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夺心魔（上）

    “赞美柴油，赞美无上械灵观想蒸汽大神，让这尸骸如群猫一般动起来吧！”


    格温在手术椅上清醒了过来，有经验的让身体‘死去’一般的沉静下来，这并不难，因为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他如嚼着死老鼠维持着生命的流民一般，在死亡与求生的缝隙中悄悄地将双眼打开一道缝。


    这是一间手术室……但并非是现代的无菌室，而更像是喝了酒的中世纪医师给病人用大锤麻醉再用刑具般的骨锯截肢一般的地下室手术室。石头壁炉中放着燃烧柴油的黄铜机器，书架塞满了书本，以至于更多的书摆在了地上，摞了起来。


    炼金学的器皿摆在了长桌上面。


    一切都犹如格温脑中所模拟的场景一样。


    奇妙的是，他现在拥有着两条思维。一条思维正像是‘预测未来’一样的不断通过现有线索推导着故事，模拟着场景。而正常的思维却不影响思考，甚至可以思考自己的‘思考’。


    代价仅仅是疼痛。


    好似一种冻伤的痛楚，脑袋抽着地疼痛。


    格温忍耐着痛楚，他已经看见了‘如果忍不住痛楚，自己会怎么样死’的画面了。


    “妈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骂着，是个看上去像是大学教授的老头正在用码头工人的口吻粗暴地辱骂着书本：“素材正确…四个和复生者长相相似，男女不限的素材……柴油？上品的黑油……源力？当然！我分润了自身百分之九十的源力进去了，还他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已经疯狂。


    不是疯子的人是不会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步的，但也有可能，也只是大学毕设学生在实验成果完全错误之时而机械式地重复着操作手册上句子的绝望之举。


    格温希望是后者，因为他人的绝望比他人的疯狂要有趣些许，尤其是这种已然失去人类底线的人渣。


    此时这老头正背对着自己，是个偷袭的好机会。尚若不是格温脑中模拟出来自己上去一秒钟就被化身为魔鬼筋肉人的老头喊着‘见识源力的力量吧’给做掉的场景，他可能就真上了。


    这个老东西是不是人还很难说。


    格温通过自己的颅内训练，从不知道如何得到的数据中分析出来‘我上前去勒住对方的脖子，同时一膝盖重重撞在对方脊椎上，想象着贝恩折断白头曼的背椎一般的去折断对方的脊椎，却会被对方以着中单鳄鱼人一般的变态力量反手抓住，扔在地上，施加浩克重踏’。


    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体力量应该略逊色于成年男性，但如果从背后用出这种完美的格斗技术，却还被如抓小鸡般从背后反手抓住并扔在地上，那就说明对方很可能不是人了。


    是超能力者。


    拥有着一种叫做源力的特殊力量。


    源力……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作为一个穿越者，对于超自然力量的渴望是自然的。但自己必须要先活下去。


    等待机会的同时，他小心翼翼审视自己的状态。


    眯着的眼睛往下看，瞧见的是血肉模糊的大洞。


    自己的胸腔里空无一物，没有心脏。


    虽然是预见过的事情，但真看见了这非现实超自然的一幕，格温还是觉得心中一紧——虽然他现在没有心。


    就在他左右摆放着三张同样的手术椅，都摆放着被粗暴的打开胸腔取出心脏的尸体。


    尸体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张俊俏迷人的脸。白皙并非是苍白，精致而非是妖艳，是种很干净很俊俏的脸。若是放前世，那必然是能让人心情明媚的面容，是个连善妒者都忍不住去照拂一二的面容。


    在四张手术椅前，那个穿着如教授的老人面前竖着放着一口黄铜齿轮、杠杆与一面巨大的透明水晶组成的棺材，棺中沉睡着一个极为精美的少女。


    可以说是尸体们的面容的完成品。


    在她胸口也开了个洞，但创口的精细程度和拿像是被当做垃圾对待的尸体们不同。在这具精美的尸体的胸腔中，在原本应该是心脏的地方，镶嵌着一个机械做的机关，闪着橘色与红色的诡异光芒。


    在那老人脚边则放着‘燃料’，某种红水，将他们四具尸体的心脏通过仪式抽干了精华后，注入到柴油中，就可以让柴油转化为这种红水。也就是那颗机械之心的燃料。


    事情已经明朗。


    保持着尸体状态的格温眯着眼，整理着手头的情报：


    “这个老东西做着某种伤天害理复活实验，通过谋害四个与这具女尸面容相符的人，佐以神秘学仪式，施展出来复生术。但不知为何出现了意外，也许是我这个异乡人的灵魂的缘故，复生术没有在女尸身上显现出来，而是在我身上显现了出来。”


    疼痛又开始作祟。


    这次是来自于胸口。


    “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在‘没有心脏’的情况下面还能够思考，还能够‘活着’，就像是暖烘烘的暖炉散发的热度。但这股力量终究是有限制的，它正在清楚的不舍的消散。


    “…不愿意消散是因为我么？”


    他心中有了这股猜测，并对这股力量的来源有了猜测。


    并非是来自于复生术的力量，如果复生术的力量能够让人醒来，再不断注入名叫做源力的力量的话，那个老人就不用去制作那颗机械之心了。更别提，从自己复生后，对方连往后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的表现。看来是笃定了即使复生术错误的施展了，缺少心脏的无心人尸体也无法站起来，更别提袭击自己了。


    那么力量的来源就很明显了。


    格温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们’。三个尸体虽然拥有着几乎同样的面容，但是身份与衣装却完全不一样。也许其中有人品行不端，也许其中有令人生厌的习惯爱好，但却并不是他们被剖心作为实验体的理由。


    其中一具尸体还睁着一对碧蓝色的眼睛，他的目光仿佛落在了格温身上，又好似焦点在极远。


    他仿佛在说：替我们杀了他，外乡人。


    格温感受着那股温暖的力量保护着自己空空的胸腔，自然的合上眼睛：我会杀了他，不因复仇，因我想活下去。


    不想死去。


    更不想背负着这种东西死去——虽然说复仇不是主要想法，但若是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狠狠地殴打这种人渣，自然也会畅快的如同大热天喝下冻饮，大冷天缩入被窝，精神上得到一定的满足。


    格温脑海中飞快的转过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偷袭并杀死这个老东西。


    从那具女尸身上夺得那件机械之心并给自己装上去，虽然对不住这位女尸，但谁叫复活的是我而不是你？装备是给活着的人造的，兵是给活着的选手补的。


    最后走出这个地方，做所有异乡人第一次做的事情，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


    ……


    虽然有点简陋，但是是现在必须做到的事情。


    要杀死这个身负超自然力量的老东西，必须要精密设计，必须要一击致命。


    他脑海中的思维线已经开始运作，将一幅幅模拟偷袭的画面传入脑海中。


    画面中的自己尝试过发出声响将对方引来，然后迅猛的先是一击攻击到了对方的咽喉软骨，再是暴起一击膝撞在对方那作为男性的最大弱点之上，最后双掌猛击其太阳穴。


    正常来说一个人被这样对待，可能得倒欠格温一到两条命了。


    但这老人渣可不同凡响，中了这样的攻击后，也只是人格和尊严上受到了侮辱，同时有点疼，在嘶嚎中反手一下就把自己变成了无头尸体。


    无心人尚且能活。


    无头人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幸存下去。


    源力使者的肉体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想象了。他必须再毒辣些许，才可让其暴毙。


    戳眼睛这招如何？


    …模拟中这老头张开嘴，口中居然出现了一颗眼。


    格温险些控制不住死尸状态。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拟构建能力从何而来，但他只想说‘这老东西果然不是人’。


    虽然这口中的眼睛大致是对方的弱点，但从对方毫不在意的对自己展现出来这一点来看，恐怕并非是并不是超能力者的自己能够徒手打到爆浆的弱点。


    看来得另辟蹊径，通过肉身对其造成的伤害不太够看，即使自己在前世用这些招式成功击倒过一些常人看来不太可能由人类击倒的猛兽。


    随着他对胸口的死亡倒计时开始感到焦虑时，脑内的模拟也变得心烦意乱，不成样子起来。


    他看向旁边的尸体们，突然瞧见了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侧挂着一个枪套。


    一套歹毒至极的踢裆戳眼再一枪爆掉对方口中眼睛的计划慢慢的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