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消息开始在林州城里传播起来。

  “陈国的士兵全部被活捉了,据说连陈国主帅也被捕,从他身上收到一份陈国奸细的名单。”

  原滑头被这个消息所惊动,虽然他立刻判断这是个讹传的假消息,但也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尽其所能派出人员来查寻消息来源,短时间内只能把赵显回来的事情放在脑后了。

  但紧接着第二条相关消息又传来:“陈国士兵已经突围,有一部分残兵向林州城方向奔来。”

  既然第一条消息是假的,那么与之相反的第二条消息就应该是真的。人思维的本能将原滑头引入误区,他正准备派人出去证实这个消息时,林州城主下令,关闭林州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因为这时第三条消息已经让整个林州城惶惑不安:“林州城中有内奸,他们要同陈国败兵内外色结劫掠林州。”

  对于林州城上上下下来说,外界持续千年之久的混战,除了造成大批的孤儿与流浪者涌入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面对战争的思想准备,因此,利用流浪汉无孔不入的优势,李均已经在心理上给了林州城一个沉重打击,首当其冲者,就是原滑头了,他这时已经无法分辨消息的真伪。

  一面命令军民赶快准备死守林州,一面偷偷收拾细软准备逃走的林州城主,可能是最为惶恐的人,正当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侯,一个幕僚却连夜来到他家里。

  “恭喜城主大人。”幕僚第一句话几乎让城主气死,但随后一句话又让他喜从天降,“据可靠消息,接近我城的只是前几天被中央军消灭的佣兵残余,他们也只是经过这里。”

  城主肥胖的身体停止了哆嗦,长长吁了口气:“啊,太好了,赶快下令安民吧。”

  幕僚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且慢,我有个妙计。”

  城主从幕僚的笑容后面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每当幕僚露出这种笑意,就意味着他已经沉甸甸的钱袋又要增加些。

  让周围的仆人们出去后,幕僚窃窃地凑到城主耳边:“城里确实有陈国的奸细,只有抓到这个奸细才能让民心安定。”

  城主呆了呆,很快就明白了幕僚的意思,也露出了嗳昧的笑容:“那么,这个奸细是谁呢?”

  暗自骂了城主一声,幕僚挑明了说:“原滑头,他最象奸细了。”

  两人都开怀笑了起来,虽然原滑头经常孝敬,但怎比得上将他的全部财产弄来。当然,笑的同时,城主心中在暗暗称赞出这个主意的幕僚,而幕僚则暗暗感谢那个请他吃饭的陌生商人。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所谓阴谋,不过是在李均事先布置好的舞台上演出。一切,正如李均所料的;一切,对李均来说只不过是小试牛刀。从这一刻开始,李均意识到世界上有些烦恼,不是用武力才能解决的。

  当城主连夜领着士兵包围原家时,原滑头父子已经得到了消息,慌乱中他们只能带着亲信弃家而逃。虽然原家在林州也有些势力,但尚不足以同城主对抗,更何况平时他们所勾结的那些人,也不过是想他们的钱。

  原滑头从后门悄悄溜走不久,城主在半路上就遇上了一个告密的,于是城主领着士兵赶向南门去拦截,在这一段时间内,原家暂时没有任何主人。

  一场小规模的搏杀之后,“拒捕”的原家人全部身亡,接收原家财产时城主也没有发现原家少了数量颇大的现金。

  次日晨,原家是陈国内奸的消息传遍了林州,少不得有那么些聪明人说自己早就看出这一点。但紧接着麻烦就出来了,原家的店铺占了林州城的五分之一,全部被查封后林州城的日常生活就受到了影响。

  对于城主来说,这些店铺没有什么用处,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自己去从事商业,幕僚又出了主意,将原家的全部店铺卖给市民,既可以解决日常生活的问题,又可以把不能贪污的不动产转为可以揩油的金币。

  赵显和他找来的流浪汉们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

  半个多月后,当林州城在李均身后变得越来越小时,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见到赵显与王尔雷,而且到那时,这两个人会为他带来多少帮助。

  他是带着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情踏上新的路程的。金钱攻势下他已经知道肖林与鲁格安全突围,他放的那场火阻止了那场混战。但李均并不急于回到佣兵团去,那里,能教给他的东西不多了,为了他在林州燃起的野心,他必须要学更多的东西。

  因此,他把自己的目标放在洪国的都城海平城。那是神洲世界中最好的海港之一,能够有之并论的只有苏国的第一大港玉泉。听说那里有不少奇人奇事,在那儿,也许会有他想找的东西。

  “我究竟想找什么?”李均心中升起了新的烦恼,象其他早熟的少年一样,他为自己的目标而困惑,“什么方法才能帮助我实现自己的目标?”

  坐在运送过往旅客的马车上,李均来到赶车人身边,将目光投向两边无垠的山,山与山相连,山与山相伴,看着山,李均不由得轻叹了声,他觉得与这不动的山比,活动的自己却是寂寞的。

  与他同车的一个小商人颇有些倚老卖老地说:“年青人,第一次出门吧,就想家了?”

  李均轻轻摇头:“不是。”

  商人从他短短回答中读出他不愿与自己聊天,讪讪笑了:“年青人,你这个年纪,还是不要在外面乱跑的好,到处兵荒马乱……”

  李均没有理会他,但这个商人似乎非常爱说话,自顾自地说:“不过,去海平城长长见识也好。你要小心,不要被官老爷抓去当兵。”

  车中一个老头冷冷笑了起来:“呵呵,小心有什么用处?官老爷要抓人当兵去,你小心就会不被抓了?”看到商人与李均都注视着他,老头向车外吐了口唾沫,继续说:“我有四个儿子,一个接着一个被官老爷抓去当兵了,这些事情哪是我们老百姓小心能防止的?”

  赶车的没有回头,悠悠然地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别说了,虽然山没有耳朵,但传出去还是会惹祸的。”

  车中人都沉默了,李均仔细打量着老头,满脸的皱纹与乱须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但可以肯定他的外表比他的岁数更显苍老,枯干的膀子坦在外面,手臂上的青筋说明了他的职业。李均心中没有泛起任何怜悯的波纹,乱世中没有怜悯二字可讲,也许这老头的儿子,正是曾与自己交战的敌兵。

  赶车人用力甩着马鞭,指着远方最高的那座山说:“看见没有,那就是越人岭,山岭过去就是越人的地盘。”

  李均将目光投向那座有半截在云中的山岭,问:“看起来不很远,这附近常有越人活动吗?”

  赶走人摇头说:“不常有,越人有越人一套规矩,而且那山看起来近,实际上远着。”

  李均对于越人兴趣不大,他的目光被在前方长坡下的一些黑点所吸引。

  “咦。”赶车人惊讶地呼了声,车速慢了下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李均已经可以看到这些黑点手中兵刃上闪的寒光,他心中产生了有大事将要发生的感觉,但同时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赶车人又加快了车速,李均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这样大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那群黑点大多数是身材娇小的越人,在远方看不太清楚,近了就容易分辨了。也难怪赶车人不怕是劫匪,越人的骄傲让他们绝不会选择劫匪这职业。而且,很明显的是,这些人分成两边正对峙着。由于他们占住了路中间,马车只得停了下来。

  唯一一个不是越人的,是个穿着儒教长衫的人,暗蓝色的长衫没有镶边,证明他还只是个儒士,他双手背在身后正好面对着李均他们。他身材瘦长,站在越人中尤其显得高,清瘦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这讥笑可以让每一个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讨厌他。看起来他不过是二十五六的样子,李均却隐隐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

  站在这个儒士身前伸开双手拦住越人的,是一个越人少女,从脸上的神情来看应该有二十一二了吧,但不注意的人看到她那娇小的身躯,会以为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长长的发辫梳成一个马尾,倔强地悬在她脑后,整齐的刘海掩住了她扬起的眉,愤怒睁着的双眸充满灵气。她皮肤依常人的标准来看略有点黑,但在越人中应该算比较白的了。被她拦住的越人虽然挥舞着斧头,但并没有立刻杀过去的打算。

  “蓉蓉你让开!”一个相对较高的年轻越人大声说,他用的是越人的语言,李均是完全听不懂的。

  少女也用越人语言坚决地说:“不!”

  “你真地要护着这个拐走你的骗子?”一个年长些的越人开始训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父亲,女孩子只要能烧饭操持家务就行,偏偏他发疯要教你铸造,有那样蠢的父亲,才会有象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儿!”

  少女双眼睁得更大了:“不许说我爹坏话!他是越人中最好的工匠,他的女儿也是越人中最好的工匠!”

  越人都讪笑起来,虽然不懂他们在争执什么,李均也听得出这是讥嘲的意思。又一个越人大声说:“女人也能当最好的工匠?当最好的工匠他妈还差不多。”

  “可惜啊,你父亲生前是我们部落第一巧匠,他女儿却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又有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一开始那个较高的年轻越人涨红了脸,开始为这少女辩解:“蓉蓉是好女孩子,都是这个常人骗子不好!”

  “如果今天不是月圆之日,”一直冷笑的儒士缓缓发言,他的声音短促而尖锐,象金属磨击般刺耳,“你们现在就全部是一堆烤肉了。”他说话用的是常人的通用语,李均倒是听明白了。

  年青的越人想向前冲,到来到少女面前便退缩了,少女锐利的眼光象箭一样扫过这些越人的脸,缓缓而坚定地说:“我同这位先生出去,就是要向你们证明,我父亲的女儿,伟大的第一巧匠墨修的女儿,也一样是第一巧匠。我以大神公输盘和我父亲的名字起誓,我不成为第一巧匠绝不回去!”

  在少女无畏的目光面前,越人都退缩了。越人以大神公输盘和自己亡父的名字发誓,证明他的决心是不容改变的,如果要强迫他收回,那就是对大神与死者的不敬。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个年青越人脸上,他神情复杂而慌乱,忽然下了决心似的说:“好,我也跟你一起去!”

  儒士又冷笑了:“我要的是第一巧匠,而不是你!”

  愤怒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年表越人的头,在少女的惊呼声中,他冲到儒士面前,用力揪住他胸前的长衫。儒士却一动不动,冰冷的目光看也不看这年青越人一下,年青越人急促呼吸了几下,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用力撕开了儒士的长衫,扭头跑了开来,其余的越人相互望了望,也散入了树林中。

  儒士掩住长衫,但就是这片刻,李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在儒士胸口的肌肤上,左边刻着一个道教的太极图,右边刻着一个释教的卍字符,这一发现让李均大吃一惊了。

  在与赶车人简短交涉后,儒士与那越人少女也上了这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上车时他冰冷的目光在李均身上扫了一下,李均觉得全身象浸入了冰窑里。

  越人少女独自坐在一角,而那个儒士却理也不理她,李均看到她呼吸越来越急,终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痛哭起来。

  海平城是洪国之都,又是洪国第一大港,虽然连年混战不断,但论起繁华,就不是林州山中小城可以比拟的了。城东是大海,由此可以通往东海南洋,夷人商船往来不绝。向南是广阔的冲积平原,大河洪河浩浩汤汤为两岸农业带来福祗,由于气侯适宜,主要粮食作物一年可以两熟,因此有“粮仓”的美称。北方和西方则是有着万云山脉之称的森林和高山,无数奇珍异宝飞禽走兽徜徉于中,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山里没有金银等贵重金属矿脉。由于物产丰饶,洪国也成为周围各国垂涎的对象,延继千年的内外战争,将森林化作了焦炭,将大河染成血红,将平原踏成荒漠。尽管如此,凭借上天赐给的优越条件,洪国都城海平仍旧是神洲世界最大的都市之一。

  李均来到海平,见时间还比较早,就决定四处搜集一些情报。但另他吃惊的是,街道上的人们都拥向一个地方,找了个小贩问了才知道,今天是每月一度的海平竞技会公布结果的日子。

  “海平竞技会?”李均讶然地随着人流赶往街市广场。这时能容纳上万人的广场已经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中,李均只能远远地看着广场中央有座高台,几个人在台上不知做什么。

  片刻后人群象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李均听到有人在大笑,也有人痛哭失声,更多的人的议论纷纷。这万余人好象疯了一样,让李均无法控制自己的惊讶。

  当他拼命挤到广场中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只手拉住了他。

  李均向那人望去,原来就是同路来的儒士,还没有等李均说什么,儒士淡淡地说:“你是个佣兵吧?我雇你了。”

  他的口气很平淡,但李均却听出有不容拒绝的坚决。少年逆反的天性开始刺激李均,他用力挣动被儒士拉住的胳膊,但那儒士枯瘦的指尖传来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挣脱。

  “我可以付给你对你最有用的东西。”儒士眸子里闪着固执的光芒,“比如说,让你的能力增长一倍!”

  李均突然意识到,在周围的人声鼎沸之中,儒士并没有怎么用力,但声音仍非常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对方开出的奇怪价码也是他无法拒绝的,虽然李均不知儒士怎样能令自己能力增长一倍,但他相信这人陌生的儒士。于是,李均放弃了挣扎,在儒士牵引下,从人群中挤到了台上。

  “我们的人来齐了。”儒士对坐在台上的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说,“比赛什么时侯开始?”

  李均向那个已经在台上的越人少女点点头,发现在她身旁还有个憨笑着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个师爷开口道:“姓名,种族,籍贯,特长。”

  “雷魂,常人,苏国人,法师。”儒士几乎没有多讲一个字,将问题全回答了。紧接着越人少女回答道:“我叫墨蓉,洞越人,家在洪国越人岭,特长嘛……我是未来的神洲第一巧匠。”

  对这个越人少女几近自夸的回答,师爷禁不住笑了一下,放缓声音道:“你真要参加这次比赛吗?看你这模样不象是能受这种罪的人啊。”

  墨蓉坚定地点点头:“没问题,我爹爹对我说过,要成为第一巧匠,就必需要有第一等的胆量。大神公输盘也会与我同在的!”

  师爷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多管闲事也有些无奈。他将目光投向李均,没被他正视不觉得什么,但当正对着他的目光时,李均觉得在他的目光中渗着一种强大的压力,令人无法说谎。很显然,这个师爷是个精神系法术的高手。李均心中本能地戒备起来:“怎么?”

  师爷感觉到李均精神上的反抗,微微一笑,那种强大的压力立刻化为无形,他问道:“你的姓名、种族、籍贯和特长,我要为你登记。”

  与儒士雷魂对视了一眼,李均回答了:“李均,常人,苏国,杀人。”

  师爷一面飞快地记录一面重复着李均的话,他在最后一个词上停了下来:“特长是什么?”

  “杀人,”李均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捉弄了,带着明显的威胁语气对儒士雷魂说,“我是个佣兵,特长就是杀人。”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师爷再次摇了摇头,记下了李均的“特长”。

  那个憨笑的少年知道轮到了自己,开口道:“屠龙子云,种族常人,岚国人氏,特长是屠龙。”

  他的声音同他脸上迟钝的笑容完全相反,又快又清朗,台下的人听到他的特长时先是一愕,紧接着都大笑起来。

  师爷第三次摇头,脸上不禁也笑了:“岚国屠龙氏原来还有传人……你杀过几条龙?”

  被师爷口气中的嘲意弄得脸上绯红,屠龙子云讷讷地说:“……没有……没有找到龙……”

  师爷似乎想多逗逗他:“几千年前龙就都消失了,你当然找不着龙。你这辈子都没办法使用你的特长了。”

  冷冷哼了声,雷魂打断了师爷的嘲笑:“废话少说,手续办完了没有?”

  师爷看了看天色,说:“好了,只要你们再自己名下按个手印就可以了。”

  轮到李均按手印时,他这才发现,师爷开始填的,是一张“生死状”。

  看到李均有些迟疑,雷魂催促道:“怕死吗?”

  李均飞快地按下自己的指头,昂然说:“乱世佣兵,怎么会怕死?”

  笑意在雷魂脸上一闪而过,这是李均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儒士笑。他有太多问题想问雷魂,但还没来得及问,师爷示意旁边一个人领着四人下了高台。

  从人群中穿过,两边人都自动为他们让开道路。走了没多远,李均又听到人群中发出雷鸣般的狂呼,他回头望去,那个师爷已经站了起来,在台上大声说着什么。

  “……此次比赛,共有十二组四十八人。他们的资料将在明日贴出,欢迎大家……”李均隐约听到这样半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参加了洪国海平城着名的“亡命之徒”赌赛。

  “亡命之徒”赌赛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这是海平城官方组织的一项活动。参加比赛者被随意放逐到一个充满危险的岛上,一个月后才会有船来接。参赛者每人仅允许携带三日口粮,要想生存,就必须抢夺别人的粮食,饿极了还会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到最后往往只剩余极少数幸存者。正因为这个比赛的血腥与残忍,充满不可预知的刺激性,因此海平城中无数人为之投注,甚至有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来投赌的赌徒。总赌金收入的三分之一归最后幸存者所有,其余则归组织者。因为奖金数目极为可观,往往达数十万金币之巨,所以每次开赌总有人冒死报名。李均曾听佣兵谈过这个,但到现在才记起。

  四人被领到一个叫“亡命之徒”的客栈里。为四人分别安排好房间后那人就离开了。而雷魂也不知跑到哪去了,直到晚饭时他回来将众人叫到自己屋里,李均才得以向雷魂提出疑问:“你为何骗我来参加这个比赛?”

  “无所谓骗你。”雷魂仍旧是毫无感情的口气,“因为这次比赛是小组参赛,我们少一个人,正巧看到你,又正巧知道你是个佣兵。”

  “正巧?”李均苦笑了,“为了你的正巧,我们可能会被人当粮食吃掉!”

  “不会!”

  “不会才怪!”李均不顾墨蓉惊异的眼神,大声嚷道:“我出去看了参赛者的资料,我们这组的赔率是一比三千……在十二组中倒数第一!”

  屠龙子云先是愕了下,接着笑了起来:“那我也该去下注,买我们这组赢,这样就可以小发一笔。”

  李均几乎哭笑不得了:“凭我们能活着回来吗?特别是你们两个。”他指了指墨蓉与屠龙子云,“我是佣兵,话先说在前面,这次生意我没有收定金,所以可以随时取消。危险的时侯我不会管你们死活的。”

  “哼!”雷魂的哼声充满不屑,“我们本来就不指望你,雇你不过是凑足四个人的参赛要求。”

  李均腾地跳了起来,手搭住了腰间的短剑,冷冷的目光夹着杀气逼向雷魂:“是吗?”

  “本来就是。”雷魂半死不活的样子让李均迟疑起来,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怪儒士起,李均便可以感觉到他有种奇异的力量。就连他那短促的呼吸,仿佛都有种邪异的气息在流动——李均又想起他胸口的两个奇怪纹身。

  “我现在就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协定。”李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在儒士诡异的目光下他呼吸急促起来。

  “你不会的。”雷魂盯着年轻的佣兵,佣兵精神上强烈的反击意识让他也不得不集中精神,默诵着“斗志诀”以加强自己的气势,雷魂知道佣兵开始认真起来。只要李均说正式解除双方协定,也就意味着“佣兵不得反噬雇主”的佣兵法则对他不再具有约束力。

  墨蓉担心地看着这两人精神上的对决,她同屠龙子云一样,对两人间即将燃起的战火无计可施。李均这时缓缓说:“我要见定金,然后判断是否值得去冒这个险。”

  墨蓉与屠龙子云都长出了口气,雷魂知道自己在精神上占了上风,他并不想把李均彻底击垮,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当他眼中没有这奇异的光时,他整个人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他说:“我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了,你的特长,确实是杀人。”

  李均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刚才显露出的杀意。李均的杀意是在佣兵生涯中无师自通的一种精神力量,与儒教法师使用的精神系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不需要默诵任何口诀,精神力差的人很容易在他的杀意前屈服。没有等他回答,雷魂双说:“你虽然天资过人,又学会了不少实用性的杀人绝技,但只怕没有系统性地学过真正的武学。”

  如果说开始无法在精神上压倒雷魂让李均不快的话,现在李均则有被剥光了般的恐惧感觉。只不过在精神上的短短交锋,雷魂便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虚实,这个儒士,并不仅仅奇怪两个字可以形容。李均决心挽回些气势,说:“是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你学真正的武学之道,而不仅仅是杀人的技巧。”雷魂微弱地说,李均注意到他这时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同你学?”李均问。

  “不是向我学,而是别人。”雷魂又睁开了眼,“你也是苏国人吧。”

  对于他跳跃式的提问有些不适应,李均停了下才说:“是,怎么?”

  “那么,你一定知道陆元帅……我可以推荐你去见他。”

  “陆元帅!”李均心开始跳了起来,屠龙子云也忍不住插嘴问:“陆元帅……陆无敌?”

  “还有其他的陆元帅吗?”雷魂重新闭上眼,最后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到了蛟龙岛再说吧。”

  在明白这个奇怪的儒士确实拥有强大的力量后,李均开始相信他的承诺,这种相信,与其说起始于少年心中对增强自己实力的渴望,还不如说是起始于冥冥中的注定,三教称之为缘份。正是这一步,使得刚刚被点燃了野心之火的少年踏上一条令整个神洲世界掀起狂澜。

  第二天一早,满载着一船赌徒和监视者的大海船驶离了海平港。这条海船是如此之大,让从未有过海上航行经历的李均惊叹不已。但很快他便尝了苦头,患上几乎所有初次乘海船者的不治之症——晕船。

  赌局的组织者为了防止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就发生争斗,将参赛者远远隔开,因此尽管李均在自己舱里吐得一塌糊涂,也没有惊动得其他的人。屠龙子云倒象个没事人一样,他看到雷魂的脸色比之平时更加难看,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倒是从未见过大海的墨蓉,看起来面不改色。

  “还是姐姐你厉害。”屠龙子云开口就叫墨蓉姐姐,也不管她是否真的比他大,“这两个男的还不如姐姐你呢。”

  眼光转向屠龙子云,墨蓉勉强笑了一下,嘴唇嚅动了几下,屠龙子云没听清她说什么,凑近身体大声问:“姐姐你说什么?”

  墨蓉张开嘴“哇”一声吐了出来,屠龙子云靠得太近,虽然避过了头脸,衣服上却被呕吐物弄脏了,墨蓉吐了个痛快,才喘息着说:“我说……我也受不了了……”

  一边用纸将身上掸干净,屠龙子云一边有些怀疑地看着此起彼伏呕吐中的二人,又转眼去看看靠在船壁面如白纸的雷魂,他开始后悔买了自己的赌注。这样的组合,能够活着抵达蛟龙岛就是个奇迹了,更别提活着回来。

  “但愿那个岛上,没有比乘船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我们。”将肚子里所有存货都吐尽,连胃液都无法吐出的李均奄奄一息地说,但这个已经吞噬掉数不清赌徒性命的岛,上面会有什么样的奇遇等着这群人呢?雷魂、墨蓉和屠龙子云,这三个人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踏上通往死亡的冒险之路呢?

  也许真的只有祈求众神的佐佑了。

  “诸位可以下船了。”

  按序号用小船将参赛小组送上了蛟龙岛,自然是由他们自愿选择登陆的地点。从上岛开始,比赛就正式展开,为了生存,参赛者们不得不互相残杀,从别人身上抢夺粮食。能够让参赛者如此疯狂的,就是对获取后奖金的憧憬了。

  一踏上陆地,李均觉得精神好多了,这个登陆点是屠龙子云选的,四人中也只有他比较熟悉海。他们是最后一批登陆者,当送他们的小船划回了大海船后,李均忽然感觉到强烈的波动,这是他在战场中培养出的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应。

  “哼!”雷魂眯起眼盯着大船消失的方向,“用了禁咒……他们怕有人用五行遁术离开这个岛吧?”

  屠龙子云仔细地开始打量着这个岛,而一直闷在船舱里的墨蓉开始恢复活力了,好奇地看着岛上的植物,惊讶地道:“这些树都好怪啊,和我们越人岭的树不一样呢。”

  李均警惕地望着茂密的丛林。在距他们站着的浅滩大约三百尺的地方,就被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占据了。挺拔的树干宽大的叶子将人的视线完全掩盖住了,在这样的丛林中穿行,一定是看不见太阳的。

  根本没有太阳可看。几滴雨点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浓浓的水气从密林中蒸腾而起,天不知何时被低云所笼罩,四人意识到大雨即将来临了。

  “躲到林子里去,林子里可以躲雨。”根据在山里生活的经验,墨蓉提议说。

  “不行,这样很危险。别忘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其他的小组在哪里,他们随时有可能借着密林的掩护刺杀我们。”李均冷静地判断,“现在反而是这里最安全,任何人想攻击我们,都必须进入我们视线内。”

  “这里也不安全。”屠龙子云带着笑说,“根据我的判断,海水正在涨潮,很快整个浅滩都将被水淹没。”

  三人将视线全投向雷魂,这个将三人召来的儒士正盯着被水汽云烟所笼罩的岛上的山峰,眼中透着渴望与热切的光芒。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他感情如此外露,不由得怔了一下。

  “走。”雷魂尖锐地下达了命令,带头向丛林中走去。李均瞥了屠龙子云扛着的盾一眼,说:“你断后,墨蓉在中间。”便急忙跟在雷魂的身边。短剑已经握在他的手中,此时他心异常渴望一个象鲁格那样的羌人来掩护雷魂,而不是更善于攻击技巧的自己。

  明白四人中最有作战经验的,恐怕还真要数这个娃娃脸的少年佣兵,屠龙子云磨磨蹭蹭地接受了李均的指令。用盾遮住自己,以掩护的资式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丛林中根本没有路,到处都是巨大的树木,大的足有几个人合抱,高大的树木下面被喜荫的蕨类灌木所占据。四人的身影刚没入丛林中,天空传来了闷雷声。在树林里的四人抬头望天,看到的却只是遮天蔽日的树叶。但从头顶上发出的沙沙声,他们知道,雨,已经下下来了。

  雷魂领着三人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这时雨水已经顺着枝叶将众人淋湿了。光线也越来越暗,雷魂这时才意识到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停一下,在这里休息,等雨停了再走吧。”雷魂说。

  李均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从进林子的那一刹那,他就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一路上他也想过用各种方法来对付这些跟踪者,但根本没有时间。

  对方跟踪得并不急,在这丛林中只要找准人的痕迹就很容易追上来,现在关键是对方会选择什么样的时机下手了。

  “我来设置几个陷阱。”李均示意屠龙子云来帮他,但屠龙子云没动,倒是墨蓉听到“陷阱”两个字跳了起来。

  “是机关吗?我早想知道你们常人能设置什么样的机关了,教教我吧?”一边问一边跟随着李均向来路走去。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以避开脚下的树根与灌木,让屠龙子云不禁莞尔。

  “我差点忘了,你是越人,机关陷阱正是你的长处。”李均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同佣兵们学过一些设置埋伏的方法,但都很简单,当然不敢在越人面前卖弄。

  “我是洞越,可不是树越。”墨蓉有些不满地纠正李均的误会,对于越人来说,把洞越当作树越,或者把树越误认为洞越,简直比把他们当作羌人还要可笑。虽然这两个外面一样的种族同为越人,而且都承认双方的祖先有血亲关系,但由于长期生活习惯的差异,使得他们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脑子里飞快地分析有关洞越与树越的资料,李均用剑砍下一根树枝并削尖。墨蓉毫不客气地接过这个然后命令说:“弄一根长绳子来。”

  李均扯来一根长长的藤条后,墨蓉压弯一棵小村,将那根尖树树缚在上面,李均只看见她令人眼花缭乱地东转一下西转一下,然后拍了拍手满意地说:“可以了。”

  意尤不足的墨蓉一连布下五个小机关,正当她要布置第六个的时侯,风雨声中透出一声惨叫。

  受惊的墨蓉立刻蹦到李均身边,全没有了开始设置机关时镇定自若的样子。李均立刻判断她从来未有过杀人的经验,不由得再次苦笑。一个有些懒惰的屠龙氏传人,一个没有杀人经验的洞越,再加上那个半死不活的深沉儒士,自己所属的小组也太次了些。

  “没有事,死了个人罢了。”李均的安慰还不如不说,墨蓉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不……不是雷……雷魂大哥……他们吧?”

  这时拔开枝叶的声音开始传来,雷魂短促的声音响起:“墨蓉,墨蓉,你在哪里?”

  “我在这,我们没事。”墨蓉又蹦离了李均的身旁,向声音来处奔去。

  看到墨蓉出现在自己面前,雷魂紧张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以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跟来的李均与屠龙子云对望了一眼,没料到这个看来毫无感情的儒士也能说出如此深情款款的话语,只不过对一个身材只到他胸部的越人少女说这话,未免有些不协调。

  但紧跟着下一句又让二人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在完成和我的约定后,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吧。”

  刚刚被雷魂言语中透出的感情所激动的墨蓉,脸色立刻起了变化。感觉到可能会有比外面的雷雨更强烈的风暴来临,屠龙子云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这个……我们该吃些东西吧?我早饿了。”

  提到这个饿字,李均立刻想到开始的惨叫。显然,争夺粮食的争斗已经开始,有人已经成为了牺牲品。

  风雨声中听不到其他声音,但李均的寒毛本能地竖了起来,有危险正在逼近。

  雷魂闭上眼睛,作为一个儒士法师,他可以感觉到杀意。而且作为一个特殊的儒士法师,他还可以听到林中无形的精灵在发出警告。这种警告以一种奇怪的波的形式传递,只有天生具有灵觉的人才能发现。

  注意到李均与雷魂神色有异,墨蓉与屠龙子云也惊觉到危机,两人四处张望,映入眼中的阴森加深了心中的恐惧,屠龙子云已经握住自己的刀,墨蓉也将背上的小斧牢牢抓紧。

  “砰”一声响,紧接着是兵器撞击的声音,片刻后随着两声惨叫,又恢复了平静。李均脸色开始变了,从风雨中传来的声音看,来者离他们不足一百五十步,如果对手再靠近突袭的话,恐怕只有两轮箭雨就可以将四人消灭。但可能是跟踪者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猎物,他们先起一冲突,让李均四人逃过一劫。但那先后发现的惨叫,证明已经分出了胜负,片刻后就会轮到他们了。

  “用盾护住雷魂,给他施法的时间。”李均见屠龙子云有些茫然,知道他缺少实战经验,低声下了命令。紧接着他又转向墨蓉说:“你沿着来路将敌人引进陷阱,眼睛要放亮一些。”

  伸手拉住有些迟疑的墨蓉,雷魂冰冷地说:“为什么让她去?”

  几乎是同样冰冷的口气回答他:“她身材小,目标就小,而且她最灵活。”

  “你为什么不去?”屠龙子云对于李均的分配也很反感,虽然他承认李均说得有理,但让一个娇小的女子去冒险,而三个男子汉刚在旁边观看,他的荣誉感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能够隐蔽起来给敌人致命一击。”李均冷漠地解释,但他从雷魂与屠龙子云脸上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的解释不能通过,于是又补上了一句:“谁有更好的方法,谁来指挥吧。”

  雷魂与屠龙子云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这是四人配合的最佳战术,但二人出于不同的理由都不愿支持李均。墨蓉的眼光在三人的脸上滑过,淡淡地说:“我去吧,大神会保佑我的。”

  “记住,我们只有相互信任,才能生存。”李均转向雷魂,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雷魂,“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我们来这个岛,但既然一起来了,你就得信任我。”

  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雷魂眼中跳跃着火焰:“无所谓,我说过,叫你来只是凑足四个人。”

  避开他的眼光,李均按捺住怒火,这个时侯不是内讧的时侯,他只得说:“好,我去作诱饵。”

  墨蓉心中颇为过意不去,但要她主动为这些还算不上熟悉的伙伴去冒生命危险,也确实让她很勉强。按照李均示意三人埋伏在隐藏的地方后,李均才弯腰向回走去。

  他非常小心地绕过了陷阱,心中开始默祷“石盾诀”,雷魂开始用手指在他甲上画了个什么符号,微微的青光从他身上升起。他知道可能是一种防御加持,但却不知效果如何,因此他根本不敢大意。

  “咚咚”的脚步声大约距离一百步左右,证明来者的体重相当可观,也证明来者根本不怕有人偷袭,这要么是来者非常自信,要么就是过于自大。李均飞快地判断形势,然后决定采取最直接的办法。

  “是哪个混蛋在那?”他挺起身子开口骂人,对方既然如此自信,就不会用偷袭的手段,那么挑得对方愤怒,己方偷袭的人就有空子可钻。

  “果然有人。”闷雷般的声音在风雨声中也震得李均耳朵发麻,“你们是第四组,只要献出食物,饶你们不死。”

  上岛还不到半天就至少有三组人完蛋了,李均暗自吃惊。总共不过十二组人罢了,这个岛虽然不大,也不会那么容易碰上,但大家似乎都挤在一起了,这其中看来有些怪异。

  “只要献出食物,饶你们不死。”将对方的话原封送回后,李均已经可以看到第一个对手,一个身材巨胖的光头大汉,虽然不是羌人,但足有中等个儿的羌人那么高。寒意从李均心底生起,他可以感觉到必死的杀机,但这杀意却不是直接从巨汉身上传来。

  本能地向后一倒,一束红光击在他身后的巨树上,四散溅开,李均又是一连几个翻滚避开随着射来的箭,这里他吃惊的发现,那巨汉以他那体型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冲到了自己身前。

  “死吧!”寒光四射的大砍刀劈向仍在地上翻滚的李均,此时李均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在看似光明正大的巨汉身后,躲着至少一个法师与一个弓箭手,他所能倚仗的只有不能完全信任的同伴们了。他不敢硬挡巨汉的砍刀,顺着地势再次滚了几滚,一柄飞刀从他袖中飞出,匆忙中他不指望这一飞刀能击中对方,只要能给他争取到转身逃跑的机会,那就足够了。

  巨汉对这柄飞刀视若无物,飞刀击在你肚腹上时发出耀眼的光弧,“金刚护体!”没想到这个巨汉竟然懂得释教中的护身法术,并非全力掷出的飞刀当然不会有任何作用,李均只能双手握剑封挡巨汉迅如奔雷的砍刀。

  “铮!”两臂间传来的感觉,使得李均几乎认为手臂不是自己的了,心爱的短剑上也被迸出了个深深的缺口。巨汉又抬起右脚踹向李均的小腹,被镇麻木了的李均无法在大砍刀的压力下抽身后退,只能咬牙作好内脏被踢烂的准备来拼个同归于尽!

  “嘭”一声,巨汉的脚踹在李均小腹上,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仿佛击中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一棵枯木。

  忍着巨烈的疼痛,李均借这一脚之势倒飞了出去,空中折过身子,一落地便用力冲刺,在树丛中飞快跳纵,他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逃得这么快过。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石盾诀刚接触巨汉的脚便被震散了,之所以没有震碎他的内脏,一定是雷魂的防御法术起了作用,但现在他身上的绿芒也消失不见了,那巨汉的能力,远不是他这个佣兵所能抵挡的,同他组队的法师和弓箭手肯定也不是软货。

  强烈的败北意识让他在倾力逃窜中仍想起雷魂对自己的评价,没有正规学习过的自己,在强者面前的确没有什么用处,李均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强烈的拜求明师的念头。

  巨汉狂笑着在背后追袭,一个阴柔的声音在提醒巨汉小心暗算,风声在耳边呼啸,不那是弓箭破空的声音!李均跑得几乎无法喘过气来,但仍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人向被绊倒一样平着扑向前,一枝箭穿入他的衣甲中,在他背上划出血槽又从衣甲中穿出。

  仆倒在地的李均听到巨汉的笑声就在身后,转身迎击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发现这里已经是墨蓉布置陷阱的地方,心中闪起一线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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