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再见，时光

　　方洛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而这一点体现在他对于新手机设计过程中每一个步骤都采取了高要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研制小组分两个设计小组，一个是外形设计小组，一个是结构设计小组。

　　外形设计上，方洛在外形设计小组呆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十天时间里，不仅是外形设计小组的人，就连结构设计小组的人也都聚在一起对外形的风格和模型进行讨论。

　　外形的设计需要结构提供一些参数，例如机身薄一点对结构有什么影响，这些需要反馈给外形设计小组。

　　方洛通过回忆大致画了一款类似诺基亚5800的模型，这个模型在一天后便做成了3D模型，一开始，设计小组的人对于这样的外形不是很感冒，认为这样的外形设计太过于新奇和超前，市场的反响可能不会很好，方洛费劲脑汁才让大伙接受了大屏幕触屏手机的好处。

　　外形敲定下来后，便开始进入结构设计阶段，这也是最为艰难的环节。

　　因为没有过先例，因此根本没有可以参照的模型来作为技术指引，结构小组和外形小组只能彼此互相在学习，然后借鉴方洛提出来的一些他们听起来似懂非懂而方洛也解释得不太清楚的东西，一步一步艰难地爬行。

　　如果在后世，拥有样板，设计一款相同类型的手机，那么一个手机结构设计人员可以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设计，通过一周的check后便大功告成，当然，不同的公司对产品的开发周期和速度都会有不同的习惯，但是时间却不会差太多，但是深澜电子的设计小组却没有任何参照的样板，因此比较困难。

　　即便如此，江文州等人还是热情洋溢，有时候方洛看到所有的设计人员会通宵熬夜为了一个参数讨论到天亮，一点儿也不觉得劳累，这让他很感动。

　　正是在这样的工作态度下，八月中旬，经过所有人的努力，结构建模终于完成，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但是方洛很满意，因为它已经有了最初的模样。

　　为了更好地在硬件方面做到更好，深澜电子和许多手机制造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例如主板、摄像头等不少东西都有很好的交流。

　　这方面主要靠陆金竹在忙碌，方洛依然窝在设计室里和江文州等人啃技术方面的困难。

　　不得不承认，七人小组去芬兰深造学习一步十分明确的棋，国内的研发能力处于起步阶段，而且国人有模仿的习惯，主动创新较少，但是国外不一样，就像江文州在芬兰和一个叫做史蒂夫的设计师关系较好，后者经常在业余时间自娱自乐地研发一些新奇百怪的东西，例如设计各种不同功能的芯片，而这些自娱自乐的东西未必成为他工作上需要的东西，但这却给了江文州极大的启发。

　　正是外国人勇于创新的氛围，七个人在芬兰学到了很多方洛都不知道的知识，一些领域更是方洛闻所未闻。

　　看着研制小组积极且充满热情的样子，方洛心里对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在公司蹲了半个多月后，方洛终于回了一趟家。

　　方大勇比之前更忙了，银通投资现在的发展速度很快，政策支持，而且建委部门亮起了绿灯，项目是一个接一个，而且银行的房贷十分有力，因此苏明春和方大勇成了有家不能归的人。

　　“这么久都见不到你们爷俩其中一个，打电话都说忙，以为把这个家忘了呢。”

　　回家后，石秀坐在沙发上有些不高兴。

　　方大勇经常跑潮州，不在邕城，不回家倒可以理解，但是方洛公司就在邕城，但是却不回家，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这不是忙嘛。”方洛坐在石秀旁边，给她按摩肩膀。

　　石秀咬了一个苹果，哼道：“我也忙啊，但是我哪天不回家，九月份就要去读大学了，你在这个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一点都不为你老妈想想。”

　　石秀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么多天，方洛几乎没往家里打回一个电话，他的精力都扑在设计室里，似乎忘记了家。

　　“从今天起，我就在家陪你，这总成了吧，对了，母亲大人，我饿了。”方洛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石秀又是咬了一口苹果，道：“饿就自己煮去。”

　　方洛瞪大眼睛：“我可是你亲生儿子，不能见儿子饿就不煮饭呀。”

　　石秀转过身，回答：“别打感情牌了，没用，今天我不下厨。”

　　“真见死不救啊。”方洛不死心地问。

　　石秀站起来，走回房间，拿了一个包，出来道：“今天上姥爷家，你舅妈怀孕了。”

　　方洛听完眼睛顿时一亮，心里有些吃惊，之前不是听说李玉琳一直怀不上吗，怎么到现在却怀上了。

　　看到方洛疑惑的样子，石秀解释道：“以前你舅舅一直不肯去医院看，前阵子工作太忙导致身子不舒服，你舅娘正好拉他去看医生，顺便看了下，发现是你舅的问题，看过医生后，没想到没多长时间的怀上了，石林这小子以前就是爱面子，真是的。”

　　石秀解释完了，不忘记埋怨了石林几句。

　　因为肚子正饿着呢，方洛上了路就一路飞奔，好在非典还没过去，交通比以往要顺畅许多，十分钟不到两人就进了省委大院。

　　停好车之后，方洛就直奔厨房，喝了一罐八宝粥，肚子才舒服了一点。

　　因为是周末，李玉琳没有上班，而石林出去钓鱼了，据说和叶岚成一起，最近邕城官场震荡不断，看来距离石林和李书记摊牌的日子不远了。

　　“小洛来了，慢点喝，你姥姥去买菜了，一会就回来，少喝点，留点肚子。”李玉琳的脸上泛着一丝光芒，方洛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有了身孕的女人脸上真的会出现一种光芒。

　　心情好，李玉琳和石秀坐在客厅里一直谈论怀孕的事情，例如饮食方面需要禁忌哪一些，日常生活哪些最好不要做之类，十分详细。

　　准备退居二线的石之水很悠闲，他在楼上看道德经，见方洛来了，便喊他上楼一起下棋。

　　每次都是被石之水打得落花流水，但是方洛还是顶着头皮和石之水大战了好几回合，下棋过程中，石之水开口问道：“最近你的公司业绩很不错，过完了暑假去上海那边，是不是要将它搬过去？”

　　方洛想了想，回答：“有这么一个打算，不过MP5的分部应该还设在邕城，这一方面的前景我不是很看好。”

　　“那那个互联网公司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洛抬头，发现石之水真的是什么都清楚，于是老实回答：“电子商务的前景很好，不可估量，网络时代已经来临，随着科技的日益发展，网络的普及程度会越来越高，届时，网络将成为许多人休闲的选择，因此我十分看好网络市场。”

　　“会不会太杂太乱了？”石之水认真地拿着手中的车，看了半天的棋盘，最后认定了位置，轻轻敲了下去。

　　将军！

　　方洛一边思考着石之水话里的深意，一边执象解围，说道：“统筹兼顾，主次分得清楚，就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石之水赞赏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你倒是从来没让我担心过，我这个姥爷当得也真是没意思啊。”

　　方洛哑然失笑，顺势说道：“姥爷，要不在你准备退下来之前发挥一下余热，解决一下我的终身大事。”

　　石之水抬头，奇怪地看着方洛：“你是说那两个女孩子的事情？”

　　看来石秀已经在石之水面前吹过风了，方洛听到这，笑着点头：“正是。”

　　石之水面沉似水，一会儿回答：“小洛，你的年纪太小了，考虑这些问题实在为时过早，以后的事情，还存在太大的变数，何必现在就自己束缚自己？”

　　如果石林在场的话，他也会这么说，但是方洛自己的事情他很清楚，他是经历了两世的人，心理年龄已经符合谈婚论嫁的程度，因此对待这样的问题，他不会草率，谢缙和苏珊儿，甚至还有许维维，方洛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他都会三个人三场圆满的婚礼，哪怕是秘密进行的。

　　“可是您看我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像我这个年纪段的人所为吗？”

　　石之水楞了一下，抬头看着方洛，发现他的表情很平静，说话的语气十分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如果几年前，这样的事情我肯定拂手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三年的表现让我发现，这个世道的变化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到底是我老了，还是世界进步太快了？”

　　方洛一下子就明白了石之水同意了，立刻笑着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姥爷，这是您胸怀更加宽广了，对人民内部的矛盾看得更加透彻了。”

　　“你小子，呵呵，给你杆你还爬上了。”

　　方洛挠头嘿嘿笑着，只要石之水这边点头，那么方大勇那边肯定就不会阻扰，虽然这样的事情在现在看来很荒唐，但是为了感情，方洛决定豁出去了，自己的幸福总要奋力争取一下，不然将来后悔，那也太对不起自己这个重生人士的身份。

　　“可是小洛，你想过没有，谢家不是随便同意你这样荒唐的事情，他们不是什么小老百姓，心气不会比你低。”

　　“这点我知道，不过我有信心。”

　　石之水看了方洛几眼，不知道他这样的自信来自于哪里，不过儿孙的幸福，石之水还是很在意的，重婚罪在法律上是不允许，但是法律也是有漏洞的。

　　“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给你安排。”

　　“谢谢姥爷，将军，你输了。”

　　方洛笑着来了一个双炮将军，石之水的无棋可走，竟然是输了！

　　石之水不可思议地看着棋盘，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小白眼狼，姥爷帮你忙，回头你就使出这一招，太损了。”

　　方洛哈哈一笑，答道：“姥爷，你都赢了我三年了，我都准备去上海了，怎么说也要在走之前赢你一把，这才公平。”

　　“出去了常回来，现在交通方便，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应该珍惜。”

　　方洛狠狠地点头。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像刚才石秀在家里抱怨方洛十几天没有回家，其实方洛看着石秀伤心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上一世，好不容易念完大学的方洛毕业后为了看不见的未来整体卑微地东奔西走，一年下来很少和家人团聚一下，而时间是不等人，当父母老去的一天，他赫然发现发现，留给他报答他们的机会原来没有多少了。

　　吃饭的时候，石林回来了，早上钓完鱼本来要一起找个地方吃饭，结果叶岚成接到紧急的电话，忙他的事情去了，石林过问了之后就回家。

　　以前石林总嫌李玉琳的公主脾气一直没有改，有时候嘴巴多，有些自私，平常对她会不是很好，但是自从李玉琳怀孕后，石林就一下子改了过来。

　　吃饭的时候石林一直给李玉琳夹菜，结果方洛姥姥也猛地夹，李玉琳没吃几口，碗里倒是装得满满的。

　　吃完了饭，方洛和石秀回家，江南的咖啡店准备开张，石秀和柳如梦这几天也挺忙的，要不是今天说好一起会省委大院吃饭，方洛回家也不一定见得到石秀。

　　下午的时候石秀便出门了，方洛在家里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连续十几天高负荷地工作，他的精力都差点被榨干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石秀已经回来了，在厨房里张罗晚餐，方大勇来了电话，凌晨回到邕城，石秀多买了菜，留着煮宵夜给他。

　　方洛吃过了晚饭陪石秀看琼瑶剧地时候就接到了傅秋白的电话，“出来，聚一聚。”

　　傅秋白和兰薇的志愿都是北西大，兰薇的母亲一个人在邕城，她的家庭不像傅秋白那样有众多的亲戚，因此她不想离开邕城，于是乎傅秋白也填报北西大。

　　方洛驱车到达约定的地方时，发现除了傅秋白，竟有一些意外的面孔。

　　王楷，周明秀这些当初傅秋白的跟班如今和傅秋白站在在一起，当他们等候的方洛就站在眼前时，然而气氛却和三年前剑拔弩张不一样。

　　“王胖子，周秀才，还记得吧？”

　　王楷的身材当得起胖子之名，只是方洛到不清楚周明秀竟然还博得一个秀才的名头，想来他的智商应该不低。

　　“不敢忘记。”方洛开玩笑地应道。

　　这话让王楷和周明秀有些尴尬，话在嘴边就被堵了回去，他们此时知道方洛和傅秋白的关系，也知道了方洛的另一层身份，如今方洛说这话，显然有秋后算账的意味，即便不是，那对他们的敌意肯定还未消。

　　“看你们这呆样，方洛这小子跟你们开玩笑的，高一那时候的破事谁还当真了，都过去两年了，你们还惦记着呢。”

　　傅秋白说话很直接，王楷和周明秀抬头看向方洛，发现他此时正一脸笑意，表情还真没有不善的意味。

　　但是时过境迁，王楷和周明秀在方洛的面前显得十分拘束，因为身份的关系，方洛心知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也没说什么。

　　几个人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了下来，聊起过去的事情，方洛只是安静地听着，大多都是傅秋白在说，高一的峥嵘岁月很妖娆，方洛也被勾起了回忆，严格算起来，真正的中学时光，高一才是方洛最为充实的。

　　那一年，他和谢缙走到了一起，那一年，他开始了自己事业的起步，虽然小，但是却充满了成就感，那一年，许多命运被一一改变。

　　而高二高三则是为了深澜电子，不免显得单调了许多。

　　四个人的聚会直到凌晨才结束，最后时刻，王楷和周明秀的尴尬渐驶，恢复了不少当年的神气，只是语言间，已经没有当初纨绔的成分。

　　随后几天，陆续有同学找方洛出去聚会，不少人因为需要提前入学，因此提前聚会，聚会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或许是没有了高考这道无形的枷锁披身，大家放得很开，不少人趁机表白了一回，让聚会充满了风花雪月的色彩。

　　八月末，方洛和苏珊儿回了一趟西邻，方洛和谢缙的通知书早就到了，不过开学的日期比苏大小姐晚两周。

　　在西邻，一大群人再次不醉不归，苏大小姐对于西邻的同学很不舍，如果说邕城七中是她通往中戏的一个跳板，而西邻二中则是她勇敢走上跳板动力的源泉。

　　送走苏珊儿上飞机那一天，苏珊儿第一次当着苏明春和柳如梦的面子抱着方洛大哭了起来，场面让人动情。

　　方洛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地哄着她，告诉她一有机会就去北京看她，她才依依不舍地和苏明春和柳如梦上了飞机。

　　看着飞机离开地面，化作细点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方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中学时代就这么匆匆走了。

　　他翻着当初毕业时互相留的同学录，发现上面许多人的留言是那样的感伤和深情，不少女孩子都在方洛的同学录上坦露了心声，因为谢缙的存在，她们只能暗恋方洛，直到毕业了才透露出来，而且，这些情愫也将成为风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变成回忆。

　　青春散场的时候，方洛发现，大家就这么各奔东西了，而等到下次聚首会是多少年后，或者，真的再也不见，而重逢的时候，不知道记忆里高中校园里僻静校道上的香樟树是否还记得那些男孩女孩曾经的欢乐和悲伤？

　　八月的最后一天，方洛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再见，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