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司马主任怒驳旗人荫昌,斥清室优待条例。”
“号外!华之主任不日将以公民身份提请废优待条例、究违律建奴之罪。”
未出三个小时若大的四九城到处响彻报童的吆喝声,司马进京第一日便出人意料的以只字片言将四九城搅得天翻地覆。谁也未曾想到司马进京第一刀不是指向黎段二人,而是把刀锋对准旗人。
司马驳斥荫昌《清室优待条令》的回答,通过电台被传至全国,举国上下莫名惊诧。自共和以来尚未有任何一任封疆大吏,甚至有可能后入主中央之人,表示出如此强烈的排旗、仇满情绪。一时间舆论纷纷,拍手叫好者有之,欢呼雀跃者有之。出于向未来四九城真正主人买好,京城一些政治名流同时向各界紧急呼吁成立“反对优待清室大同盟”,监视溥仪、康有为和其他清朝遗老行踪,并呼吁调查满人集团与日本的往来关系。
与欢呼雀跃相对应的自然是驳斥、怒骂,其中还有一位著名人物进行通电斥责,他就是戊戌变法的核心人物、大名鼎鼎的康有为。
“当真圣人不死大乱不止,好个康圣人,好一群当不够奴才的混蛋!”放下康有为的通电,司马嘲讽的讥笑道。
反对、斥责最凶的不是旗人反而是本族同胞。在康有为通电中,先说清朝统治中国200余年的好处,继而说清帝逊位有大功,“夫中华之为共和,以清朝让之,非共和自得之也”,所以才有优待清室之条件。随后恭维司马道德“受国人钦佩”,自不应行狂徒之事,甚至还恭维司马有相国之才,却受他人蛊惑,望趁尚未酿成大祸前痛改前非,以保中国稳定、国民道德核心。
“先生,当务之急是筹备国会大选,争取国会多数席位。即便对满鞑千仇万恨,等到出任总理后,自可由议会通过决定,要求废除《清室优待条例》,届时大事已定何愁事不成,而现在……”杨永泰无奈的劝道。
这两天京城上下像炸了锅一样,遗老遗少纷纷通电谴责,向大总统、总理递书请愿,甚至一些外国公使也表示关注,虽说没影响正在进行的密谈,但有损先生的名声。
“6000万选民,仅西北在册选民多达一千六百万人,分散他省的三十万复兴党党员至少可为我们争取两千万左右选民。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大选赢定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的组阁之路,这不过是个插曲。即然这群奴才要为他们的主子出头,好!在京城闲来无事就陪他们玩玩,我倒要看看这群当不够奴才的混蛋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对所谓遗老遗少司马从来没有好感。在历史上十多年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卖身投敌,连同他们的少主子一起作了日本人的狗。而一些遗老通电中的话让司马倍觉恶心,竟然说中国文化核心就是三纲五常,一旦作为中国文化核心的君主被扫地出门,实质上中国文化的核心已经消亡。甚至说西北既奉行儒家更应行忠君之事,如若没有皇帝儒家就没有根基,十三经等同废纸。所谓文化仅剩皮毛而已,中国文化也就没了核心,整个大厦再也无法维持。
奴才忘记一个事实,正是建奴毁灭了中国,他们为一姓一族之私遏制一个国家与民族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软化一个民族的骨骼,奴化一个民族的心理,自身政治的惰怠、残酷、自私和腐朽,加上大众心灵的冷漠、闭塞、自大和麻木,葬送了一个长时期走在世界最前列的民族。当人们醒来时却是家园已破,景物已非,国将不国,整个民族沦落到俎上鱼肉的境地。一个经历掉下悬崖又爬出谷底的民族,已变得清醒正恢复着元气,渴望更加强壮与成熟。但在此之前必须挖掉身上的毒瘤。
对于未来的国会选举司马根本不需要担心。此时中国人口5个亿,根据选举法规定:在共和二年第一届国会选举时获得登记选民共有3千万,选民在全国人口中的比例是6%,这一比例和清末谘议局选举相比扩大数倍,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早期议会选举相比也不算低,此时英国选民比例占全体成年居民的10%左右。
而根据《国会选举法》中的规定,人民选举权利的条件比如的:“只有具备年纳直接税二元以上和价值五百元以上不动产。在选区内居住二年以上,并具有小学毕业文化水准,才能享有选举权。”西北现行《议会选举法》亦是参照这些条件,而符合上述条件的西北登记选民多达一千六百万,所以超过四分之一选票必胜的选举,司马自然无需担心。
“畅卿,既然满遗已存反叛之心,就从背后帮他们一把,把这份电报以我个人名义发至全国。”司马说笑着取出一份草拟的电报。之所以高调排满正是想给那些人增加些动力。
“康氏为伪清圣人,而为共和之不祥人。彼每有所图谋,则必不利于共和,因改老子之言而致慨叹曰:圣人不死,大乱不止!崖山之后无中国,甲申之后无华夏,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不忠之辈,有何颜面言忠!”
“先生,这封电报我看还是免了吧!康有为小丑尔,毋需与其多言!”杨永泰接过电报神色一变,旋即摇头叹气道。何必与这种人浪费口舌,虽大选胜券稳操,但绝没有必要多生是非,一切等待来日。
“呵呵!畅卿,由你。”杨永泰的反对未出司马意料。原本不屑与康圣人较劲的司马自然也不再坚持,现在只不过是为将来行动制造舆论支持罢了。
“我草拟的公告请您过目。”作为先生秘书长,杨永泰虽不赞同先生激进之策。但既然话已出口,杨永泰只能尽量使先生发言更具法理性,至少不能让国民认为先生是无的放矢。
“……先生对于此事之意见吾以为:据法律常理而论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破弃则难责他方遵守。民国元年之所以有优待条件,盖以当时清室既允放弃政权,赞成民治,消除兵争,厚恤民生,故有优待之崇报。然国体既易民主,则一切君主制度仪式必须力求芟除,一以易民群之观听一以杜帝制之再见,故优待条件第三款载明‘大清皇帝辞位以后暂在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
又于民国三年《清皇室优待条件善后办法》第二款称“清皇室对于政府文书及其他履行公权私权之文书契约通用民国纪年不适用旧时年号”,第三款称“清皇帝谕告及一切赏赐但行于宗族家庭及其属下人等,其对于官民赠给以物品为限,所有赐谥及其他荣典概行废止”。凡此诸端所以杜渐防微至为周至,非但谋国民之安全亦欲使清皇室之心迹有以大白于国人也。
乃自建国以来清室始终未践移宫之约,而于文书契券仍沿,对于官吏之颁给荣典、赐谥等亦复相沿勿改。是以民国元年优待条件及民国三年《优待条件善后办法》中清室应废之各款已悉行破弃,其王公更于共和二年至今多次行复辟之举乃实犯破坏国体之大眚,优待条件之效用至是乃完全毁弃无余,清室已无再请共和政府践履优待条件之理。
虽清室多位王公复辟失败后,清室自承其行为皇帝概不知。斯言若信则诸涉嫌乃为清室之罪人,然清室又予以嘉奖,实为奖乱崇叛,明示国人谋逆王公之大有造于清室,甚不惜出卖宫中国宝以助其用,其复辟之举实为清室所乐从之事实俱在,俱可复按。综斯数端则共和政府对于优待条件势难再继续履行,吾以为社会达人请修改优待条件及促清室移宫之举,按之情理法律皆无可议。
所愿清室诸公省察往事,本时代之趋势为共和之公民享受公权,翼赞郅治,以销除向者之界限,现五族一家之实赡,若于此时疑力学问,以闳其造就,则他日之事业又讵可限量。以视口于深宫之中曹然无所闻见者为益实多,尤望诸公之高瞻远瞩以力务其大也。将命代为奉复希裁察为幸此颂公祉!西北边防公署秘书处共和七年十月三日。”杨永泰拟写的这一篇洋洋洒洒、不亢不卑、仁至义尽、劝教兼施的公告一出,一直为清室鸣冤收曲之人自然失色结舌无法啰唆,而司马也乐得清静。
但大风波并未因司马的公告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社会上开始出现对溥仪不利舆论,说城郊驻于圆明园的青年近卫军已经占领颐和园,有可能进入京城,想对居于皇宫中的小皇帝下手以剪除共和中国身上唯一的污点,这又使紫禁城小朝廷以及京城满清贵胄和遗老遗少惊慌失措。
自袁世凯身死,清室便对中央大员大肆贿赂,以确保《优待条件》继续履行。而中央大员亦投桃报李对清皇室倍加优待,从未提迁居颐和园之议,连《善后办法》也置若罔闻。这才有小朝廷敢于招收阉人、公开赐谥,并继续在紫禁城中“暂居”。此时也只有向曾受恩于前朝的中央大员求助。除了向中央部府大员求助外,现在只有一个人能保住这一切,便是自司马进京后第二天,将国事交于秘书长徐树铮告病在家的国务总理段祺瑞。
“停战议和其时公亦于任内,双方订定优待条件,暨满蒙回藏待遇条件,正式知达各国驻京公使,转达各国政府,因有十二月二十五日之诏,共和政体于焉成立,载在盟府,中外咸闻。次年台从莅京亲在欢迎席上对众宣言,孝定景皇后让出政权以免民生糜烂实为女中尧舜,民国当然有优待条件之报酬永远履行,与民国相终始。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复经加入约法第六十五条明载优待条件,永不变更其效力,铁案如山,谁可动摇?不意本年十月一日变生意外,荫昌妄言,华之主任斥责之,先生尚在府内,自无知获知,夫优待条件为共和产生之源本,自宜双方遵守,垂诸无穷。但六年以前最初之信条,非曾经当事人,不知颠末,或不免有所误会。一国之信用所关,即列邦之观听所系,以公有保持信义之责任,英等翘足以竣,专函总理阁下,伏乞主持公道,力践前言,息壤在彼,公必有以处此也。恭候台绥清室内务府宝熙、绍英、耆龄、荣源谨启。”
接到小朝廷内务府发来的斐然成章、言之有理的哀告信,段祺瑞苦笑不已。司马一进京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不打一声招呼先把这个马蜂窝给捅了。
而哀告信却让段祺瑞心爽,世道轮回今非昔比,清室内务府也只得降志辱身哀求自己,那群小人显然忘记主辱臣死的古训降格相求了。在总统府司马斥责荫昌引起新一轮排满风波后一直告病的段祺瑞从未公开发言,而现在小朝廷内务府的哀求信却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
这封信不仅送到自己手中,那群小人甚至还将其刊载于报纸之上,显然意在逼自己表态。之所以至今未公开表态,原因很简单,华之在总统府所言为个人言论,虽言辞激进但所述为历史事实,更为重要的是段祺瑞不愿意在此问题上与司马纠葛,而旗贵、遗老却抱着所谓《优待条例》和自己许诺相逼。
段祺瑞问刚到走进来的徐树铮:“又铮你怎么看?”
“总理,司马之所以高调排满,与其信仰有关。其信仰民族主义,矛头所指除帝国列强之外,满清自是首当其冲。不过暂时不会采取实质行动。他在总统府回答说得很清楚,但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既已破弃则难责他方之遵守……。总理毋需多恼,我已命人用此言回复了小朝廷内务府。”在对待小朝廷问题上,徐树铮和段祺瑞的态度完全一致:一切以律法为准。如果说在西北身上学到了什么,徐段二人皆会选择舆论与法律,以舆论为已造势,在法律框架内寻找他人弱点,痛击之。
一直以来西北之所以立于不败之地,原因就因其立于法理、道德最高点,其用所谓法理、正义掩盖内藏的野心。当初田中玉是如此、后来热河、绥远、蒙古、黑龙江、新疆、山西,再到甘肃和现在解散议会,无一不是拿出让人无从反驳之事实才会有所行动。过去无人会讲究法理、道德、正义,因其无用,但是当占有绝对优势的一方选择用法理、道德、正义去说话的时候,别人才能看到无用之鸡肋如果操作得当,收效甚至超过十几个师。
位于鼓楼前大街原义溜胡同的和平饭店系西北商人投资兴建,饭店后花园紧邻什刹前海,风景极佳。作为京城最豪华的饭店,自半年前投入营业以来,一直受到往来京城权贵欢迎。在司马进京后,自然选择和平饭店作为下榻之处。和平饭店十一楼、十楼自司马下榻后即被公署包楼,和平饭店那个豪华套房内的动静,四天来一直吸引京城各界人士关注。
“畅卿,再有五天就到首义七年庆典了!”面对桌上日历牌司马轻声说道。首义七年庆典对司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这几年每到首义庆典时,在西北除满街悬挂国旗外,红色的双十图案是常见的装饰。
先生莫名其妙的话让杨永泰一愣:“是的先生,五天后即是辛亥武昌首义七年庆典,亦是共和七年国庆!”
“国务院有没有什么庆典?街上一点气氛都没有?”司马惆怅地问道。在京城没有庆典的气氛。在过去两年中每到首义庆典前几天,西北各地便开始呈现出浓浓的庆典气氛,但在共和中国首都,竟然没有一丝庆典气氛。
“先生,您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京师,若大的京师实际是八旗子弟的城市。京城城内人口不过百万,可京旗总人口达63万余,再加上几万遗老,小七成人都是前朝遗民,对咱们来说双十节是庆典,可对这群人而言这一天是国丧,有些人家甚至挂上白幡。”杨永泰随口回答,但看到主任脸色因自己的话顿时铁青,杨永泰不禁心中暗悔,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主任本就对那些人不喜,自己还火上浇油。
“国丧,好个国丧!很好!很好!”一国之都逢首义纪念日无任何庆典,反而有遗民挂起白幡,将国庆变成国丧,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中国才出此奇景。难怪西北报纸称京师“骨子里透着腐朽封建之气”,这座城市根本就是遗民盗居之城。尽管心中恼怒,但现在显然不是时机,火点多了最终只会惹火烧身。现在自己已经是半座京城居民的眼中钉,如果……一切等等再说,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没有口实之前绝不能妄动,心里打定主意,司马深呼吸几口气。
“畅卿,你亲自去一趟国务院,问一下徐秘书长,国庆将至不知中央作何庆典准备。还有现在西北青年学生返校在即,时逢共和七年国庆庆典,为弘扬爱国精神,司马请总理批准,学生进城参与国庆庆典,以助庆典之势,以扬爱国之情。”
先生怒气消失让杨永泰欣慰。京城检阅学生军主意不错,至少可为元旦前的国会选举造势。虽然数据上复兴党赢得选举已成定局,但真正赢得大选之前仍充满不确定因素。
“这是司马提出的要求?”徐树铮的汇报让段祺瑞一愣。
自共和以来因为南北纠葛,中央政府对双十庆典的处理相当低调。更重要的是,京城八旗子弟根本不可能参与庆典,至于挂白幡之类“逆举”却数不胜数。司马竟然想起在京城举行七年首义庆典意欲何为?
“总理,是杨畅卿亲自到国务院提出的要求,估计其想在京城内检阅学生军,为元旦前国会选举造势,借检阅之名行威慑之实。”几乎在杨永泰提出学生军进城参与庆典瞬间,徐树铮就已断定西北的用意。所谓助庆典之势扬爱国之情是假,为国会选举造势是真,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借学生军威慑京中屑小。
“总理,毫无疑问复兴党赢得国会大选几成定局。现在仅西北登记选民高达一千六百万,选举法种种限制使得西北享有比他省更多的优势。复兴党赢得大选后,司马必会登上总理之位。中国谁不知道司马排满倾向,现在更是被京中旗人视为眼中钉、心头刺。按宣统二年民政部调查京师户口时,京城二十四旗共有正户118783户,另外还有内务府三旗共4571户,京营四郊19处旗人56536户,如果也按每丁眷属为5人推算,京城内外差不多有旗人人口90万人左右,其中包括蒙古、汉军旗人。如果将这两类人除去不算,也约有至少67万余人,这些人占到京城人口近七成。”
“旗人普遍对司马存在敌意,让司马骨鲠在喉。京城不是甘肃,不可能由其肆意妄为,所以既便明知旗人视他为眼中钉,也只能忍让,所以才想假庆典之名检阅学生军,以威慑城中旗民。上一次让西北学打残的旗人可还拄着拐杖,军队做事尚限于军律,但激进学生冲动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做什么?旗人被西北学生打怕了,而司马更怕有朝一日京城旗民来个民意请愿,所以才提前准备。”徐树铮一语道破天机。试问谁愿意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城市中行走,在徐树铮看来其之所以直指清室,目的就是威慑。
“民意请愿,那小子也怕民意。”一向不苟言笑的段祺瑞脸上难得露出笑色,民意请愿是柄双刃剑,在西北可以借此裹挟民意,但是在京城……。
“总理,现在京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担心学生军冒然进城阅兵,只怕会引起民众恐慌。所以,我回绝了杨畅卿的要求!”徐树铮冷冷地说。暂时忍让并不意味放弃,司马可以利用民意,并不意味着自己不能运用民意。
原本满面笑容的段祺瑞听到徐树铮的话后脸色大变:“又铮,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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