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从选择（下）

　　金辉行进的速度很快，从他上岸到京城，一般的速度也需要近半个月的时间，可他硬是在五天内就赶到了京城附近。

　　但也累的不成样子，心中的焦虑，事情的发展超过他想象的诡异，他没有那个脑袋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心中早就认为，一切的结果都来源于那个皇宫，那个贱婊子，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贱婊子！

　　金辉随意找了个小客栈，是很小，因为他是急，但不是没有脑子，他到京城来干什么的，别人不知道，可他心中明白的很。

　　刺杀皇上这个事情要说出来，绝对是惊天动地、直逼鬼神的行动。

　　金辉很想找个人打听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一样的情况。他见不到旭日岛的人了。张星云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罗易离开了旭日岛，可张星云呢，还有那么多兄弟都干什么去了？

　　张星云回到了家。

　　所以说英雄是不可以有家的，江湖人物有了家后，就丧失了进去拼命的想法。

　　张星云很想知道旭日岛的事情，可他身边还有老婆，还有站在朝廷这边的老婆。虽然这个老婆与皇上之间是有不愉快，是想要皇上死，但她不希望天宇出问题。

　　如果旭日岛谋反，相信最后灾难只会出在天宇的身上，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出云集大概早就对张星云的性格摸地很是清楚了。离开皇宫后，他第一站就到了驸马府。他必须来找张星云。

　　“楚大人贵人多忙，怎么会有时间到寒舍？”张星云见是这个旭日岛的前谋士，丝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出云集面带微笑，任何的语言刺激对他来说都是皮毛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打动他那颗冷酷的心，他有自己的政治抱负，为了这个。其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偏执地可怕！

　　张星云绝对怀疑朝廷与这个事情有着关系，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个命令就是从皇宫中传出来的。

　　但罗易离开了，旭日岛到了今天，他张星云有了今天的地位，有了老婆，老婆又快有了孩子。

　　他怕威胁，怕那个女人出手对他老婆的威胁。

　　有家的感觉真的很好！

　　有家室的人更容易让人失去锐意进取的心。

　　出云集点了点头，很恭敬地道：“驸马爷言重了。在下只是来看看驸马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因为皇上已经有了旨意。”

　　张星云脸色一变，想要站起来，可见出云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又忍住了，就是暴露出他的心情，似乎也没有什么难看的，关键是能否改变结局。

　　“楚大人有话尽管说。张某不是个不尽人情的人。”张星云马上就意识到，这出云集定然是有所求才有所给。

　　出云集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地位上讲，他可能身份不如张星云，武功也不是张星云的对手，但他们现在是在京城。是在天子地脚下，他凭借的就是头脑。

　　“我需要岛主的具体行踪。”

　　“你们想要干什么？”张星云这才勃然变色，身躯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眼中充斥着吃人的光芒。

　　出云集表情淡薄，一副没有必要那么激动的神态，摆了摆手，叹气道：“别用那种吃人地眼光看着我，想想公主，想想旭日岛余下的人，他们还要生活。我可以告诉你。皇上已经下了命令，旭日岛的人没有多少活路可走。”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就认为岛主不会真的动手？”张星云不知道，也无法理解这里的问题。

　　“皇上已经身有龙种。”出云集怪异的神色写在脸上。

　　张星云神情一滞，他心中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或者，能知道的人都很少，就是他们都是在猜测。

　　“岛主不会动手的。”出云集很坚定。

　　“旭日岛的人做的也有点太过分了，那些老家伙大概糊涂了，从来没有想过，今天地旭日岛，如果没有岛主地引领，凭什么有这么高的地位？失去了岛主地旭日岛，就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出云集不屑的道。

　　“他们只想让族人过的更好。”张星云无力的辩驳道。

　　“你知道了？”出云集大为奇怪，在他看来，能完全了解事情的，也就是几个老家伙，还有金黄。

　　张星云苦笑道：“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不会出卖岛主的，更何况，我本就不知道岛主去了哪里。”

　　“星云，你认为面对朝廷的围困，是岛主活着的希望大，还是旭日岛余下的那些人活着的希望大？”出云集并没有那么急的要求张星云给出答案，而是旁敲侧击的道。

　　这个问题张星云连思考都不需要，出云集的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一边是自己的族人，一边是自己敬佩的岛主，他怎么选择？

　　“岛主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春思小姐，你不要忘记了，春思小姐的另一个身份。”出云集点出了一个更大的保障。

　　张星云放心了，他真的放心了，有魔教的人护卫着岛主他们，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就是出动了大规模的军队，对魔教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他们本来就是叛乱中生存下来的人，有着自己庞大的军队啊！

　　“我也不知道岛主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最有可能的就是岛主地家乡，好象岛主从出来后。就没有回过他的家。”张星云不敢看出云集的脸，转过头道，“你可以离开了。”

　　出云集点了点头，道：“那老夫告退了。”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过门一步，没有回头，淡然的道：“你与我猜测的一般。只所以来问你，只是想证实这个结果。所以你没有必要心存内疚，那不是你能阻止的事情。”

　　张星云身躯一震，心中苦涩难耐，原来自己也就是个求证的对象。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个事情？难道说朝廷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心中一转，脸色甚是有点难看，朝廷对他并不是很信任，尤其是。他的身手或者说更令朝廷忌惮。

　　张星云泛起苦笑，有这个必要吗？他不就是个旭日岛地人吗？难道为了岛主他能放弃旭日岛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不是他的风格，当然，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老爷，门外有一年轻人求见。”正当他感到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悲时，管家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

　　张星云心头一阵烦躁，时候坏事都一起来了。

　　“不见。就说我病了，传染病，没办法见人。”

　　“你什么时候变的那么高高在上了！”金辉声带讽刺的语气从外面传了过来。

　　“金辉！”张星云心头一喜，同时，一沉。

　　他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他吧管家打发下去，声音压了下来。

　　“你不知道？”金辉很疲惫地随意坐了下来。似乎对张星云的问题大感无奈，还有失望。

　　“你知道的……”张星云低声反驳。

　　“我什么都不知道。”金辉的声音抬了起来，“你知道现在的旭日岛情况吗？你知道岛主的情况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他越说越是激动。

　　张星云心头大为疑惑。

　　“岛上的居民不是都转移过了吗？岛主？岛主不是离开了吗？”

　　“岛上的居民转移了？”金辉更是吃惊地看着他。张大了嘴。

　　“难道不是？”张星云这才感觉事情可能有点不对。

　　金辉双手抱着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声音带着呜咽，道：“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没有人告诉我，知道结果的似乎都想要瞒着什么，不知道的人都一片茫然。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吗？最少你离这里比较近。也应该听到点风声吧！”

　　张星云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问题绝对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可为什么朝廷要做地如此隐秘？难道说，旭日岛真的能威胁到朝廷的安稳？

　　在他看来。任何民间的组织想要威胁朝廷，都有如天方夜谭。

　　但为什么旭日岛就要受到这样的处理结果。似乎，结果他都想到了，可他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真的。

　　“那个女人做的太绝，现在我担心岛主他们的安全，毕竟，岛主身边没有几个人。”金辉疲惫的声音隐隐透着愤恨。

　　“那我能做什么？”张星云迟疑了下，才问道。

　　“你有心吗？”金辉精神振了下。

　　“你有什么打算？”

　　“刺杀！”金辉牙根紧咬，一字一句的道。

　　“不可能！”张星云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为什么？”金辉脸色赤红，双手紧紧地扣着拳头。

　　“这个……，那个……，因为，因为……”

　　“因为你有了家，你有了驸马地身份。是不是？”

　　“不是的！”张星云大声地回道，可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你已经忘记了，你的家是谁给你创造的，你忘记了谁给了你一身的武功，你忘记旭日岛上所有人。”

　　“我没有忘记。”张星云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可他很无奈，想到温暖的家，恩爱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他非常无奈。

　　“旭日岛没了，岛主走了，你不知道是谁做的？”金辉带着责问地语气道。

　　“我现在应该知道了！”张星云有气无力的点头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金辉断然站了起来。

　　“你不能去。”张星云拉住了金辉。

　　“放手！”金辉严肃而冷酷的道。

　　张星云木然的道：“你不会成功的。”

　　“那就死！”

　　“你……”

　　金辉回头丢开了他的手，快步出了客厅。过门时停顿了一瞬间，头也不回的道：“如果，我说如果我失败了，请你好好照顾……”

　　张星云身躯大震，脸色勃然而变，伸出手去。

　　可金辉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

　　以张星云地身手想要留住他。根本不是问题。但他没有，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难道说。他希望金辉成功？

　　更甚者，他希望金辉送死？

　　这个念头犹如突然爆发的山洪，没有任何可阻挡地迹象。

　　“为什么？”

　　谁也不能回答他。

　　“不会是岛主的。”金辉的信念还是比较坚定，可他心中多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会怎么想。

　　岛主真的能这么做？对他又什么好处？

　　是啊，结果不会是他想要的吧，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这里有他最亲近的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手下，他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

　　金辉为自己找着各种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可脚步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意思。

　　无论是谁的错，这个结果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没有那个女人一切都没有了！

　　“我们先坐船，然后坐车，接着就骑马，到了北方后。我们也要试试雪橇，听说那东西很有意思。”春思幻想着各种交通工具的好处，脸上洋溢着开心快乐的笑容。

　　“那可要慢了很多呢。”

　　罗易很想说，照这个计划，很可能他们走不到他的家乡。武功到了他这个程度，多少对事情都有点神秘的感觉。或者，那个就是第六感，甚至第七感。

　　“不怕，反正我们都没什么事了，就当是放松心情，游山玩水好了。”春思的要求很低。

　　琴紫宁点了点头，算是很赞成这个主意，她更希望能慢慢的与罗易一起走回到他的家乡，看看他的父母。

　　练虹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到自己寝宫的，决定不是她下的。可执行决定的人必然能了解她想干的吧！

　　这个选择是符合自己的意思还是考虑的真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长远？

　　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能看的出端倪了，虽然没人说什么。可一定会有人怀疑吧。罗易不死，他就不能出生。

　　她不想冒这个险。

　　这个，罗易不知道，其他人更不会像到，死亡是最好的保护，自己需要保护，身上地孩子更需要一个保障！

　　这个，不是她能选择的。

　　练虹裳很想暴跳如雷的说出去，要把罗易杀了，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要说孩子地事了。

　　那更是心虚的表现，只要聪明人都会这么像，而死了罗易不会有人想到问题归根结底是在孩子的身上。

　　“你知道吗？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天宇的所有者，这个，足够对你的补偿了吧！”练虹裳满脸幸福的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

　　张星云坐卧不安，心中不时冒出金辉的结果。

　　“不是我不想出手，朝廷啊……”他愤恨的丢了丢手，很想发泄出来。

　　可身份，他太顾忌这个身份了，或者说，他太在乎这个身份了，不单有羁绊，更重要的是，他习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无法接受自己还是旭日岛的居民这个事实。

　　驸马，毕竟是驸马，他不是一般人，命变的更是金贵吧！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的刺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原谅我吧，兄弟！”张星云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仿佛一直压在他身上的负担终于可以卸下了。

　　金辉的命运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他选择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罗易并不知道这个结果，他也不想知道。现在，他的身边有琴紫宁，还有春思，没有人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可任何人都看的出来，他很快乐，快乐的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去思考，去进取。

　　“你们说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坐在马车的前辕上，春思晃动着那双秀腿，脚上红缨跳动的弓鞋灵动而活泼，一如她的人。

　　“不是正在走吗！”琴紫宁含蓄的多，斜着眼儿看了一眼聚精会神赶车的罗易。仿佛赶车也能让他沉迷，沉迷的可怕。

　　春思两人的话他都没有听入耳。

　　琴紫宁出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

　　“罗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过了会，感觉到有点闷，春思忍不住用她的香肩靠了靠罗易。

　　罗易愕然的表情让人感到很失败，可神经大条的春思并没有发现，而是直直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罗易真的不知道刚刚在说什么。

　　春思大为不满的噘着嘴，哼哼了两声，道：“看看你在干什么，赶车很有成就感吗？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罗易摸了摸头，想要笑，可又担心春思更加生气，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没有发现吗，真的很有意思，赶车可是个很有挑战性的活计。”

　　“骗人！”春思当然不相信。

　　“不骗人的。”罗易仿佛若有所指的摇头道，目光却越发的涣散，似乎很难聚焦到一起。

　　琴紫宁大概发现了情况有点不对，脸色动了动，“罗大哥，你不舒服吗？”

　　罗易眉头锁了起来，略带疑惑的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感觉怎么样，可心中总是不安。”

　　“你们两人怎么了？你们想的太多了吧？”春思神经永远是那么大条，这个更让人嫉妒。

　　罗易笑了笑，道：“或许真是如此，这个时候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怕没有几个人吧。”

　　“就我们，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春思信誓旦旦的道。

　　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不是江湖中人呢？”琴紫宁打趣道。

　　“那就更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