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可名状杨合的信徒们

　　杨合所在的洞窟响起阵阵嘶鸣，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只剩一道道喘息时不时会响起。

　　门前看守的妖兵嘀咕几句后没有深究。

　　在他们看来，身中蜃妖的杨合不可能有生路。

　　“唔。”

　　杨合不知不觉间，体型已经来到四米出头，五色神光正在将蜃妖的侵蚀转变为淬炼肉身。

　　真身隔三差五消化掉五色神光的反哺，然后体型又重新恢复原样，身魂根基有微不足道的增长。

　　杨合实在搞不懂如何成圣，只能水磨工夫的累积根基。

　　“可惜能让五色神光发挥作用的地方不多，也就面对圣人，三界大部分恶劣的环境都无法撼动仙体。”

　　五色神光流转身魂，任由蜃妖继续繁衍生息。

　　【是否消耗1000点灵视，选择角色进行深层融合】

　　“嘿嘿。”

　　杨合暗自取消，隐隐对于蜃妖已经有些上瘾，除非万不得已肯定要彻底吃完经验包再说。

　　同时他不禁生出一丝小心思。

　　如果接引还没有苏醒，自己又可以无视接引设下的蜃妖，岂不是有机会…染指圣人。

　　杨合咽了口唾沫，虽然想要夺舍圣人几乎不可能。

　　可是……万一呢？

　　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怎能错过。

　　“继续吧，目前灵视的增长幅度来看，接引状态还是很稳定的。”

　　杨合继续运转五色神光，很快便沉浸在实力的微弱提升中。

　　洞窟一片漆黑，没有日夜之分，时间流逝如同白驹过隙，狮驼岭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杨合刚开始会偶尔关注周遭情况，很快就不再理会。

　　隔壁的洞窟用于容纳凡人，不过似乎是为接引复苏准备的，妖魔没有资格吃人，反而得屠宰小妖供给他们食物与水。

　　杨合以为要搞事情的僧人，也都是老老实实待在洞窟，只是会与其余凡人传授佛经。

　　他深究过佛经的内容，语句颠三倒四。

　　僧人不像背后有某位佛陀，似乎是杨戬在借助众僧人传达着什么，奈何杨合搞不清楚虚实。

　　没办法，杨合分神关注僧人的一举一动，就看后续发酵。

　　………

　　四季交替，十年的光阴对于混元金仙而言转瞬即逝。

　　杨合没想到在狮驼岭竟然久违的能沉心静气闭关，甚至不用考虑别的，毕竟接引远超自己能对付的范围，所以不出意外，最终还得靠着深层融合夺回道场。

　　不知不觉间，七十余年悄然度过。

　　杨合气息不显，外形却变得有几分浮肿。

　　主要是因为蜃妖多数寄生在血液中，体内如今至少四五百斤血液，配合着饲养蜃妖，导致血肉骨骼都有一定的畸形。

　　不过比起获得的好处，临时性的过劳肥不算什么。

　　杨合现在的肉身强度暴增四成，神识强度则是三成，施展四角色加身化仙术的可以持续更久。

　　“要是能待在接引的附近，五色神光的自适应会显著许多。”

　　“恩？”

　　杨合睁开眼睛，注意到隔壁洞窟有骚乱生出。

　　他不动声色的散发一缕阴气没入墙缝。

　　阴气夹杂着神识，将洞窟内的景象一览无遗，只见里面挤满男女老少，他们面对门外传来的妖兵喘息不由瑟瑟发抖。

　　空气弥漫着绝望，汗臭与血腥反而稀疏平常。

　　凡人现状如同沙丁鱼罐头，不止是一处洞窟，杨合押送前来的路途中至少看到七八处。

　　他们面色蜡黄，蜷缩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十几名僧人跪坐在角落，点亮的烛灯燃烧着，相互把手指粗细的钢针刺入浑身关节。

　　似乎痛苦可以证明他们佛法的高深。

　　杨合不明所以，僧人眉心都有金芒闪烁，按照气息分明是杨戬投胎转世，但仔细打量许久又有些不像，显得诡异莫名。

　　僧人同样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神却满是狂热，相互低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扫过周遭。

　　片刻后，数以百计尚未失去希望的凡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僧人靠拢，表情显得无比忐忑。

　　“大…大师傅，你们是…真的能带着我们脱离苦海？”

　　有老人怀抱孙儿，小心翼翼的挤出人群。

　　孙儿抿着嘴唇，因为饥饿肋骨清晰可见，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阿弥陀佛。”

　　僧人轻抚孙儿的额头，把血水灌入孙儿口中。

　　他呼吸急促的喃喃道：“诸位乡亲父老，苦难即将到头，妖魔对于世间的统治将会彻底终结。”

　　凡人纷纷抬起头，眼中燃起微弱的火光。

　　“真的…真的吗？佛祖何时降临？”

　　“我佛慈悲，不忍见众生沉沦魔爪，狮驼岭妖魔横行，此乃末法之劫，然劫中有数，佛法无边。”

　　僧人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唯有诚心礼佛，方能得到佛祖垂怜，降下伟力，涤荡妖魔，引我等前往西天极乐！”

　　其余僧人纷纷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一同面向烛光。

　　烛光摇曳，仿佛能透过光晕见到极乐世界，凡人一个个面露振奋，眼底只剩深深的崇敬。

　　杨合不明所以，实在想不通杨戬想要传达怎样的信息。

　　他也不觉得是佛陀作祟，如果搞出一群僧人是为皈依凡人，何必多此一举，直接佛光渡化不就行了？哪怕是罗汉，外露的佛光也不是寻常凡人能抵御的。

　　他分神注意凡人的动向，眉头越皱越紧。

　　僧人开始诵经，响应的凡人越来越多。

　　“一切法无我，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凡人浮现病态的潮红，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诵经在黑暗中变得整齐，很快压过此起彼伏的哀嚎，门外顿时传来妖兵咚咚咚的敲击声。

　　“安静！！”

　　“若是再不安静，明天都没有食物！！！”

　　僧人没有理会妖兵的警告，诵经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晦涩的梵文印入脑海，参与的人们神情亢奋，语调变得一致。

　　忽的。

　　最为虔诚的几人身体一僵，四肢毫无征兆的抽搐起来，关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额头青筋爆出，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在他们痛苦之余，脸庞却呈现出一种极度的欢愉。

　　似乎承受着无上的恩赐。

　　越来越多的凡人步入后尘，总共二三十人，其余凡人则惧怕的相互推搡踩踏想要远离。

　　砰砰砰。

　　骨骼疯狂的错位，原本干瘦的皮肤迅速鼓胀起来，颜色变得灰暗，质地变得粗糙，最终竟然延展出一件沾满污秽的袈裟。

　　没错，人皮在化作袈裟。

　　他们的体内则有一个人形在孕育。

　　当人皮彻底沦为袈裟，体内的存在四肢脑袋钻出，新生的肉身样貌与先前大差不差。

　　偏偏有种说不上来的…宝相庄严。

　　他们眉心有细微的金芒，身魂气息已经转变成杨戬，如今洞窟里的‘杨戬’足足二三十人。

　　也有转变不明显的凡人，身魂气息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皮肉肿胀，鼓起的腹部愈演愈烈，拼命想要求助僧人，奈何四肢已经不受控制。

　　“大师傅，救救我！！！”

　　“救命！！”

　　啪。

　　闷响回荡开来，洞窟再次陷入死寂。

　　身魂失控的十几生机断绝沦为尸体，随即幸存者爆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缩。

　　在凡人眼中，僧人的行径根本与妖魔无异。

　　杨合借此机会理清楚思绪，眉心的火眼金睛大睁着，不禁回想起杨戬的神通三魂七魄化形真经。

　　“原来如此，是…杨戬本能的在自救。”

　　“只不过，杨戬的意识恐怕即将沉沦在佛光中，所以才导致僧人一个个行径无比古怪。”

　　杨合目光落在尸体眉心钻出的魂魄上。

　　先前还未注意到，魂魄确实曾是三魂七魄化形真经孕育的杨戬分魂，并且同化的能力，确实是三魂七魄真经具备的。

　　“杨戬大概率被封禁在殷都洗脑，哪吒他们估计也是。”

　　杨合面露担忧，杨戬的状态非常糟糕，正常情况下，杨戬是可以通过分魂兵解转世的，结果分魂却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估计子母河与落胎泉已经初具轮回雏形。

　　杨戬八成是把分魂投入进子母河中，僧人才出现在道场凡间。

　　“不行，不做出应对，杨戬他们必定会皈依佛教。”

　　“如果等到我重新掌控万化天道场，再前往殷都肯定来不及。”

　　杨合持续许久，接着磅礴的阴气悄然散发，丝丝缕缕钻入石壁的缝隙，弥漫到隔壁洞窟。

　　刹那间，烛火熄灭。

　　诵经戛然而止，不过并非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是耳边响起的陌生自语打断他们思绪。

　　杨合的声音在每人脑海深处响起。

　　“骸骨为座，怨魂为香，拜请恒古不变之尸、不死不灭之鬼，拜请功德无量之佛，千变万化之妖，万炁本根，秽迹圆通……”

　　“啊啊啊啊！！！”

　　僧人紧紧抱住脑袋，试图驱逐外来的靡靡之音，但喉咙却忍不住滚动，有话语即将脱口而出。

　　“骸…骸骨为座，怨魂为香，拜请恒古不……”

　　僧人发出的不再是经文，而是跟随着脑海里的请神术重复，随即是第二人、第三人。

　　杨合死死盯着僧人，请神术自然改编于化仙术。

　　他没想到会如同瘟疫在僧人间蔓延，甚至凡人也开始陆续念诵，声音变得震耳欲聋！！

　　佛光在僧人身上剧烈震颤，想要抵御化仙术，奈何作为化仙术源头的杨合可是让都五圣吃瘪的。

　　杨合不是圣人，但具备的不可名状却隐隐在圣人之上。

　　洞窟的混乱开始加剧，看守的妖兵前一息还在警告凡人，下一息也忍不住朗诵起经文。

　　杨合的经文没有导致他们化作僧人。

　　但是却生出怪异的特征。

　　凡人是红毛尸化，变得力大无穷，不惧疼痛，再重的伤势也能靠着埋入地底恢复完全。

　　妖魔是靠拢黄眉大王，神通威力提升，同时不再受血食的影响，时时刻刻道行都在增长。

　　“是仙人！！！”

　　“仙人保佑我等！！！”

　　砰！

　　妖兵打开封禁凡人的大门，主动为凡人引路，边走边一同诵经，声音使得岩壁都有碎屑掉落。

　　无论人妖都深陷在莫名的狂热中。

　　杨合眼角抽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祖，怎么感觉在这个版本已经沦为不可名状的邪神。”

　　他所在的洞窟没人理会，不过狮驼岭已经乌烟瘴气。

　　杨合的信众狂热归狂热，仍然保留着灵智，通过诵经收拢一批未成仙的小妖后，便立刻占据狮驼岭下层的区域以守待攻。

　　信众在万化天道场内，道行会愈演愈烈。

　　杨合估计他们离开道场会打回原形，但是受到万化树影响，道行在混元金仙前都不会停止。

　　某种意义上，是万化树感应到杨合后配合着采取的自救。

　　“先看看杨戬。”

　　杨合施展化仙术，眼前骤然闪过模糊的画面。

　　就在浓雾笼罩的殷都，粘稠血池位于中央地带，里面浸泡着二三十道身影，皆是仙人。

　　杨合见到四御五老的其中五人。

　　他们大多已经宝相庄严，正主动吸纳自血池底部涌出的佛光，天庭的仙职正在转变为果位。

　　而在血池边缘，杨戬与哪吒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的肉身被无数蠕动的血色砗磲贯穿，砗磲如同活物，表面浮动着密密麻麻的佛门梵文。

　　除此之外，猪八戒也在池子里，不过没有情况杨戬严重。

　　杨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满头发丝已脱落大半，裸露的头皮刚刚烙下戒疤，狰狞刺目。

　　佛光试图钻入他的七窍侵蚀道基。

　　与四御五老的主动化仙为佛不同，杨戬完全是在被动承受着如同酷刑般的渡化。

　　此时，化仙术截断分魂的佛光，逐渐反应到杨戬的身上。

　　杨戬身魂沾染的佛光一滞，不再像是先前的纯粹炽烈，束缚骨肉的砗磲也随之收敛大半。

　　他三目睁开一丝缝隙，眼底有锋芒迸发。

　　画面倏忽消逝。

　　杨合的意识恢复，看来自己为杨戬争取到一线喘息，只要能抓住，他们都有脱身的机会。

　　“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接下来看你们的造化了。”

　　杨合同时确认一点，另一位圣人准提坐镇的是殷都，砗磲就是准提果位关联之物。

　　“既然如此，我差不多该动身挪挪位置咯。”

　　“毕竟越是靠近接引，五色神光的效果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