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清理

　　天南一干官员看到柳毅就带着夫人，一个老管家，两个侍从来上任，其他什么都没有，心里都是一阵暗自高兴，什么都没有带，他们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很多。

　　酒席上，自然就有人提出柳毅远道而来就这么三个下人肯定照顾不过来，要送柳毅一些下人、丫鬟、仆役之类的。也有那大海商提出要送柳毅一处住宅。

　　柳毅是来者不拒，全部都收下了。看到柳毅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下了，一众官员自然是放心了不少。他们不怕柳毅收的多，就怕柳毅什么都不收。只要收下了他们的东西，以后就好说话了。监察御史虽然品位不高，可是手中的权利却相当大。与按察使一明一暗监察一地官员，有时候一道奏表就能决定一个官员的前途。

　　柳毅收下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还礼的，遂一桌一桌的敬酒。等来到末尾的时候，却是一愣，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七年前自己第一次赶考的时候，和自己住在同一家客栈的范统。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在这里与范兄重逢。”

　　按说当年范统和柳毅住在一家客栈，当时两人相处的也不错，也算是有些交情。如果换了其他人，一定是抓住机会攀交情。可此时的范统却是面色不虞，不等柳毅举杯，也不起身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在桌上，斜着眼瞪着柳毅说道：“七年未见，我还是我，柳兄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柳兄了。宰相门生，天子同门，一方监察御史，位高权重。”

　　柳毅微微一愣，从当年和范统的接触来看，范统不像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看到自己身居高位应该为自己高兴才是，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柳毅意料之外。

　　“呵呵，范兄言重了，柳某还是当年与范兄住同一间客栈的柳某，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有些不解，柳毅还是笑着答道。

　　范统却是冷笑一声，“哼哼！恐怕大不一样了吧。”

　　柳毅刚准备说话，就见跟着自己过来为自己介绍天南百官的布政使张浪忙挡在自己眼前，说道：“柳大人，范判官酒量甚浅，喝醉了就爱胡说八道，柳大人莫要见怪。”

　　柳毅走到范统身边停下说话的时候，张浪就在心中暗暗叫苦，没有想到柳毅竟然认识天南府判官范统。看起来还有些交情。这范统可以说是整个天南行省最不合群的人之一，与定南府知府曹宝并称为天南行省两大夜壶。这两人名字叫饭桶、草包，实际上却都是大有能力的干才，绝不是什么饭桶、草包。不用不行，用的话又熏得你头晕眼花。

　　正在担心范统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就听到范统讽刺柳毅，不由得暗暗叫苦，对范统的不识相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连忙挡在柳毅面前，阻止范统接着说下去。

　　柳毅笑笑说道：“不妨事。”

　　张浪忙给柳毅介绍后面的官员，被范统这么一打扰，后面的官员不过是随便介绍了一番，张浪就带着柳毅回到了主席。

　　等柳毅回到主席坐下，坐在范统上手一把美髯过胸的官员转头向范统问道：“范兄，你和这位监察御史认识？”愿意坐在范统边上的，自然就是与范统并列为两大尿壶之一的定南知府曹宝。

　　范统将手中的酒喝掉，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说道：“认识。当年参加秋闱之时，我们住在同一家客栈。柳毅对我还多加提点，如果不是那几天时间和柳毅讨论学问，我要中进士恐怕还有些困难。”

　　“哦？这位监察御史大人的学问果然如此之好？”曹宝很是有些惊讶。

　　范统又接连喝了好几杯，这才说道：“世人都以为柳毅的状元是沾了太师的光。这却是有些误会了。柳毅中状元不敢说与李太师没有关系，但柳毅确实是状元之才。”

　　“这个还真是没有想到。”曹宝笑着答道。

　　“哼，学问好又有何用？没有想到短短七年时间，就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他这样的人学问越大，危害反倒越大。我倒是希望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草包。如果太师知道他的得意门生离开了他之后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他老人家一世英名，可就都要败坏在弟子手上了。”范统越说声音越大，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不过却都装出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不说柳毅乃是当朝宰相的关门弟子，当今圣上的同门。就算柳毅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监察御史，他们也不愿意去得罪。

　　曹宝笑着拍了拍范统的肩膀，说道：“范兄不必如此，喝酒，喝酒。”

　　范统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说道：“还喝什么酒。”说完摇摇晃晃的起身离开了。曹宝怕范统路上出什么事，忙跟上去做准备送范统回家。

　　曹宝与范统两人离开了，周围的人不但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反倒是轻松畅快了许多。

　　坐在首位的柳毅自然是看到了曹宝与范统两人的离去，笑着摇了摇头。

　　一边的张浪看到柳毅摇头，一抬头看到曹宝与范统两人走了，也是舒了一口气，笑着对柳毅说道：“柳大人，何必为两个不知趣的人烦恼呢？”

　　柳毅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有了不顺眼的人，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很快柳毅就“醉”了，在八哥与小虎的搀扶下离开了。

　　刚刚回到驿馆的房中，柳毅的酒自然就醒了。以柳毅此时的身体，千杯不醉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让八哥与小虎守在屋外，自己用隐身之术离开驿馆，向范统家行去。

　　虽然不知道范统的家在那里，不过府城也就这么大，顺着范统身上的气息，很快柳毅就找到了范统家。

　　“没有想到啊！唉！一个人要变坏怎么就这么容易。难道说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做一个贪官、赃官、害民的官么？”回到家中之后，范统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咒骂柳毅。

　　曹宝在一边不停的劝慰，范统的夫人张氏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夫君。

　　“哦，范兄就如此痛恨小弟？”刚到门口，柳毅就听到屋内范统的骂声，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有想到柳大人还有一手高来高去的本事，怪不得会被陛下委任为按察使之职。”看到柳毅推开门进来，曹宝悚然一惊，不过曹宝的惊看起来是惊讶更多一点。张氏则大惊失色。

　　范统却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推开夫人张氏瞪着柳毅说道：“柳毅，还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你这是要来杀我么？”

　　柳毅摇摇头笑道：“我杀你做什么？”

　　“哼！免得你和这些贪官、赃官、贼官勾结的事被老太师知道。”范统冷笑一声说道。

　　“呵呵，看来范兄对我的误会很深啊。”柳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曹宝也笑着对范统说道：“范兄，柳大人不过是和那些人虚与委蛇罢了。范兄你有些误会柳大人了。”

　　听到曹宝的话，柳毅是惊讶，范统是疑虑，张氏则是松了一口气。

　　看到柳毅惊讶的样子，曹宝笑着说道：“柳大人在宴饮之时，虽然和张浪他们相谈甚欢，不过眼中却闪过了一抹怒色。瞒过了其他人，却没有瞒过下官。”

　　听到曹宝的话，再看看柳毅的神色，范统还是选择了相信柳毅。整一整衣冠，对柳毅躬身一礼，说道：“小弟误会了柳兄，还请柳兄见谅。”

　　柳毅笑着扶起范统说道：“范兄也是一心为民，所以才会误会我。”一边说一边笑着将范统按到座位上。然后向两人问道：“天南从巡抚上下，看来都烂了？”

　　曹宝苦笑一声说道：“虽然没有都，但是也差不多了。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官员也是没有办法而虚与委蛇，如果全部换成他们的人，百姓们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我们位卑职轻，无法向陛下直接上表，所有的奏表都会被人压下来，根本到不了陛下手中。本地的按察使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肯定也已经被他们腐蚀了，前任监察御史胆小怕事不敢上奏，嫌我们也就只能是指望柳大人了。希望柳大人能还我们天南一片晴空。”

　　柳毅皱眉说道：“本官既然来了，自然就不会坐视。但这种事是需要证据的，你们手中可有相应的证据？不然纵然是本官上表陛下，也无法将他们扳倒。”

　　范统叹口气摇头说道：“从上到下要害部门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手中虽然有一些证据，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证据。这些证据虽然能让他们受到一定的责罚，但不会重责的。”柳毅闻言笑道：“只要有证据就好，顺藤摸瓜总是能摸出来一些的。”

　　范统看了柳毅一眼，转身离开了，很快手中拿着一个沾满土的盒子将之递给柳毅。柳毅刚准备伸手接，范统突然又收回去了，盯着柳毅说道：“元济兄，如果你欺骗我们，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将盒子塞到柳毅的手中。

　　柳毅笑着说道：“这你就放心吧。”说完对曹宝点点头，走出屋外一纵身离开了。

　　有一点线索，查起来自然就方便多了。张浪他们虽然做的很干净。但整个干净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柳毅让八哥与小虎去查，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一大推问题。然后上报朝廷，直接将巡抚石宽、布政使张浪为首的一批官员全部拿下。至于那些虚与委蛇的官员则是受到了一顿训斥。曹宝与范统自然也是越级提升，天南官场为之一清。

　　随后柳毅离开首府天南，前往海边小城买了一个小院居住，对天南官场之事不再关注。柳毅清理天南官场，一方面是看不惯这些赃官，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才能更好的监视南海的动态。并不是想在官场上有什么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