

　　卯～～

　　山林里异响连连，像是无数脚掌踏过枯枝败叶，由远及近。

　　卯～～

　　孙儿浑身汗毛倒竖，那叫声不似人也不似兽。

　　“是花脸婆子！！！”

　　“孩儿，听我说。”老郎中抓住孙子的手，声音急促，“村里祠堂供奉先祖，尸体火化前会把血水倒在祠堂后的老坟头。”

　　“坟土经年累月吸收阴血，已成黑土，用它涂抹全身，能遮掩阳火，避开邪祟耳目。”

　　孙儿惊恐的点头，爷孙俩跌跌撞撞的向村中祠堂跑去。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近，孙儿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祠堂比庙宇更加破败，门板早已不知去向。

　　老郎中直奔后院的坟头，果然见到一片寸草不生的黑土。

　　他抓起一把黑土，凑近一闻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快！抹在身上！“老郎中一边说一边往孙子脸上涂抹，“躲在这里别出声，我去引开它。”

　　“阿爷！”孙儿抓住老人的衣袖，却被一把推开。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天亮就顺着溪水下山！”老郎中头也不回的冲出祠堂。

　　孙儿蜷缩在祠堂角落，听着阿爷的脚步声远去。

　　黑夜陷入死寂。

　　孙儿浑身一颤，偷偷探到院墙的缝隙处，随即见到毛骨悚然的一幕，老郎中的尸体一动不动。

　　一婆婆佝偻着背，匍匐在尸体前囫囵吞枣。

　　孙儿捂住嘴巴，注意到婆婆裸露的皮肤长满毛发，鼻头仍粉嫩的肉色，嘴角两侧各垂下三根长长的胡须，随着呼吸轻颤。

　　他不禁想起，花脸婆子就是猫妖的别称。

　　卯！！

　　花脸婆子琥珀色的竖瞳在昏暗中泛着幽光，死死凝视祠堂。

　　孙儿捂住嘴巴，很快恐惧战胜理智。

　　他从祠堂后窗翻出，慌不择路地向山上跑去，黑暗中跌跌撞撞，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

　　突然，孙儿一脚踏空，整个人向下坠落！

　　啊啊啊！

　　孙儿重重摔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眼前一黑。

　　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洞顶有一线天光，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四周散落着一些动物的白骨。

　　花脸婆子呜咽几声就消失不见。

　　孙儿蜷缩在角落，在恐惧中熬过一夜。

　　直到天光渐亮，窸窸窣窣的动静都未停止，能感觉到花脸婆子依旧在附近徘徊等待自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定山洞有别的出口。”

　　孙儿舔舔干裂的嘴唇，摸索着向山洞深处走去。

　　洞壁潮湿阴冷，指尖触及之处尽是滑腻的青苔。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浑浊，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喉咙都不禁发痒起来。

　　深入后洞道逐渐开阔，最终来到一个天然的岩室。

　　岩室中央，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静静躺在石台上。

　　尸体身着破旧道袍，半边身子已经化为白骨，另半边却保持着完好的皮肤，四肢都已经断裂。

　　光是目睹，便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孙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想起阿爷曾说过，想要成为土地爷，生前必须作恶，眼前的尸体比开明和尚怨气更重。

　　难不成杀过几千人？还是也喜欢吃童男童女。

　　“土地爷，小人冒犯，小人冒犯！！”

　　孙儿连磕三个响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颤声道：“走方郎中姜氏一脉姜齐，曾谒土地公，今为势所迫，取残肢而去，往后必朝夕供奉。”

　　说完，他战战兢兢地抬头，发现尸体毫无反应。

　　接着取下尸体的左臂，恭敬的举过头顶原路返回，没想到妖魔邪祟察觉后尽数逃离。

　　姜齐没有注意到，尸体猛地睁开眼睛。

　　杨合目送凡人离开，“土地爷？什么乱七八糟的。”

　　尸体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皮肉，眨眼间便已经完好，同时宝骨陵外放人面蟠桃开始布置聚阴生桩，地脉微微震动。

　　宝骨陵经过大香主的摧残，人面蟠桃折损四千颗。

　　不过也无妨，失去生机的人面蟠桃都带回塔内，根须上已经长出相同数量的花骨朵。

　　杨合听着姜齐絮絮叨叨的呢喃，大致搞清楚现状。

　　如今每个城镇村落都会供奉土地爷，用于防止妖邪，凡人则在有限的范围内耕种居住。

　　杨合没有收回自己的残肢，借此可以了解到现如今的凡间。

　　况且凡人还提到姜氏。

　　杨合不禁想起封神量劫结束后失踪的姜子牙，以师叔的天赋很难再活七百年，但姜子牙面对倾倒的凡间，肯定会做些什么的。

　　“应该不是子嗣，样貌天差地别。”

　　“反正如今的大汉处处土地爷，不差我一个，以先天尸炁之体镇压妖邪的作用，就算残肢也足以庇佑上百万凡人了吧？”

　　杨合没有过多关注，全神贯注于闭关。

　　聚阴生桩布置完毕的瞬间，山洞下陷百米，连同山峦一起夷为平地，外界无法干扰自己。

　　他盘坐一坐，黑猫钻进怀里吞吐阴气。

　　大周天内外形成一个循环。

　　“金仙分为三步，或者说分为三劫，对应着上个版本的斩三尸，不过已经天差地别。”

　　杨合得知的三劫，已经与杨戬等人几经论道，做出过一定的完善，特别是第三境合真。

　　第一劫名为化形。

　　金仙需将体内神通凝练为仙君，每一道仙君皆具独立灵性，如臣辅主，共参大道。

　　但若心性不足，反而容易遭受反噬。

　　第二劫名为本命。

　　金仙要把一道神通炼化为本命，其余小神通为辅，若是主次冲突便立刻剥离小神通。

　　稍有不慎，便会魂魄撕裂，沦为行尸走肉。

　　第三劫为合真。

　　金仙的身魂本来就已经自成一体，本命神通又在玄仙与器官相融，借此在体内构建小世界。

　　所谓小世界，称之为残缺道场也未尝不可。

　　亦如地藏王菩萨肠胃所化的九曲黄泉，确实有一定的生态体系，但永远不可能具备道场的日月星辰、四季交替、生死轮回……

　　杨合的三劫都要做出一定取舍，道场是自己绕不开的优劣。

　　如果没有道场，他敢肯定五百年内必然登临大罗金仙，现在则多少有点心虚，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黑猫。”

　　杨合轻抚哈基米的脑袋。

　　黑猫的境界没有三鬼提升迅速，依旧在玄仙境，自己可以到金仙的山巅瞧瞧早做改变。

　　杨合整理完修行步骤，已经花费半年。

　　火眼金睛一扫，坍塌的山峦彻底被草木覆盖。

　　他心念微动，傩相鬼出现在身前，三面旗帜晃动，其余部分则是一团无定形的雾气。

　　杨合目光凝重，指尖掐诀，傩相鬼周身的雾气剧烈翻涌，

　　无定形的雾气在神识的牵引下，开始扭曲、拉伸，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啊！！！

　　傩相鬼发出凄厉的惨叫，三面旗帜疯狂抖动。

　　杨合毫不在意，反而加剧勾勒的速度，傩相鬼在短暂的哀嚎后便适应疼痛，又变得安静下来。

　　“三劫？”

　　“四鬼跟着我都死去活来多少回了，还能怕重塑外形？！”

　　杨合嘴角上扬，紧接着瞳鬼、势鬼统统外露，自己干脆一起进行，失败也可以快些同归于尽。

　　“寻常真仙在体内容纳一项本命神通已是极限，毕竟神通相互会冲突，而我恰恰相反。”

　　“我无需构建小世界，让本命神通更加密切的融入道场即可。”

　　“成为道场天道的一部分。”

　　杨合思索间勾勒的痕迹愈发顺利。

　　他双目微阖，阴气在虚空中交织缠绕。

　　逐渐凝聚成三幅诡谲莫测的画像。

　　左为瞳鬼，道骨仙风，却顶着一颗由万千眼珠堆砌的脑袋，每颗眼珠中都跳动着火光。

　　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袖口垂下时露出布满瞳孔的手臂，仿佛能窥见世间一切隐秘。

　　右为势鬼，青袍玉带，面容冷峻。背后展开一圈狰狞肢体，或持剑、或掐诀、或结印，足有千数之多。

　　手臂不断蠕动重组，时而化作莲台，时而凝为剑阵，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中为傩相鬼，道气凛然，俨然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左手持一柄骨白拂尘，尘尾由无数细小的指骨编织而成，代表尸旗；右手托着青黑玉如意，如意首端雕刻着百鬼哭嚎之相，代表傀旗；颈间悬一串人骨念珠，不过略有残破，代表弗旗。

　　三仙君成型刹那，整座洞府阴风怒号。

　　杨合表情古怪，自己多少有点按照三清的标准来化形，瞳鬼太上老君，势鬼通天教主，作为神通关键的傩相鬼元始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