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次会议

    贝克兰德，大桥南区，月季花街。


    一辆两轮轻便马车在车夫熟练地操纵下停在了丰收教堂不远处，他转头对马车内道：


    “先生，到丰收教堂了。”


    “嗯。”


    车厢内年轻的嗓音响起，黑发红眸，五官俊美的埃姆林·怀特看着手心绯红色镜子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心念一动，镜子散成绯红色光华消失不见。他伸手拿起一旁挂着的丝绸礼帽，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递给车夫三张1苏勒纸币后，他戴上帽子，整理了下衣服，下巴微抬，走近了丰收教堂。


    在知道大地母神就是始祖莉莉丝后，埃姆林“坚决的抗拒”心理彻底消失，恨不得全天都呆在教堂，但“愚者”先生的嘱托让他不得不分心在医药公司上面，还要按照教会要求组建非凡者小队，以接管蒸汽教会撤离后的部分区域，包括桥区、大桥南区和部分圣乔治区。


    原属于蒸汽教会负责的希尔斯顿区则被军情九处接管，这是贝克兰德和鲁恩的金融心脏，不可能交给血族和大地母神教会。


    除此之外，因为户籍制度和身份证制度被国王强制坚持下来，警察部门的权力也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听说那位国王有意将部分退役士兵和军情九处的一部分力量划归给警察部门，以应对因为战争而诞生的那些非凡者，这肯定会对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的非凡者小队造成影响，更别说血族和大地母神教会还没有建立起来的非凡者小队。


    但没有人反对，那可不仅仅是一位国王，还是一尊神灵！


    不过，这才是救世主应该有的考验……看着丰收教堂外墙上的生命圣徽，埃姆林挺了挺胸膛，轻轻转动了下左手手指上佩戴的“莉莉丝的指环”，走进了教堂。


    今天，就是大桥南区非凡者小队第一次集结的日子。


    进入教堂后就摘去礼帽的埃姆林有些惊讶地环顾一圈，教堂内只有乌特拉夫斯基主教坐在生命圣徽前祈祷的身影，至于他的那些非凡者小队成员，连个影子也不见。


    埃姆林皱了下眉，还是先坐到乌特拉夫斯基主教旁，十指交触，掌心虚含，放在嘴鼻前祈祷了起来。


    几分钟后，眉毛稀疏，眼眸浅蓝的主教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吩咐道：


    “开始打扫吧。”


    啊？


    埃姆林嘴巴微张，愣了两三秒还是点了点头，绕过镶嵌着巨大圣徽的墙壁，前往杂物房。他并不抗拒这个，只是今天和他想象得并不一样。


    杂物房，他脱掉黑色正装，解开领带，换上了褐色教士服。当他低头系纽扣时，耳朵微动，听到了脚步声，鼻子下意识抽动了两下，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教士服，犹豫了两下，还是继续扣完了纽扣。离开杂物房返回大厅后，他鲜红的眸子从几张年轻同族面孔上扫过，落在了一张明显不是血族成员，但同样年轻的面孔上。


    “早上好，伯爵阁下。”


    埃姆林点了点头，无视了自己的同族，有些愕然地看着站在最前面年轻人：


    “伊恩·赖特？”


    “是我。”伊恩·赖特同样血红的眸子泛着笑意，左手拿着礼帽按在胸腹部，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下，我现在是血族驻军情九处特别代表，之后有关军情九处的事务，比如撤离普通民众，封锁现场、调集士兵都由我来和军情九处沟通。”


    以血族为核心的非凡者小队注定不会与“值夜者”和“代罚者”一样，毕竟成年血族就是序列7了，都足够达到“红手套”小队的标准了。不过在城市中，特别是贝克兰德，执行任务需要考虑更多。


    这也是之前军情九处综合小组存在的原因。


    “哦，是这样啊……”


    埃姆林和伊恩握了下手，他明白伊恩的意思，只是还没有想通为什么是伊恩？


    成熟了不少的伊恩·赖特掏出怀表看了眼道：


    “我是来找你，带你去军情九处开会的。这次会议包含了两大教会、军情九处、警察部门，蒸汽教会被收编的人员……主要商讨关于如何更好地处理非凡事件。”


    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是伊恩的埃姆林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希尔斯顿区和乔伍德区交界处的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经过五六分钟的地下穿行，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坐在长桌主位的是一个黑发金眸，穿着笔挺礼服的男人，散发着儒雅气息。


    埃姆林对他并不陌生，对方是军情九处处长，有“虚空惩戒者”之称的赛尔特，是少数在那位国王上位后没有更换的高层人员，不仅如此，还深受那位神灵的信赖。


    在赛尔特右手位置第一位的是身材纤细，顶着一头杂乱毛糙黄发，看上去有三十岁出头的美艳成熟女性；


    她旁边同样是一位女性，两者气息有些相似，但后者穿着警察制服，面前放着一顶徽章软帽，面部表情稀少，瞳孔深灰，宛若一尊蜡像；


    接着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细微皱纹的男人，打扮有些古朴简单，让埃姆林想起了自己见到的那些沉睡的伯爵、侯爵们；


    最后一位是看上去有些熟悉的身影，气质慵懒，褐发微卷，蔚蓝眼眸带着些许笑意和玩味地看着埃姆林……


    “魔术师”小姐？


    埃姆林吓了一跳，随即想起了“圆月”奥尔默公爵大人之前的告诫以及塔罗会上讨论的内容。


    在“愚者”先生、那位国王神灵和部分神灵的帮助下，“门”先生伯特利·亚伯拉罕以天使之王的位格成功归来，并被册封为北海公爵，封地包含了苏尼亚岛以及从弗萨克割走的领土。


    所以“魔术师”小姐成为了亚伯拉罕家族的代表？


    佛尔思在埃姆林到来之前，就从休那里得到了今天参加会议的成员们的资料，清楚“塔罗会”的“月亮”先生会代表大地母神教会和血族参加。


    她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就像是做梦一样，“门”先生归来，被封为北海公爵，新国王成为了真神，自己成为了亚伯拉罕家族的代表，跑来军情九处开会……


    不过更让佛尔思感觉到畏惧的是，“门”先生因为老师多里安和大多数亚伯拉罕家族都停留在低序列，所以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身上。除了不再劝她前往星空外，知识教授方面可是没有打一点折扣，让她一直担心自己哪天被星空污染了。


    在她惆怅的时候，埃姆林和伊恩·赖特已经坐了下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与黑夜教会的安东尼·史蒂文森、风暴教会的雷达尔·瓦伦丁，还有被收编的蒸汽教会成员代表坐在了一起。


    佛尔思眯了眯眼睛，食指缠绕着一缕微卷的褐发，果然传闻是真的，那位国王神灵要对教会所管辖的非凡事务要做一定插手。


    这就是神灵之间的博弈吗？


    明明之前还在合作啊！


    还有，我两年前还只是个序列9，为什么现在已经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了？


    ……


    索德拉克宫，书房。


    看着水晶球内佛尔思表现的“门”先生伯特利·亚伯拉罕古板的面容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依旧带着倦意的蔚蓝眼眸不自觉地微微闭上。


    作为从第二纪元末期就诞生的存在，又游历过星空，见识过诸多奇异文明的他也很难以想象，佛尔思是怎么一步步晋升半神的，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她在晋升半神后还能保持之前样子，似乎神性的影响对她没有任何效果一样。


    同样看到佛尔思表现的罗尔斯嘴角微微翘起，想起了之前塔罗会上“魔术师”小姐的抱怨，尽管让其余成员、包括克莱恩在内觉得那是在炫耀。


    一位天使之王的亲自教导，不仅教导相应的非凡知识，还介绍讲解了第四纪秘辛。


    前者还好，后者连罗尔斯和克莱恩都是很感兴趣的，即使对他们没什么作用，当八卦听也是很不错的。


    什么叫作坐拥宝藏而不自知啊……


    投影内，会议已经开始，只是随着一次次的讨论，黑夜教会的安东尼·史蒂文森和风暴教会的雷达尔·瓦伦丁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了，在非凡者问题上他们“让步”太多了。尽管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议要讨论什么，也清楚国王晋升真神，可两位大主教心中依旧有些不太舒服。


    事实上，无论是他们还是佛尔思，都没有想明白，这是神灵之间的默契。


    当坐在国王位置上的是一尊神灵时，教会必须做出退让。这与战神是否陨落，蒸汽教会是否撤离，没有必要关系，只是这两者让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做出退让的压力减小了而已。


    更何况随着末日将近，以鲁恩现如今占据北大陆三分之一的国土面积，还有东拜朗等一众殖民地，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根本无法顾及，只能默认在非凡者事务上的权力被一点点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