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路上

　　上海的夜很美，高楼大厦栉次鳞比，无尽灯火光耀全城，数也数不清楚的霓虹灯，将这座不夜城装点的美轮美奂，宛若天堂，一辆辆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川流不息，路边的行人，多是衣裳靓丽。

　　这一天的上海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但千里之外的某地，却仿佛突然间堕入地狱，举国关注。

　　夜色中，一辆银灰色的路虎驶离灯火辉煌的大上海，驶向千里之外的那片土地。

　　车上的气氛已经沉默很久，车子刚刚驶出上海，刀新沂低声说：“可以打开广播吗？我想听那边的新闻。”

　　陆扬沉默地点点头，将车载广播打开，调频到播报文川地震的一个频率，车里顿时充斥着广播的声音。

　　一个女播音员沉重的声音。

　　“……这次的地震来的非常突然，之前毫无预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地震来临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家里睡午觉，所以灾情非常严重，我们的政府正在积极营救！民间也有无数的志愿人员正在赶往受灾现场，希望能救出更多的民众，目前受灾的地区已经蔓延到……”

　　广播中，播报的受灾地区已经不仅仅一个s省，周边几个省份都有受到影响，但受灾情况最严重的，还是s省，形势严峻，目前还不能确定已经有多少人员伤亡，但只从广播中提到的现场情形，就能听出这个数字不会小。

　　陆扬微微侧目，注意到听着这个广播，刀新沂脸色更惨淡了，整个人已经无力地靠在座位上，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了脊梁骨。

　　“听歌吧！我想听歌了。”

　　陆扬说着，不等刀新沂意见，就将广播关掉，打开车载音乐，随即播放，结果第一首就是《快乐崇拜》……

　　炫酷欢快的节奏，让陆扬暗暗咬了下牙关，赶紧换了一首，结果这次是《老鼠爱大米》……

　　生活中往往经常会出现这种操蛋事，你越是不想听见什么，越是会接二连三的听见，仿佛在嘲讽着什么。

　　这一瞬间，让陆扬突然忆起早已深埋在记忆中的一段往事，很巧合却很让人无语的一件事。

　　原时空中，陆扬大学毕业去拿毕业证期间，冯婷婷跟他说分手，当时，陆扬感觉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突然失去了色彩。

　　哀，莫大于心死！

　　是他当时心境的写照，带着破碎的心境，陆扬心情郁郁地回到宿舍，却正好听见邵大海在唱张惠妹的一首歌，正好唱到：“留在家里的衣服，有空再来拿回去，不去想爱都结了果……”

　　当时陆扬确定邵大海还不知道冯婷婷跟他分手的消息，但那一瞬间，陆扬还是很想掐死他，那个时间那个心情，听到那样的歌声，仿佛一把盐洒在他伤口上，心里全是酸楚，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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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连续两首不是《快乐崇拜》就是《老鼠爱大米》，陆扬就很想一把砸了这个车载音乐，微微侧目，发现刀新沂正无语地看着他，眼里软弱得让人心疼。

　　“能换一首吗？”

　　刀新沂轻声问。

　　陆扬点点头，找到自己码字时候最喜欢听的那首ania的《寂静之声》，这首英文歌不用看歌词，也不需要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听歌声就能让人心静下来，节奏舒缓，旋律优美。

　　听着这首熟悉的歌，陆扬的心渐渐澄净，微微侧脸，欣慰地看见刀新沂的情绪也好了些，见她不再那么泪流不止，陆扬心情也好了些。

　　车子又向前开出一两个小时车程，刀新沂肚子里忽然发出咕咕的声音，正在专心开车的陆扬一愣，也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晚饭还没吃，看来刀新沂也是如此，侧脸瞥向她，刀新沂的脸有点红。

　　“我、我晚上没吃饭……”刀新沂略显窘迫地解释。

　　陆扬微微笑笑，从车台下面翻出两只夹心饼干递到刀新沂面前：“先垫垫肚子，等到了前面有饭店的地方，咱们再下车吃饭！”

　　“谢谢！”

　　刀新沂露出点笑容接过那两块饼干，之前心里只有对父母的担心，完全忘了吃饭那回事，此时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才意识到已经饿得不行。

　　刀新沂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撒开一块饼干外面的包装纸，尽管肚子已经很饿，还是小口小口地吃着。

　　“你晚上吃过了吗？要不你也吃一块吧？”刀新沂轻声问陆扬。

　　陆扬点点头，露出点笑容，说：“吃过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把仅有的两块饼干都给你？呵呵，我可没什么绅士风度！”

　　刀新沂闻言，白了他一眼。

　　陆扬暗自咽了口口水，快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刚才找饼干给刀新沂的时候，看到下面还有一瓶矿泉水，陆扬赶紧伸手拿出来，刚拧开盖子张嘴要喝，准备喝点水填填肚子，刀新沂忽然吃噎了。

　　陆扬很无语，那么小口的吃居然都能吃噎着，看了一眼嘴边的矿泉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瓶水递到刀新沂面前：“喝点水吧！已经给你打开了！”

　　刀新沂没有注意这瓶水是陆扬准备自己喝的，接过瓶子就小口抿了两口，把喉咙里东西咽下去之后，才发出声音：“谢谢！”

　　陆扬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勉强露出一点笑容说：“不客气！”

　　陆扬心里有点郁闷，但并没有生刀新沂的气，他知道这都是巧合，他郁闷的也只是这样的巧合，太巧了！想喝点水垫垫肚子都不行。

　　车子又向前开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经过一座小城市，车子一进这座城市，陆扬的眼睛就在寻找街边的饭店。

　　嘴里都泛清水了。

　　不久，陆扬眼睛一亮，终于发现一家上下三间的饭店，赶紧将车子停了过去。

　　两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刀新沂情绪已经不像出发时候那样低落，尽管眼睛还是红肿着，但起码已经不流泪了。

　　进饭店之前，陆扬瞥见饭店不远处有一个小伙子在路边卖卤煮，陆扬不知道走进饭店还要等多久，吃的才能端上来，当下便对刀新沂说：“你先进去选个位子！想吃什么尽快点！我马上就来！”

　　“你去哪儿？”刀新沂不解地看着陆扬，陆扬笑着用下巴示意那边的卤煮摊，道：“看到喜欢的东西了！想去买一点！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

　　刀新沂有点迟疑：“要不，我们就买点那个吃吧？能吃饱肚子就行了！吃完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陆扬本来已经大步往那边走了，听刀新沂这么说，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此时已经深夜快11点了。

　　“快11点了，你确定一会儿继续上路？”陆扬问。

　　“呃……你是不是困了？对不起！我忘了通宵开车很危险！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心急回那边的刀新沂才意识到这一点。

　　陆扬微笑着点点头，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他就算是个夜猫子，通宵开车，也难免会有走神的时候，别到时候刀新沂父母没事，他们俩在路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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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来两串！这个来三个！这个给我两串……”

　　快步来到卤煮摊前，陆扬赶紧用手指着这个指着那个地要，实在快饿得不行了，刀新沂还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很喜欢吃这个，在旁边抿嘴微笑。

　　“也给我来一碗吧！”

　　等陆扬选好之后，刀新沂也要买一碗，陆扬愣了一下，说：“你也要一碗？等下进了饭店，你还能吃得下去吗？”

　　刀新沂浅笑：“不用进饭店了！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也想吃这个了！今晚就吃这个吧！”

　　这话让陆扬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不行？刀新沂说她也想吃这个了，说行……好像他来这里买这个，就是为了省一餐饭钱。

　　眨眼工夫的迟疑，摊主已经在给刀新沂舀她选的东西了，陆扬刚才选了很多荤菜，比如牛肉丸、里脊肉什么的，刀新沂选的则主要都是千张、油豆腐之类的素食。

　　有时候吧！写小说的人脑子就比较跳脱，比如此刻，看着刀新沂在那里浅笑着挑选吃食，他脑中忽然无端地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个笑话。

　　那个笑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某个少女很委屈地说：“那个混蛋！我坐几百里的车去看他，说好的请我吃饭，结果只是五块钱的麻辣烫，一晚上还干了我七次……”

　　好像是这么说的。

　　陆扬有点脸红，自己这个脑子怎么越来越下流了，这忽然冒出来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刀新沂懵然不觉陆扬脑子里刚才冒出来的下流段子，端着摊主递过来的纸碗，用牙签戳了一块油豆腐小口咬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露出惊喜的笑容跟陆扬说：“唔！味道确实不错！今晚吃这个挺好的！”

　　路灯的灯光下，蹲在路边的陆扬无意间抬头，看见刀新沂的笑容，愣了愣，脑中的下流念头早就没有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刀新沂这样的笑容，眼睛还红肿着，却因为一点点街边卤煮而露着惊喜的笑容，印象中那个女神一般的形象，瞬间拉近了不少，感觉有些亲切，像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