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长生秘法”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在一片喊杀声之中，兽人大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在统帅的亲自督战下，杀红了眼的兽人士兵，头顶着木制盾牌，迎着弩箭、滚石、金汁……带着攻城器械往上冲。

　　前队倒下，后队立即补上。督战队在后面盯着，谁也不敢后退半步。

　　城墙上的人族士兵，一部分手持利刃击杀攀爬上墙的兽人，一部分卖力的扔着巨石，不时还向下倾倒一盆火油。

　　熊熊烈火，很快在城墙下点燃，而后迅速扩散开来。不幸落入火海的兽人士兵，直接沦为燃料。

　　隐约之间，还有阵阵肉香传出。

　　双方的投石机、魔晶炮展开了最激烈对轰，守军在火力上占据了上风，不过天空中的鹰人又替兽人拉回了一局。

　　总体来说，双方的远程打击能力相差无几。现在拼的就是实力，守军坐拥城池之利，但兽人也拥有兵力上的优势。

　　前线在冲锋，后方的鼠人、蚁人……纷纷化作“土方工程师”，展开了土方施工作业。

　　只不过城池附近的土地，都是被处理过的，不光硬得出奇，还埋藏了许多巨石，给这些“土方工程师”带来了非常大的不便。

　　尤其是在靠近城墙时，守护在城内的魔法师，也不断出手干涉。

　　无数“土方工程师”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城墙，就已经永久被埋藏于地下。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失败，指挥大军的兽人将领不仅不恼，反而露出了一副满意的表情。

　　战争最能够掩盖问题，同时也最容易暴露问题。看似牢不可破的防线，伴随着大战的持续，高层将领阵亡带来的后遗症，也渐渐暴露出来。

　　涉及到不同地区军队配合作战时，反应能力明显要迟钝得多，远不如之前那么灵活自如。

　　没有强有力的主帅压着，替补的将领威望不足，下面的贵族缺乏足够的敬畏之心，执行命令之时难免要打折扣。

　　加上新任将领对部队的熟悉程度，远不及之前的统帅，在分配任务之时，也时常闹出一些笑话，更是加剧了这种矛盾。

　　都是人性所决定的，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统帅，大贵族在保持自己威望的同时，也在下意识减少副帅的存在感。

　　哪怕大家都是同一个行省的贵族，老大打压老二也是常态，下面的贵族也被迫跟着站队。

　　现在老大突然挂了，换老二上去指挥军队，要是不出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是无解的难题，都是一个行省的贵族指挥起来都困难重重，空降一名指挥官那就更指挥不动了。

　　一时的迟钝不要紧，可一系列的操作，都慢了半个节拍，最终就会酿成大事故。

　　望着血腥厮杀的战场，亚伯拉罕冷漠一笑，正准备下令让兽人祭祀出手，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吓了他一跳。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话刚出口，亚伯拉罕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作为比蒙一族的皇者，兽人帝国五大巨头之首，比蒙皇行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

　　幸好此刻的比蒙皇，心思都在战场上，没有注意到的失态。

　　“不放心你们这些小子，就亲自过来看看。

　　开战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能够撕破阿尔法王国的防线。

　　亚伯拉罕，你们的表现可不怎么样！”

　　看似轻描淡写的点评，落入亚伯拉罕耳中，却宛如遭到了当头一棒。

　　只是战场上的胜负，不是他一名将领能够决定的。

　　自家皇储和四族皇者决定从莫西公国进行突破，投入到阿尔法王国一线的军队，自然是相应减少了。

　　可有些事情可以想，却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是以此为借口，那就是在指责皇储和四族皇者决策失误。

　　作为下属来说，遇事甩锅领导乃是职场大忌。何况柿子挑软的捏，本身就没有毛病。

　　阿尔法王国这边虽然进展缓慢，但莫西公国那边却是高歌猛进，现在都迂回进攻战锤王国去了。

　　要是计划成功，一举覆灭战锤王国，顺路灭掉莫西公国，再回头对付阿尔法王国难度就要小得多。

　　反倒是一直在这里和阿尔法王国死磕，直接拖到人族援军抵达，那才是军事上的大败笔。

　　“陛下，阿尔法王国的守军就像是又臭又硬的石头，帝国军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代价。

　　不过现在敌人的指挥系统出现问题，我们定能够抓住机会，一举撕开他们的防线！”

　　亚伯拉罕的保证，没有获得比蒙皇的赞赏，反而迎来了一阵摇头。

　　“你呀，还是改不了这坏毛病！

　　阿尔法王国真要是好对付，早就被帝国给灭了十次，哪能留到现在。

　　死了几个高层将领，顶多也就短暂的混乱一阵子，丢几道防线给我们。

　　从这里一路打到沧澜城，沿途的大小堡垒数不胜数，随便就能够组织起十几二十道新的防线。

　　当年我率领大军攻破沧澜城，一路上就没有少吃苦头。

　　可即便是拿下了沧澜城，阿尔法王国还是没有崩溃，人家直接迁都到南边继续抵抗。

　　所以这次我们要改变战略，不能傻乎乎的一路横推过去，只需要挑该打的敌人打！”

　　比蒙皇的话，让亚伯拉罕彻底懵了圈。

　　“什么是该打的敌人？”

　　他完全找不到任何思路。

　　在亚伯拉罕固有的观念里，所有的人族都是敌人，没有该打不该打之分。

　　可惜他的疑惑，比蒙皇仿佛是没有注意到，又或许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比蒙皇亲临前线，大军的指挥权自然易主。

　　不光是亚伯拉罕要乖乖听话，就连另外四族军队的统帅，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皇帝面前也矮了不只一头。

　　各自为战的五大皇庭，居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短暂实现了军事指挥上的统一。

　　对这些变化，比蒙皇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他是不会这么快抵达前线的，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不知道是谁出手帮了兽人帝国一把，让机会提前出现了。

　　自从上次祭献之后，密室之中的祭品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无法满足最后一次祭献。

　　祭品不够自然就需要补充，若非有实际需求，比蒙皇才不会同意在这种节骨眼上发起战争。

　　距离十万年的劫数日渐逼近，也意味着最危险的时刻即将到来。

　　历代大陆霸主，在灾难降临前都会出手清洗暴露出来的隐患，以降低在劫数之中的损失。

　　兽人帝国现在跳出来，可以说是将自身置于了险地。

　　万一惹火了人族，人族联盟不管不顾先将他们给灭了，那可就真悲剧了。

　　事实上，比蒙皇敢在此时发起这场战争，最大的原因还是人族四分五裂。

　　即便是符合种族利益，那也不一定符合各自的利益。很多时候个体的利益都会凌驾在种族利益之上，这就是人性。

　　如果是一个统一的大陆霸主，估摸此刻包括兽人在内的各大异族，一个个都乖得如小白兔一般。

　　选择此刻出现在战场上，实际上也是比蒙皇在刻意回避，不想在关键时刻遭人破坏、前功尽弃。

　　血腥的大战依旧，经不起折腾的城墙，终于在双方的血腥争夺之下倒塌了一角。

　　正在进行土工作业的“工程师们”，沦为了第一波祭品。

　　缺口的出现，让双方的争斗变得越发激烈了起来。人族魔法师已经被随军的兽人祭祀牵制住，很难给守军提供太大的帮助。

　　为了堵住缺口，无数贵族军官带着士兵前赴后继的补上去，遗憾的是兽人大军的脚步依旧在缓缓前移。

　　“传令下去，大军破城之后，人族高手尽量给我抓活的！”

　　比蒙皇阴狠的说道。

　　可惜眉宇间那丝炙热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渴望。

　　祭品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的。如果不是强者，就算禁锢了灵魂也会很快消散，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要是在兽人帝国内部下黑手，不光要折损帝国的实力，还容易暴露计划。

　　纵使秘法再怎么隐秘，他也不敢保证没人认得出来。

　　万一走漏了风声，不光是计划要失败，就连他自己也会跟着社死。

　　一个连自家儿子都能够下手的皇者，如何能够获得手下人的效忠。

　　到了那一步，除了少量铁杆之外，大部分人都会对他避之不及。

　　反倒是在战场上出手，抓敌人当祭品，更加容易操作。

　　就算是被大家给发现了，也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一时半会儿，大家是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待计划成功之后，就算是真相暴露出来，比蒙皇也不担心。

　　这个世界终归是弱肉强食，强者是不受指责的。纵使手段再怎么毒辣，大家也只会装作看不见。

　　……

　　翡翠宫，华克萨斯行省沦陷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这里。苦于没找到凶手的凯撒三世，此刻已经积攒了满肚子的怨气。

　　“哼！”

　　“蠢货！”

　　“都是一群蠢货！”

　　“明明告诉他们加强戒备，严防兽人偷袭，居然还是让敌人有机可趁，简直丢尽了王国的脸！”

　　……

　　面对暴怒的国王，一众大臣纷纷低下了头颅。自从亚伦多公爵发生意外之后，大家对华克萨斯沦陷就有了心理预期。

　　可这一天来得还是太早了一些。正常情况下，凭借前线的守军，怎么也能够和兽人周旋几个月。

　　拖延了时间后的失败，那就不是真正的失败，而是有计划的“战略转移”。

　　类似“战略转移”的操作，在兽人大举入侵的时期，在阿尔法王国那是经常发生。

　　遗憾的是这次华克萨斯行省沦陷速度太快，没有能够发挥出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价值。

　　“陛下，前线的守军已经尽力了。根据搜集到的情报，比蒙皇的营帐也出现在了兽人大军的营地。

　　那老不死的都亲临前线，很有可能是兽人帝国内部的战略转变。猝不及防之下，华克萨斯行省守军溃败，也是情有可原。”

　　爱菲耶罗大公硬着头皮解释道。

　　作为军务大臣，最近这些日子他是真的苦逼。轰动大陆的刺杀案，还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华克萨斯又给弄丢了。

　　战略计划是他们负责组织实施的，现在出现了大变故，这个责任只能由军务部负责背。

　　想要甩锅出去都不行，主持华克萨斯行省防务的一线将领，连一个喘气的都没有。

　　不是自家的责任，那就只能是敌人的责任。这种解释虽然不靠谱，那也比没有的好。

　　看凯撒三世的表情就知道，听到比蒙皇三个字时，眼皮就习惯性的跳了起来。

　　这个老对手，堪称是阿尔法王国的噩梦。在过去的岁月里，为了同这个老家伙博弈，阿尔法王国可是吃尽了苦头。

　　“那老家伙不是快死了么，怎么又活蹦乱跳了起来？难道兽人帝国，真的有延寿邪法？”

　　问话间，凯撒三世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寿命”对所有君主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要是能够延长寿命，甭管什么样的邪法不邪法，实用才是第一位的。

　　“陛下，比蒙皇已经过了三百大寿。从历史记录来看，他已经是圣域之下寿命最长的比蒙。

　　几乎可以确定，比蒙皇手中存在着延寿秘法。不然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还活着的。

　　这是一个大麻烦，同样一个大机会。

　　大陆上对延寿秘法感兴趣的大人物应该不在少数。只要我们放出消息，比蒙皇的后半生就永无宁日了！”

　　宰相纽芬兰大公回答道。

　　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宰相也不能免俗，作为一名上了年纪的迟暮老人，在内心深处同样没少惦记延寿法门。

　　苦苦寻觅而不得，突然一下子被人告诉了延寿法门的讯息，采取非常手段几乎必然的。

　　比蒙皇固然强大，可是想要挡住一群寿元将近者们的窥视，却不是那么简单。

　　“好，就按宰相的提议放出消息。不过不能说是延寿法门，而要直接对外宣布比蒙皇获得了长生秘法，”

　　凯撒三世恶狠狠的说道。

　　甭管比蒙皇手中有没有长生秘法，只要他活着，这种事情就解释不清楚。

　　做着长生梦的大人物们，可没有功夫去深究传言的真假，反正比蒙皇活过了三百岁，总是假不了的。

　　贪心一旦生了出来，无论比蒙皇如何解释，都无法令大家释然。

　　经典的借刀杀人套路，虽然老套的不行，但是不影响其实用性。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权贵动心，接下来发生的变故，都够比蒙皇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