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灯神

    这位曾经只相信自己，即使单独面对神灵都不会低头的“门”先生伯特利选择臣服于罗尔斯的统治。


    她太累了！


    被放逐星空，徘回在黑夜与风暴之中上千年，又遭遇了这个宇宙最为强大存在的污染，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她不再奢求什么了。


    至于臣服于罗尔斯的统治，一方面自己是被罗尔斯及其盟友拯救的，在末日到来之前这个联盟还是很稳定的，另一方面是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们在罗尔斯的统治下过得还不错。


    手中长剑消失，罗尔斯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授予亚伯拉罕家族公爵爵位。”


    虽然“门”先生已经失去了唯一性和一份序列1特性，可依旧是天使之王，她现在的选择符合罗尔斯的利益，至于一个公爵爵位，只是小问题而已。


    “那陛下，我就先行告退。”知道罗尔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伯特利再次微微鞠躬，“我要去见我的族人了。”


    “去吧！我会让‘愚者’给他们提醒的。”


    罗尔斯抬头看了眼天空，伯特利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消失不见，身为天使之王的她想要去哪里，只有少数神灵才能阻挡限制。


    ……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一栋有壁炉的房屋内。


    佛尔思听到了门窗哐当打开的声音，感觉到自身非凡能力在消退，却没有立刻醒来，因为她陷入了一场怪诞的噩梦中，怎么都没法挣脱。


    她梦见老师多里安.格雷.亚伯拉罕被家族封印物影响，血淋淋地死在了自己面前，梦见自己失控变异，化成一条又一条弯曲成门型的星光虫豸，不由自主地飞向了一扇血肉之门，梦见末日降临，汹涌的血色潮水淹没了整个世界，休和格尔曼.斯帕罗等人都无法幸免……


    终于，佛尔思摆脱了梦境，坐了起来，大口喘气。


    身为一名半神，曾经是“占星人”的半神，她知道这样的梦境必然意味着什么，忙收敛住情绪，抬头望向前方。


    卧室内那个凸肚窗上的玻璃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洞开了。


    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佛尔思童孔骤然放大，看到窗户外那位有如民俗传说中吸血鬼公爵那道身影，她的灵性完全没有被触动，就像那人不存在一样。


    “我们终于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佛尔思耳朵中，让她脑袋下意识就出现了针刺的痛感，但那只是幻觉。她难以克制自己恐惧的情绪，脱口而出：


    “‘门’先生！”


    “是我。”


    伯特利那双有难以掩饰疲倦感的蔚蓝眸子扫了下坐在床上的佛尔思，微微点头。


    她摆脱封印了？！


    就在佛尔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境时，眼前灰雾浮现，听到了“愚者”先生的声音。


    眼前灰雾散去了半分钟，佛尔思才反应过来，起身对已经坐在阳台椅子上的伯特利道：


    “‘门’先生，我这就带您去见我老师。”


    ……


    灰雾之上，对“魔术师”和亚伯拉罕几位重要成员做完宣告的克来恩揉了揉眉心，受到“时之虫”和“错误”途径唯一性的聚合本能影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存在很大的问题。


    “需要我帮你纠正一下精神问题吗？”身体靠着椅背的罗尔斯伸出右手，“一剑见效！我亲身体验过。”


    “那还是算了吧！”


    克来恩扶着太阳穴位置，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这终究还是我要面对的，不是吗？”


    他刚才已经向罗尔斯提出，既然“门”先生已经去除了污染，那完全可以让她成为“诡秘之主”，反正相关特性、唯一性也都齐全了，“源堡”自己也愿意放弃，而且“门”先生的人品性格自己也信得过，但罗尔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


    “这不是在强迫你面对，这是你的责任，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你现在应该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罗尔斯在“门”先生离开后，没有处理后续的收尾工作，也没有返回贝克兰德去见妻子和儿子来保持精神状态，甚至都没有整理自己脑海中庞杂的记忆，将其封印后，第一时间就前往“源堡”来找克来恩。


    他要先确认克来恩在拿到“时之虫”特性和“错误”途径唯一性后的精神状态，其次就是他一直担心的克来恩的选择问题。


    如果阿蒙的性格没有那么恶劣，那克来恩绝对会放弃“源堡”，放弃成为“诡秘之主”，直面“天尊”，甚至如果没有末日，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魔术师”，当一个普通的黑夜教会的“值夜者”小队长。


    现在有了伯特利这个选择，他自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明白现在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克来恩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目光看向大殿外那些深红星辰。


    无论是罗尔斯、黑夜女神，还是塔罗会的众多成员，甚至包括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他都需要考虑到，更何况末日将临，班森、梅丽莎……


    “你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某些人……”罗尔斯敲了敲桌子，“嗯，我不喜欢钱。”


    这句话一下让克来恩从情绪中摆脱出来，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看向罗尔斯，皱着眉问道：


    “你晋升真神后，人性保持得还那么好？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克来恩清楚罗尔斯曾经是外神，那可是疯狂的代表。他一直担心随着罗尔斯实力提升，记忆逐渐恢复后失去人性，让神性占据上风。


    可现在看来，罗尔斯成神后似乎状况并没有变差。


    “我还没有整理那些记忆。”罗尔斯右手指头有节奏地敲了敲脑袋，“我暂时将他们封印了起来，这是‘夺心者’能保证自己的意识和记忆占据主导地位的能力。”


    “你确定？”


    克来恩对罗尔斯的回答持怀疑态度，虽然他没有成神，但到了他们这一步，神性和人性之间的冲突已经不只是记忆的问题了，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我很确定，之前的我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有人为我承担了这些。”


    “有人？谁？”


    虽然罗尔斯将那些庞杂的记忆都做了封印，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下巴微抬，略带感慨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尹诺·塔玛拉。”


    “塔玛拉家族的先祖？”


    克来恩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从“门”先生的名字是伯特利·亚伯拉罕来看，也大概能推断出这是谁了。


    尹诺，以诺，这同样是具有圣经色彩的名字。


    “是的，图铎陨落后，尹诺·塔玛拉向我祈祷，重新获得了序列1‘秩序之手’的力量，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分担我的神性。”


    在“不定之雾”的那片空间内，所有曾是罗尔斯卷者的塔玛拉成员都在那里，只有塔玛拉先祖不在。因为她承担了当时还是“不定之雾”时期的罗尔斯部分神性，在罗尔斯携带部分力量进入屏障寻求机会后，更是在宇宙的某个地方掌管着他剩余的力量。


    “重新获得？”


    克来恩有些好奇，“愚者”魔药的辅助材料是掌握至少四分之一个历史迷雾，虽然他能通过“源堡”来直接影响历史迷雾，点亮历史碎片，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


    第四纪，还有着太多的秘密。


    “在‘黑皇帝’所罗门第一次陨落后，我借此影响了尹诺·塔玛拉，尝试让她信仰我。她很谨慎，没有相信我，但依旧得到了好处，比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先一步成为了‘秩序之手’。


    “之后，特伦索斯特要晋升‘审判者’，需要她的‘秩序之手’特性，在黑夜教会动用了‘0-08’的情况下，与奥尔尼亚、奥古斯都、卡斯蒂亚伏击了她。在我的帮助，她虽然失去了特性，但勉强存活了下来，并让家族对外宣称她已经陨落，那是联合帝国崩溃的标志之一。


    “等到图铎陨落，尹诺·塔玛拉为了让塔玛拉家族有时间逃离，向我祈祷，提升了力量后，挡住了奥古斯都、卡斯蒂亚等特伦索斯特帝国的天使。”


    罗尔斯的语气很平澹，这些都是她曾经看到过的。


    “‘0-08’啊~”


    克来恩若有所思，他能听出来这些事情中少了些许细节，只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罗尔斯露出笑容，“我需要在我妻子和孩子的身边，整理一下我这些庞杂的记忆，之后就要等你成为‘愚者’、甚至是‘诡秘之主’之后再说了。”


    克来恩挑了挑眉毛，半捂着嘴巴，低下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差点忘记罗尔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而罗尔斯也很干脆地离开了“源堡”，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


    “末日在1368年到来，但没有那么长时间给你！”


    “对了，回头把三份‘弑序亲王’给我。”


    看着消失的位置，克来恩靠着椅背，翻了个白眼，都囔道：


    “知道了。”


    在被罗尔斯拒绝将责任交给伯特利后，克来恩就清楚，自己应该要尽快冲击神位，否则很难平衡体内“天尊”的意志。不过在仪式已经完成，阿蒙又已经出局的情况下，没有谁会来阻止他成神了。


    ……


    “看来你被抛弃了？”


    拜亚姆城外的一座山峰上，“红天使”恶灵看着天上又恢复绯红的月亮，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脸上神情先是一僵，随即挤出笑容，转身看向身后，看到了身披锦袍，头戴王冠的罗尔斯。


    “我永远是主最忠实的信徒！”


    梅迪奇英俊的面孔满是虔诚，她这样说，竟然没有惹来索伦和艾因霍恩的反驳和挑衅。


    “呵呵，看来‘真实’把事情都告诉你了。”罗尔斯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梅迪奇，伸出手来，笑着道，“拿出来吧。”


    “红天使”恶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身体内掏出一个满是铁锈和血污的奇特皇冠，交给了罗尔斯。


    这是“征服者”特性，来自阿蒙，来自艾因霍恩家族。


    之前罗尔斯和“红天使”恶灵达成协议，用一份非魔女教派掌握的“征服者”特性交换源质“失序之国”的情报。


    这是经过契约公证的，即使是现在的罗尔斯违反，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将拿到手里的“征服者”特性重新抛给“红天使”恶灵，罗尔斯笑容满面：


    “现在我们的协议可是已经履行完了。”


    见罗尔斯没有再抢的意思，梅迪奇抬了抬下巴：


    “主许诺，不会阻止你寻求‘失序之国’。”


    罗尔斯与“真实造物主”也有约定，将梅迪奇带回“神弃之地”便不阻止他探寻“失序之国”。


    如果“真实造物主”没与亚当融合，那罗尔斯还有别的办法，可现在还是要通过“神弃之地”。那里是“失序之国”力量突破西大陆封印的地方，等到克来恩晋升“愚者”，利用“门”途径唯一性应该能直接将他从那里送进西大陆。


    否则等克来恩成为“诡秘之主”，那不知道还要几年。


    “很好。”


    罗尔斯点了点头，右手浮现出一把虚幻长剑，嘴角翘起：


    “需要我给你做个手术吗？不保证效果的那种……”


    “不……”


    梅迪奇刚开口，就看到那把散发着秩序威严的长剑朝自己噼来，同时自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眼前一黑。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罗尔斯已经消失不见。


    她手刚上脸颊，就听到了两道熟悉的骂声，嘴角翘起：


    “哟，还没死呢，两位？”


    “呸，要死也是你先死！”


    “刚才你闭眼了吧？”


    ……


    “打扰你们父女团聚了！”


    迷雾海，“黎明号”船长室内，罗尔斯身形浮现，看着坐在一起的罗塞尔和贝尔纳黛共叙父女情的两人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架子：


    “我来拿个东西。”


    那物品通体呈金色，表面铭刻着难以描述的神秘符号，像是一个微缩的水壶。


    这是封印物“0—05”，“许愿神灯”。


    罗尔斯一出现，壶口的灯芯就自行燃烧了起来，但被混沌光泽笼罩住后又熄灭了。


    罗塞尔甩了甩手，笑骂道：


    “赶紧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