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带回的消息证实了蒋士道所言非虚,李均军中粮草充足兵强马壮,而且源源不断自后方还有粮草补充上来。他们自然不知,这看似一天一批的粮草补充,其实每三日才到一批,每批也不过够宁望城百姓与和平军吃上四五日的。余州本身收成不好,李均又免了农民的田租,这巨量的粮食绝大多数要靠进口,因此调运起来速度便始终不理想。

  当然,落入细作眼中的,却是大批粮食源源运抵的景向。城中倾向于莲法宗的百姓亲眼目睹和平军的军粮堆积如山,而且也眼见和平战士大张旗鼓跟在蒋士道之后出了宁望城,而且仿佛是有意要让莲法宗知道此事似的,一路上大吹大擂,甚至连宝山、原定的守将也被惊动,派信使来询问是否需要增援。

  “看来你说的没有错。”薛谦将蒋士道召来道,“李均果然虚张声势,以攻我怀恩为饵,诱使宝山与原定守军来援。”

  “上师以为当如何是好?”蒋士道见他神情轻松,想来已经成竹在胸了,便问道。

  “哈哈哈哈,自然是将计就计了。”薛谦仰天大笑,“李均之所以要施放各种烟雾,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我以为他的主攻目标是怀恩,既是如此,我便下令让宝山、原定城守军前来支援。”

  蒋士道露出会心的微笑,道:“上师果然妙计,原定与宝山之军也虚张声势赶来支援,怀恩守军再待机而动,如此则李均必然受我军夹击。”

  “正是!我们同李均来个你虚我也虚,看看到底谁更棋高一着吧。”薛谦大声道:“来人,为我向宝山与原定传令!”

  “是吗,宝山与原定的守军已经出城了!”

  李均得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阵欣喜,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他的内心世界,但那极短时间内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亮光,能足以让熟悉他的人明白,他的某个计策已经得手,而若是给纪苏看到他唇边那丝似讥似讽的笑意,心中只怕立刻便涌起复杂的情感——半是欣赏,半是轻嗔。

  “看来蒋士道起了作用了。”孟远哈哈笑着道,“现在该进攻了吧?”

  “传令中军,即刻进兵。告诉蓝桥,要他慢些向怀恩移动。”对于中军与前军,李均下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命令,如果说战场是一个舞台,那么这舞台中的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布景,他都应了如指掌,也都要按他的指挥来表演。现在,他自己的军队是可以按他所想的而动,但敌军呢?

  在得知和平军终于全军出动,直逼怀恩之后,薛谦心中又开始迟疑起来,他的判断是李均以攻怀恩为幌子,实际上是攻取宝山与原定中的一处。但从和平军中军主力直指怀恩的气势来看,却又不象是佯攻。

  “和平军的前锋呢?就是一开始大吹大擂逼向怀恩的那队人马?”蒋士道在一旁问细作,因为带来了李均的作战计划,他颇受薛谦的重视,此刻他也能约莫猜到薛谦心中的犹豫,因此才会问细作,这其实也是在提醒薛谦。

  “奇怪的是和平军前锋动作却放慢了,是乎有意在等中军赶上来。”细作的回答让薛谦略略放松了点,李均也已经得知宝山与原定守军出击了吧,之所以让前锋放慢攻击速度,不过是为了让两路援军多赶几步罢了,说来也有趣,四座城池之间距离不过两到四日路程,双方却以一种奇怪的速度前进,看似飞快,其实却是在原地绕圈子。

  “蒋祭酒,我给你一万人马作为机动。”对于蒋士道的提醒,薛谦还是颇为感激的,现在他已经绝对信任这位败军之将了。“你领这一万人偷偷埋伏在距此一百里外的‘恶风岭’,等和平军攻向宝山或原定之时,你便从后掩杀过去,我为你作后应。”

  出于谨慎,薛谦并没有倾巢而出,而且自己没有离开怀恩,只是将怀恩三万五千守军中的一万拨与了蒋士道。怀恩与宝山、原定三城之中,怀恩守军最多,有三万五千人,宝山次之,三万人,而原定只有两万不足的守军。若三军合一,则对和平军占有数量上的优势,李均若是正面攻杀损失必然大,这三城又成犄角之势,无论攻击其中哪一座城,另外两城必然来援,这也正是李均为何迟迟不能决定攻打哪座城池的原因。

  薛谦认为,李均之所以要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将拥有最多兵力的自己牵制在怀恩,然后再凭借局部上的兵力优势去攻打宝山与原定中的一城。而他故意让宝山与原定的守军作来援怀恩,就是要让李均以为他中了计,现如今李均的细作定然将军情上报,和平军前军缓慢后军加速,目的便是聚集后突然折向宝山或原定城,在局部形成优势一击破城,然后再寻隙歼灭来援的莲法军,最后将这三城一一吃下。

  “哼,李均啊李均,你的如意算盘这次是打错了。”他冷冷地想,在战场之上,知己知彼而后料敌先机是至关重要的,李均的如意算盘已经被自己所洞察,那么战场的主动权就不掌握他的手中了。

  蒋士道依薛谦之令,领着一万莲法军埋伏在恶风岭。这个地方正处于宝山与原定之间,距怀恩城也不过百里,进可夹击和平军,退可回守怀恩城,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机动兵力的埋伏之处,薛谦上师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在恶风岭驻扎不久,他便又接到薛谦的急令,细作已查明和平军主力果然转向宝山,他应该立刻赶在身后追过去。为了激励他,信使还带来了薛谦的口谕,如果此战获胜,定然向教宗举荐他为上师侯补。

  被这种激励所鼓动,蒋士道驱使士兵加速前进,而到信使的回报之后,薛谦也满意地笑了。紧接着他便下令城中尚在的军队整装等发。

  “上师,怀恩乃我军资重粮草重地,让那个蒋士道领一万人出去已属不该,如今上师还准备亲自出军,实为智者所不为也。上师千万要以大局为重,不可旧这个险啊。”

  拦住他的马劝谏的是魏展,这个人尚未加入莲法宗,而只是慕名来投者。薛谦也曾劝他加入莲法宗并许以祭酒之位,但他只是一笑拒绝,神情之中对于莲法宗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对于魏展这样极为信奉莲法宗的人来说,他的这种态度便决定了他不能被重用。让他在自己帐下保有谋士之位,已经是颇有容人之量了。

  “这我自然明白,但若坐视李均将原定宝山一一击破,只余我怀恩一座孤城,又如何能守?”薛谦按住心中厌恶,淡淡地道。

  “我料李均必定不会攻打原定与宝山,其目标应是我怀恩。”魏展抬眼牢牢盯着薛谦,连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错过,这种咄咄逼人的目光,让身居高位的薛谦颇为不喜。

  “先生多虑了。”薛谦道,“李均虚张声势,指向我怀恩城,其目的却是宝山。细作已经探明他的动向,战机可失不可再,如若放任李均一一击破,这责任即便是我也负担不起。”

  他言语之中也经渐有不满之意,但魏展不但没有退,反而张开双手,言语也变得更为激烈起来:“上师既是知道负不起这个责任,为何又要将城中主力拿出去支援可有可无的两座城池?上师急令蒋士道回军,再让宝山原定守军弃城来怀恩城,只要全力守住怀恩,岂在一城一地的得失?”

  “魏展!你让开!”薛谦也毫不客气地真斥其名,“莲法宗的每一座城都是大神的城,怎能轻易让出?你一介书生,既不忠于大神,又无拳无勇,也敢言兵事?”

  “兵法有云:弱则示之以强,强则诱之以弱!”魏展冷笑道:“我书生不懂兵法?李均有意让蒋士道这无知无识之人见他粮草充足兵强马壮,这便是他外强中干的证据,若是集中兵力到这怀恩应机而动,让李均进不得进,退不敢退,我军则必胜无疑,此乃上策,再不济则坚守三城,闭门不出,让李均如虎食猬,无处下口,只乃中策,最不济才是将战场摆到宝山或原定去,这才是真真不懂兵法者用的下下之策,智者所不为也!”

  他的大声叫嚷令全军将士都不由气沮,薛谦面色一沉,怒道:“放肆!我大军将发之刻,你竟敢乱我军心?来人,拉下去斩了祭旗!”

  力士拥了上来,将魏展拉住,魏展一面挣扎一面喝道:“薛谦,你这愚夫!大事必然坏在你手中,可惜我原以为这义军举事能成大业,是我自己有眼无珠!你杀便杀了吧,我也不想亲眼见你的下场!”

  “且慢!”薛谦听了怒极而笑:“既是如此,我倒真地要让你看看我得胜归来!将也押入牢中,不可让他死了,等我大军得胜归来,我要当众羞辱他!万能的大神会保佑我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力士将兀自骂不绝口的魏展拖了下去,扔进了牢房之中,进了牢房,魏展却安静下来,冷冷笑了。

  “看来你是疯了。”牢房的狱卒见他不惧反笑,不由得道,“等上师得胜归来,你只怕会死得很惨。”

  “你以为薛谦这无谋匹夫还能活着回来不成?”魏展冷笑之色更为明显,道:“我料他前脚离开怀恩,后脚李均便会进入怀恩,到那时怀恩一失,莲法宗在大陈东部的军粮便会告急,崩溃不远矣。薛谦刚愎,会先斩杀蒋士道而自刎,那时上师一死,军心涣散,连扭转战局的机会也都要葬送了!”

  “少胡说了。”那狱卒的冷笑声比魏展还要大,“若是你真能料事,为何不能料到忤怒上师的下场?你就在这牢里乖乖等死吧!”“哈哈哈哈……”魏展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在怀恩这座大牢房中等死者,又岂只我一个?你的下场我已经看到了,不过是身首分家罢了,你的那个大神也绝不会用醇酒美人欢迎你的,等待你们的必定是炼狱之苦!”

  “叭!”一声,狱卒用皮鞭狠狠抽在魏展身上,疼痛让他颤抖着弯下了腰。“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到了这里还敢猖狂,大爷可没有上师的肚量,看大爷如何收拾你!”

  若非薛谦有令要活着的魏展,只怕在狱卒们的暴虐之下魏展已经毙命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薛谦的命令还是救了他一条命的。待他从长达一日的昏迷中清醒之时,睁开双眼自己已经不在牢狱之中,而是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双关注的目光望着自己。

  “醒了,醒了。”那双目光的主人道,“幸不辱使命,统领大人,魏先生醒了。”

  魏展将目光移向房门,门帘一掀,一个全身被甲、带着龙首头盔的年青将领大步进了屋,先是向屋内那人颌首道:“谢谢郎中了,在下略背薄礼,郎中大人请随卫士去取吧。”

  “如此太感谢大人了,说实话,这半年来还是老朽的第一笔生意,莲法宗在时生病是不许找郎中的,而是喝什么符水,真是荒谬,不平衡阴阳调解元气,如何能让病人好转……”一面絮絮叨叨,那老郎中眉开眼笑地随着卫士出去了。

  “先生躺着无妨。”李均制住魏展的起身,道,“先生之事,在下已经听百姓说了,幸好那薛谦匹夫未用先生上中二策,否则在下也不可能在此得拜见先生。”

  “李均……李统领?”魏展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皮肤略有些黑,想来是饱经风雨日晒所致,两道不浓的眉下,双眸炯炯,射出似乎有着无限智慧与透视力的光芒,只与他对望一眼,魏展便觉自己似乎什么都被这年轻人看透了一般。

  “正是在下。”李均行了个军礼,脸上绽开了笑容,唇边的伤痕破坏了他整张脸的和谐,原本有七分英俊的脸,这下便只余五分了。但在英俊之外,也为李均增了几许其他的味道,是坚毅是刚强或是粗犷,总之是那种在战场中出生入死者特有的成熟与自信。

  “魏某……魏某得其主矣!”魏展忽然觉得心中心潮澎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李均的态度,从李均的气势,从李均那自然而然的笑容里,他便看到这一点。这个人,才是他这样想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者效力的明主,与他比那莲法宗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统领大人,请即刻退军回余州!”他按住心中的情感,也不顾两人初次见面,便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想了许久的一个结论说了出来。

  “哦?先生此言何指?”李均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虽然他自己明白,这好奇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但看在魏博眼中却完全不同,李均对于与自己战略战术安排相左的意见,竟如此重视,与之相比,那薛谦却什么也容不下……

  “统领大人当务之急,在于余州内忧而非陈国之患。”对于余州与陈国的形势,显然魏展有着自己的看法。“余州虽然略略安定,却不能算是安稳如山,统领当在余州休养生息个三年五载,等余州上下一心之后再出兵吊民伐罪,则必然所向披靡。统领胸怀大志,怎能为陈国昏君去效力,何不坐山观虎斗?”

  李均的神色忽然变得畅快无比起来,长长一鞠,道:“先生请赐教。”

  “余州乃乱兵之地,统领选取其处为基业,眼光高人一等,若无统领才学气度,也无法在余州乱中取胜。”在李均扶持下,魏展坐了起来,道:“但统领不先安定基业,却劳师远征陈国,上助昏君为逆,下与黎庶百姓为敌,此亦愚夫所为也,实在让魏某百思不得其解,统领若还想成大事,还是早早退回余州的好。”

  李均仔细打量着魏展,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魏展的话不被薛谦听从了,无论谁也不愿听取这样直言不讳的反对意见,再加上魏展面色黝黑其貌不扬,说什么也难以激发普通人的好感。

  “先生之言虽为金玉,但我也有我的打算。出兵陈国,一则可以观陈国虚实,二则可以扩大和平军影响,三则可以与莲法宗争夺民心,四则可以让新征之兵在实战中锻炼,五则可以防止莲法宗进入余州。”李均一连提出了五条让他出兵的理由,然后笑道:“先生是极聪明者,自然明白我言中所指。”

  魏展仔细想了想,如果只是这五条理由,那李均最后一句话根本就是没必要说的,但李均特意说了最后一句话,也就意味着这五条之外还有李均不好明说也不能明说的理由。很快他便明白了李均隐藏的那条理由了。

  陈国只有大乱,只有让陈国摇摇欲坠但又将坠未坠,才最符合李均的利益。如果和平军不出兵,柳光又没有进陈国,那么不出半年,莲法宗便可一统陈国,让陈国得到治理,即使这种治理只是局部的也足以让陈国变得比如今强大,那时李均再想进军陈国,所费之力恐怕要十倍于今了。

  而柳光进了陈国,李均就更是非要进陈国不可。以柳光的才华兵力,要剿灭莲法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那时陈国的数十万大军得柳光这样的名将指挥,李均夺取陈国就难如登天,抢在柳光在陈国得势之前分去他一部分战功与勋业,让柳光、陈国王室贵族、莲法宗与和平军在陈国维持一个平衡,这才最有利于李均。

  “统领之意莫非是要维持均衡之势再寻机而动?”魏展吃惊地问道。

  “一口可吃不成胖子,自然要等待时机。”李均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将心中所想的说出来。此时李均的欣喜,是实实在在的从心底直溢于言表,他执住魏展的手,道:“夺取这怀恩城算得了什么,得到魏先生这样的人物,才是我此次的对大收获!”

  其实李均与凤九天在余州的对策之中,除了李均提出的五条出兵理由和魏展推测到的这条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这个理由只有李均与凤九天心中有数,当初凤九天从激烈反对李均为了助蓝桥与裴紫玉而出兵陈国,甚至李均以均势为由要出兵都得不到他的赞同,唯独这一个理由却说服了他。

  最后让李均后悔的,也正是这一个理由。

  雨雪交加,北风凛冽,战鼓隐隐,旌旗如云。

  经过恶风岭不久,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这种恶劣的天气虽然加重了行军的难度,但也遮掩了莲法军进军的动向。因此,薛谦心中不但不忧反而有些欣喜,认为攻往宝山的和平军主力肯定是不会发现自己正是急速追赶。当和平军全力攻城之时,自己突然出现在其阵后,和平军受两侧夹击,必定不战而溃。即使李均没有崩溃,等原定城的援军再突破牵制他们的力量赶到时,莲法宗三军力量集中在一点之上,和平军便无路可走了。

  如此,则陈国东部大局便完全定下来,进可以将余州也夺过来控制在大神手中,退也可保陈国东部再图向其他地方发展。自己为神宗与大神立下大功,想来在十六上师中的座次也可向前挪上几位吧。

  想到这里,如同蒋士道对于升为上师的渴望一样,他心头也燃起了野心的火,这火让他心中发热,甚至忘了这不同寻常的严冬寒意了。

  前方忽然有信使来报道:“蒋士道祭酒留了几百人在此等侯上师,他说天气不好,问上师是否安营扎寨以御风寒?”

  “胡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怎能在这里殆误战机?”薛谦正踌躇满志之际,听了心中不悦,这蒋士道自己还以为他有些见识与韬略,连这点小事也不明白?

  信使转身而去,将他继续进军的命令传了出去。蒋士道留下的士兵也混杂在薛谦的大军之中,向前行进起来。

  薛谦又开始沉思,若是李均得知他来援,会不会不顾宝山城而回头一击呢?估计的可能性极大,如果是这样,蒋士道领的一万人马就危险,必需让他提高警惕,不可大意而被李均一举灭了。

  还未等他回想过来,忽然队伍中杀声四起,蒋士道留下的混入队伍中的数百人突然间拔出兵刃向周围的人攻击起来,一面攻击一面大喊道:“有奸细,有奸细!和平军的奸细混进来了!”

  正在行进中的两万人的队伍立刻乱了起来,一开始莲法宗士兵只不过是愕然而立,但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挥刀相向之时,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也拔刀自卫,再旁边的人见他拔出了刀,为了不被他杀死便先下手为强,片刻间这条泥泞的道路上便被血肉所染红。

  周围同自己装饰相同者,却有可能是要自己性命的人!士兵都开始心惊胆战起来,相互之间也距离得越来越远,有的甚至就离开了大队,从山林中遁去。祭酒与下级军官们拼命喝止招呼,才让士兵们又重新集结起来,虽然站在一起,但他们仍旧以戒备的神色注意着周围,似乎肩并肩站在一起者,便可能是混进来的奸细。

  军官们忙于清点人数。作为新成立的农民起义军,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并不明确,将不知兵兵不识将者往往有之,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和平军细作以可乘之机。清点的结果是刚才这一乱导致三百多人伤亡,而且都是莲法宗,蒋士道留下的士兵则全体失踪了,很明显,他们实际上就是和平军的奸细。

  “怎么会这样?”薛谦大吃一惊,莫非蒋士道已经全军尽墨不成?否则和平军如何能冒充他们前来捣乱。如果真如此,那么再向前进就很危险了,莫非李均的真实目的,还是在围城打援之上?想将自己诱出怀恩城难后一击歼灭?这不可能!原定城的援军也应开出来了,只要自己坚持一会儿,宝山城的援军与原定城的援军便能先后到达,那么李均便是自寻死路!

  士兵们又冻又累又怕,已经开始相互抱怨起来。军心已经被和平军开始的奇袭所动摇了,必需立刻让他们忘掉此事!薛谦大声喝道:“不要吵,全军继续前是,这不过是李均缓兵之计,想让我们在此坐以待毙,如果在此安营扎寨,只会贻误战机!”士兵暂时安静下来,大军又开始前进。大约走了二三十里,信使又来报:“前方有一小队人马,自称是蒋祭酒留下的,要求见上师。”

  “让他们将兵器全放下,然后再来见我!”吃过一次亏,薛谦就更为仔细与谨慎了。

  片刻之后,几个低级军官给带了过来,有一个道:“上师大人,蒋祭酒请上师大人当心,和平军奸细扮作我军模样,已经混入我军中,杀了我们一百多个弟兄。”

  薛谦冷冷哼了声,这个警告来得太晚了些,他道:“明白了,我自然会当心的。”

  大军只是略略停了停,便又继续前进。那些蒋士道留下的人当先带路,约莫又前行了二三十里,前方再次出现百余人马。

  “是张兄吗?”带路的蒋士道的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大声问道。

  “是我,孙兄向上师大人禀告了么?”来人也认出了带路的,笑着问道。

  “禀报过了,张兄怎么留下来了,是不是祭酒大人又有何事要向上师禀报?”

  那个张兄点头道:“正是,我军在此与敌军交手,我军大胜,蒋祭酒已经追下去了,他要小人禀报上师,他只追三十里便会停住,以防是敌军诱敌之计,请上师大人速速前进支援。”

  虽然还没有见到薛谦,这个张兄就把什么都说出来,看来是个冒失的家伙。薛谦心中不喜,对于蒋士道擅自追击也有些恼怒,但听到他只追三十里,便又略微放下了点心。

  不料当那张兄等大队伍接近后,忽然将武器交给孙兄与他的人,自己在地上又拾起一件武器,开始向周围的人进攻。薛谦军中又是一阵大乱,这次全军因为那孙兄一路上老老实实已经相信了他,见他认识这张兄便毫无戒备,不料再次上了和平军奸细之当,当乱局定下来时,地上又是多下了两百余具莲法宗士兵的尸体,而混入队伍中的和平军再次逃走。

  和平军一而再的骚扰,却让薛谦定下了心。如果是要埋伏起来围城打援,李均便不会再三派出小股部队对莲法军进行骚扰,他骚扰自己的目的,无非是要使自己疑神疑鬼不敢进军,既是如此,自己更要加速前进以制止他的阴谋。因此薛谦下令道:“全速前进,再有自称是蒋士道派来的人,一律拿下再说,不要让他们胡说八道。”

  果然,在前方又遇上了自称蒋士道派来的人。薛谦军完全给和平军奸细弄怕了,将这几十人用绳子拴上,也不领他们去见薛谦以免再次上当,将他们夹在军中前行,这群人大恐,高声叫骂或哀求,但这反而让薛谦军更为恼怒与怀疑,后来干脆将他们的嘴全部堵上了事。

  薛谦自然不知,这批人才是真正的蒋士道派来的人。他们本来是来上报军情,蒋士道追赶许久,始终未发现和平军大队人马的踪影,因此开始有些怀疑和平军的计划了,出于慎重与对莲法宗的忠诚,他才派人来请薛谦定夺。李均对此却早有准备,一而再地用假信使传信来使得真信使也变成了假信使。此刻李均自己,正领着和平军主力全力突破恶风岭,直扑怀恩城而去。

  薛谦全军急行,乘着夜色又赶了五十余里,到了蒋士道屯兵之所,这才知道蒋士道虽然也曾与和平军小规模接触,和平军一触即退,根本不与他正面交战,蒋士道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已经停下来不前,等侯薛谦的帅令。

  “什么,和平军的主力没有出现?”薛谦大惊失色。

  蒋士道也知事情不妙,因此不顾地面泥泞,仍跪倒在地上,道:“恐怕我们上当了,李均的兵力只怕,只怕……”他不敢说只怕是真正攻向怀恩城,因为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他的责任之大,虽死莫赎。

  “没用的东西!只怕他是攻向怀恩了,你为何不早些报知我?”薛谦的愤怒是无法遏制地爆发了,他下了马大步来到蒋士道身前,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蒋士道不敢躲避,踢得他闷哼一声,道:“上师饶我,上师饶我,我曾令人向上师通禀,但那些人始终没回来!”

  听到他谈起通禀的人,薛谦的气愤之外还加上了几分羞愧,现在已经很明白了,是自己的大意与刚愎,使得蒋士道派去的通禀人根本没机会接近自己说明军情,而之所以造成如此,正是李均连续派人来骚扰的结果,那个乳臭小子!竟敢把自己玩弄于指掌之间!

  “你这白痴,坏了神宗大事!”薛谦越想越气,道:“你还活着作甚,赶快给我去死吧!”

  “上师饶我,小人愿将功赎罪,上师,现在急忙回军还来得及!怀恩城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攻下,李均为了维持速度,攻城辎重都不会携带而去,只凭云梯绳索,他根本攻不下怀恩城!”

  听了他的话,薛谦心中怒气被勉强按住,此言倒是不虚,李均急于进军,攻城器械却是移动缓慢的家伙,如何能那么快抵达怀恩城?自己控制怀恩数月来,加固城防挖深壕沟,一定能阻住李均,只要能及时赶回,城中的五千守军也足以对付李均了!

  “暂且饶你,等回了怀恩再与你算帐!”薛谦又匆匆上马,大声道:“全军回军,赶回怀恩城!”

  士兵本已是又冷又累,如今听说又得加急赶回怀恩,士气更是降到了极点,薛谦也无计可施,只得令人迅速报知原定与宝山之军,另他们赶往怀恩支援。

  而此时此刻,李均的攻城部队已经开始准备进攻了。大出乎薛谦与蒋士道所料的是,和平军的攻城器械一概不少,都运达了怀恩城下。一方面是因为将士用命齐心协力的结果,另一方面,早在狂澜城基本建成之后,墨蓉便应李均之请,为和平军设计了一系列针对各种不同自然条件的交通工具。诸如于岖崎山道上翻山越岭仍旧省力的独轮小车,在雪地与泥泞里如舟行水的橇车,甚至为了弥补和平军中的重要力量羌人身体太重无法骑马的缺陷而专为羌人设计了一种足踏的三轮大车。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墨蓉出于对战争与屠杀的厌恶,她设计的这些工具都不具有攻击力,甚至在狂澜城头安装的守城设施她也全部将之固定以免被李均用于进攻,但对于战争来说,速度就是一切,谁能在敌军之前捉住战机,谁便拥有战事的主动权,谁就能笑傲沙场。在这些陈国本土见都没有见过的交通工具全力运送之下,再加上李均从穹庐草原上换回的大批牧畜,投石机、冲车、撞车、巨弩机都完好无损运到了怀恩城下。几乎是转眼间的事,怀恩守军便发现城上和平军组成的紫色战云似乎要将小小怀恩城摧垮。

  “怎么回事?和平军不是去宝山了吗?”守军绝望地想。薛谦领着绝大多数怀恩守军去援宝山,而城只不过五千兵将,更重要的是主帅不在军心惶惶,守军不知和平军是已经全歼了薛谦后再挥师杀来,还是用计牵制了薛谦乘虚而入,无论如何,面对这种局面,他们能做的,要么是存必死之心与六倍于己的和平军绝一雌雄,要么便是为了活命而奔逃。

  绝大多数怀恩守军还是选择了死战一路。他们对于自己神灵的信任与为之献身的精神,令李均也不由得感觉到敬畏。望着在和平军密集如雨的远程攻击之下,守军兀自作着虽然徒劳却顽强的反击,他不由心中暗想:“他们的神灵究竟有什么力量,让这些平常的百姓也成了置生死于度外的勇士。”

  和平军的攻势是如此勇猛,即便怀恩守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也无法遏制。紫旗汇成的狂怒之潮汹涌如海中的风暴,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当薛谦急急回援到恶风岭时,李均已经捧着杯热茶在怀恩城中查看仓库与牢房。仓库里的景象再次让他吃了一惊,粮食堆积如山,绝大多数都是三年以上的陈谷。天灾如此,官府却不知用这在仓廪中发霉腐烂的粮食赈济饥民,而为称为盗贼逆寇的莲法宗夺过这大粮仓后却毫不迟疑地开仓放粮。甚至动用兵力将粮食运输到临近各城中以就近接济百姓,这个世道,为何会如此?为何官而不官贼而不贼民而不民?

  “文臣若不只爱钱财只想升官,武将若不畏战死不侵掠百姓,那么天下就太平了。”陆翔当初的话似乎又回旋在耳,那是他在问陆翔神洲何时才不会继续打仗,他如此回答的。一直以来,他对陆翔的这种回答深信不疑,也一直按这种话去做的,但他如今却发现,仅如此,似乎还是不够的。

  “无论我如何去做,最多只能改变我周围罢了,即便是陆帅,又如何能让那奸相吴恕也奉公守法?真正要定天下平世间,还是要靠一套有效的制度。”他如是想,但很快他又怀疑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陆帅所言,不该有错,我难道还会比陆帅看得更远更透么?”

  心中一忽儿以为自己想出的策略才是最好的,一忽儿以为只有陆翔生前所言才是最好的。这两种念头的夹击之下,李均来到牢房之中,他还想看一下,一直以来所作所为与“贼”这个称呼名不副实的莲法宗大牢里,会关押着些什么人物。也正是因此,他才发现晕迷之中的魏展,在空荡荡的牢房中唯一的一个人自然会引起他的注意,一问之下他大吃一惊,自己的计谋,险些就坏在这个人手中。

  若是换了别人,没准会对魏展心怀忌惮,但李均不然。如果能让此人站在自己这边,成为自己的幕僚,那么自己思虑有遗漏之处,他可以提醒劝谏,若是让他离开自己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么必然会给自己造成麻烦。因此要么收伏他,要么杀了他。出于这种盘算,李均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医生,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魏展苏醒过来。

  “先生,细作来报薛谦已经回头了。”李均微笑着道:“以先生高见,当如何对付这薛谦?”

  魏展注视了他一会儿,从李均的脸上看到一丝想考一考他的神情。“在这丝神情之下,还有隐藏得更深的,比如说刺探自己是否忠心的意思吧。”魏展心中暗想。

  “薛谦很好对付。”魏展道,“其人刚愎自用,思虑虽多但性情却有些暴躁。因此,他此次回军必然等不及宝山与原定的援军直接会来攻城。但其人并非不识时局之辈,攻城受挫之后定会等待援军,要想消灭他,便要在他攻城之前给他个出其不意便可以了。”

  “先生之意是指……”

  “恶风岭。薛谦回军自救甚急,必然走恶风岭,统领只需在此伏下一支部队,重挫于他,他羞愤之下便会盲目乱来,我料他十之八九会自刎。”

  李均听了哈哈笑道:“先生之计正合我意,李均能得先生,想必是老天也难得开一次眼吧。不瞒先生,我已令人领三万和平军埋伏在恶风岭,直等他回来了!”

  李均的赞赏不过让魏展微微一笑,他又道:“不知统领是想先要这怀恩然后再逐一攻破宝山与原定,还是一并拿下这三城?”

  李均道:“自然是一并夺这三城,这三城夺来,加上先前收复的宁望,陈国东部的莲法乱军便不难平定了。”

  “若是如此,统领便不可与薛谦恋战,只需击溃之而无需全歼,乘胜再于半路拦截宝山与原定之援军,若能在野外与敌接战,岂不远胜于攻打城池?”

  “先生所言极是。”李均从短暂的思考中转过神后道,“不瞒先生,我不知薛谦与宝山原定兵力详情,莲法宗保密功夫不错,我的细作难以混入,因此不敢贸然寻其决战。故此才施调虎离山之计,将薛谦从怀恩中骗走。如今我已知薛谦军约有三万,只是尚不知宝山与原定有多少兵马。”

  “宝山守军也有三万,原定则不过一万八九千人。”魏展身为薛谦谋士,自然对此心中有数。“即便他们留下一些兵马守城,如果让这三军合在一起,数量上也要多于统领派出的三万和平军,为获全胜,必需一一破之!”

  薛谦的三万人马赶回恶风岭之时,正是人困马乏,来回往复,奔波了足有三百里,而距怀恩城,仍有近百里之遥,加上天气恶劣,士兵们虽然全力奔走,身上仍觉不到一丝暖意,不时有士兵走着走着便倒了下来。

  这种急行军本是兵家之大忌,但在如今战局不利之时,薛谦也顾不得许多,他只有一个念头,怀恩不可失去,若是失去了怀恩,他便要乘李均立足未稳再将之夺回。李均虽然不知他的虚实,他对李均的和平军数量却知道得很详细,总共不过五万人,加上还要防过宁望还要运输粮草,攻打怀恩还会受到损伤,因此在兵力上起码可以维持势均力敌的局面。自己尚有宝山与原定的援军可以指望,而李均则什么也没有。

  恶风岭原本是蒋士道伏兵之所在,因此对此地形地势他极熟,此时天色已近中午,这么长的时间全军只稍稍休息了不到三个时辰,因此他劝道:“上师,有大神之佑,我军不必急在这一时。不如在此休整片刻,让人马都歇息歇息,以免到怀恩城下时无力与敌作战。”他刻意回避了攻城这个词,实际上他与薛谦心中都有数,这么长的时间,即使和平军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也足以凭借兵力上的优势攻破怀恩了,关键在于怀恩的守军给和平军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而已。

  薛谦此时心中对蒋士道的厌恶是溢于言表的,他开始觉得魏展拦马劝谏时那毫不客气的态度要比蒋士道这毕恭毕敬的态度要可爱得多。人总是如此,要在亏之后才知逆耳之言的益处,薛谦此刻能想到魏展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是因为发现战况如魏展所料,如若他在此处,定然会有应付这危局的计策。但是,魏展给他关在怀恩的牢房中不知死活,跟在他身边的却是这个带来了假消息的蒋士道,若非蒋士道,自己怎能中李均那乳臭小儿的诡计?

  因此,尽管蒋士道这次提出的是个好的建议,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正确的建议,但薛谦根本不理会,又过了片刻,蒋士道大着胆子再次道:“上师,还是歇歇吧,你看士兵都怨声载道,若是再驱他们奔行而不让休息,恐怕要激起兵变了!”

  薛谦转头四望,士兵们都是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这种眼神是薛谦以前很少遇到的。自从莲法宗起兵以来,他一直爱兵如子与民无扰,因此深得士兵与百姓爱戴,虽然从能力上说他不是一个恰当的独当一面的军战指挥者,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深受士兵与百姓欢迎的人。如果不是对他的决策极为不满,这群前不久还是百姓的士兵们是不会用这种眼光看他的。

  他仰天长叹,道:“歇便歇着吧,传令下去,就地歇息,埋锅造饭。”

  此时莲法军已经进得恶风岭中的一条狭长之路,三万大军如一条长蛇蜿蜒于山间道路之中,首尾不能相望。当后军得到就地歇息的传令后发出了欢呼,经过这艰难的跋涉,他们终于又可稍事歇息了。

  再说和平军由孟远、蓝桥领着,埋伏在峡谷之口,只等莲法军急急过来便利用地势之便杀他个人仰马翻。但不料薛谦却在峡谷中就地扎营起来,探马在山上窥得莲法军不再前行,便急急来报知二人。

  “现在该如何?”蓝桥在战场上是一员奋勇当先的勇将,但在战术判断上却不是什么出色人物,因此在随机应变上差了些。李均起初判断薛谦不会这么早回来,是因为他对于薛谦为人性格尚未了解,以为薛谦不会如此催促疲兵奔行。而且李均还认为薛谦会中途休整以养精蓄锐,然后再一举突破恶风岭直逼怀恩城,却不知薛谦心急如焚,根本不顾兵家大忌,直到这恶风岭才停下歇息。在某种程度上,是李均高估了薛谦的理智,被薛谦这不智之举破了他的埋伏。

  好在领着这三万和平军的是孟远,若是蓝桥见战局变化与李均的预料不合,必会先派人向李均汇报,然后等李均的进一步指示再定夺。如此则必然贻失战机,让薛谦发现李均的企图,从而清醒过来。

  “要不要回报统领,由他定夺?”孟远问道。

  “不必。”孟远摇头道,虎目中闪出择人而噬的光芒,他道:“在峡谷之中地势崎岖,岂是驻营休息的所在?薛谦之所以选择在此休息,定是迫不得已,若是此时我突袭于他,杀他个措手不及,如若等到统领的指示时,敌军探马便已经发现我军,战机便坐失了。”

  “可是如此与李统领事前安排不符……”

  “无妨,战场之中瞬息万变,李统领岂能料到敌人每一步行止?依我之言,即刻攻击,此战无需多用兵马,地势狭隘人多了反而展不开,蓝兄弟,你领三千敢死勇士自正面突击,我领大队人马为后援,若是不利,便请退出峡谷,若是获胜,咱们便乘胜追击!”

  “那好!”蓝桥听说让他领军突击,眼中耀耀生辉,暂且将对战况的疑惑放在了一边。三千敢死勇士很快便挑选出来,这崎岖不平的地形,正有利于和平军赤龙阵的发挥。

  此时大风正卷着雪片自北向南猛烈扑击,和平军居北而莲法军则处于下风向。他们好不容易歇口气,纷纷寻找背风的山岩休息,身子骨还没有暖和,而蓝桥的三千敢死勇士已经乘着风雪悄悄接近了。

  风雪声掩住了这三千人的响动,也遮住了莲法军哨兵的视线。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大风雪中敌人会突然出现,在大多数莲法军心中,和平军此时要么尚在怀恩城下攻城,要么便在城内温暖的屋内烤火取暖,怎么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出来偷袭。他们却忘了自己也是在这鬼天气下长途奔袭没有得手的。

  当裂布一般的风声中突然夹着起和平军的喊杀声时,和平军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三千一色白衣素甲的和平军,象三千只猛虎突入羊群之中,相看之间,白刃已经被纷纷的血污所沾染,惨叫与喝斥声如电一般,从峡谷这一头传到峡谷那一头,一直传入莲法军的心底。

  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之际,战鼓声也轰鸣起来,雨点般地战鼓震得两侧山岩都束束发抖,仿佛它们也畏惧于战鼓声里传来的追魂夺命的杀意。恐惧让莲法军士兵开始战粟,而鲜血却让和平军敢死队更为疯狂。狭长的驿道上,莲法军如一字长蛇,根本无法正面展开,在第一线能与和平军接手的,只有不过数千人,而这数千人中,又大多被突袭与随之而来的残杀所惊,掉头想逃走,身后的士兵想冲上来,身前的士兵想逃走,数万莲法军簇拥在一起,乱作一团,无法动弹,薛谦翻身上马,想要指挥士兵们作有效抵抗,但很不幸,他的信使根本无法从拥挤的人群中出发,他的声音也被一片鬼哭狼嚎声所掩盖。

  蓝桥双手执着他的巨剑,当先冲了上来。虽然他业已能熟练地在马上作战了,但在这里,步兵作战更加灵活有利。经过这短暂的搏斗,他的衣甲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在他手下呻吟、断肢、弃首、殒命者有几,他自己也没有数,如果把三千和平军敢死勇士比作射入莲法军的利箭,那么他便是这利箭的箭头。他目光所到之处,便是血腥沾染的地方。莲法军的缺乏长期有效训练的士兵,几乎无人能在他手中存活两个照面以上。而且他手中巨剑并没有开锋,一剑劈砍刺击下去,往往是将对手砸成两片,死状极为惨烈!

  风雪似乎也有意助和平军一臂之力,此时越发地猛烈了。大风雪吹着迎着风的莲法军根本无法睁开双眼,而和平军背着风却正好借了风势。在战场上,即使是最怯懦者也会为己方那凝聚成形的杀气所感染,变成一个勇猛的疯狂的杀人机器,同样即使是最勇敢者也会为敌军那压倒一切的气势所动摇,化作一个只知奔走逃命的胆小鬼。蓝桥此时便被自己掀起的血腥感染,眼前的人,他只分得清是敌是友是死是活,而分不清是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还是已经破胆奔逃的,他只知道一个字,就是“杀”,杀!杀!杀!

  “蓝桥!蓝桥!”孟远不知何时已经从后阵上追了过来,他又领来了一千勇士,以补充第一轮冲击中牺牲的和平军。其实根本无需这么多人,在这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战斗里,和平军损伤不过五百人,其中大多还只是受了轻伤罢了。孟远见蓝桥几陷于如羌人狂化的状态之中,一心只知追杀战场上逃亡崩溃的零散敌人,不得不唤醒他。

  “怎么,哪里有敌人?”蓝桥瞪起发红的眼睛,饥渴般望着孟远,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孟远这样的猛将也不被眼前的大修罗神所动,大刀一指正在一个祭酒指挥下集结的莲法宗一小队人马,道:“不要只顾杀这些残敌,留给后面的战士,那里,别让贼兵组织起来!”

  蓝桥一挥手,三百余个和平军勇士与他暂时脱离了战团,用惊人的速度向正在那祭酒督促下作防御之势的五百多莲法军突击过去。莲法军此时已经意识到怎么回事了,在一些祭酒、鬼卒等中低级将官的指挥下开始集结阵形,希望能遏制住和平军的攻击势头,以阻止军心向崩溃发展。蓝桥如今兵锋所指者,正是其中最近者,如果这群为宗教而狂热的信徒在祭酒的激励下,结成防守的阵形并投入到实际战斗之中,那么和平军虽获小胜,却没有达到击垮敌人的目的。孟远在战略大局上在奇兵诡计上或许只是个三流的将领,但在临阵指挥与战术变化上,深受陆翔熏陶的他却有着一般将领所没有的素质。因此,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将蓝桥派到这个关键点上,而他自己,则没有冒然冲进混乱的战团之中,以使自己始终能从整个战场的角度来决定和平军下一步战术。

  那小队莲法军的防守阵形已经逐渐完毕,由于长途奔走,这些士兵都未着重甲,但盾牌手树起大盾,组成一道墙,试图以此还延缓和平军的攻势,而弓箭手则缩于盾后寻机以冷箭解决冲上来的和平军,由于两军接触部混成一团,他们的效果大大打了折扣。数十个矛兵以长矛对零星冲上来的和平军进行中程攻击与骚扰,而执其他各式兵器的莲法军则乘隙将和平军战士杀死。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他们这小群人显得特别顽强,短短片刻间,已经有十多个和平军战士阵亡在这上小集团之前。

  “赤龙阵不可散!”孟远意识到由于追击敌人,和平军的赤龙小阵有散乱的际象,因此会给莲法军以反攻的机会,他大声呼喝。喝声顺风传入敌我双方的耳中,一个敌军射手嗖地向他射出了一枝冷箭,但由于逆风,这一箭在距孟远数步之遥处便坠在地上。

  此刻蓝桥已经领着那三百人来到这群负隅顽抗的莲法军之前,借着风势,当先的羌人盾手用大盾将敌人的盾墙砸开,这群狂化的战士以由常人组成的莲法军盾手所无法抵抗的力量,将盾墙冲开了十余道缺口,紧随他们之后的和平军战士迅速跟上穿插,将这群莲法军分割开来。那个指挥抵抗的祭酒见势不妙,挥刀亲自上阵,但同他照面的却是蓝桥。

  脸上都是鲜血的蓝桥双眼也是红通通的,冲着他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露了出来,闪着死神的光芒。那祭酒被这一笑中带着的冷酷与残暴所摄,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正在面对着催命的死神,竟然忘了那死神,正是他所信奉变为之作战的大神幽冥。

  两脚几乎打颤,方才的勇气被蓝桥的一笑笑得烟消云散,那祭酒几乎连刀也无法举起。原本被他所忽略的、部下的死伤与哀嚎突然间异常清晰起来。从蓝桥那一笑到蓝桥挥出巨剑,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那个祭酒仿佛过了很长很长,似乎这死亡前的一瞬便是一生。

  巨剑将祭酒胸口洞穿出一个大洞,蓝桥一脚将仍在挣扎着的尸体踢开,巨剑便挥向另一个敌人,那敌人只觉脸上一热,巨剑上沾染着的祭酒的热血洒在他脸上,紧接着便是巨剑从他半边颅骨处砍入,嘴以上的头被沉重的剑劈开滚落在数丈外的地上。

  失去指挥者的这群莲法军,虽然依旧不惧死亡的面对和平军赤龙阵的分割屠杀,但他们的抵抗已经变成了一种形式。抵抗者的惨死将这之后的莲法军的勇气与重整时间都彻底击碎,战斗在这个小小局部之后便已经决定了最后结果。尽管仍有部分祭酒与鬼卒想重整本部人马以作抵抗,但被前方溃下来的自己人所冲,他们的一切呐喊与喝斥都如风一般从士兵耳边刮过,最后他们自己也不得不加入到败军溃逃的行列之中。

  被败兵裹胁着,薛谦在百余名贴身将士护卫之下,终于冲出了峡谷,冲出了这人间地狱。与这些败军一起,他们用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速度狂奔了数个时辰,这才勒住缰绳四顾左右,三万大军,仍在他身边的不过五百骑兵罢了。

  也不由得失魂落魄起来,这一战的惨败,他不唯失去了怀恩这一对陈国东部莲法宗义兵有着重要战略意义的重镇,而且还失去了三万聚合起来的战士。城失去了还可以夺回,在战场中失去的战士,还能从大神幽冥处要回来么?这场遭袭战,让他彻底认识到,真正的战争,原来不是象他们以往同陈国部队官兵捉强盗的游戏那么简单。

  “三万……三万……”他哀嚎起来,旁边的将士的沮丧也不亚于他,因此竟无一人来劝解他。他目光四转,似乎想在寻找着什么人,终于给他找着了,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于残忍的欢欣来。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催动座骑,缓缓行向正用惶惶不安的眼光看着他的蒋士道,口气中有着一些欣慰。

  “上师……上师……”蒋士道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话外之音,灰白的脸上有着认命的神情,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但他在这最后一刻仍没有放弃自己的口舌,希望象前几次一样,凭借自己的口舌,让自己再次死中求生。

  “上师不能杀我……我一直对神宗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口舌在这时却背叛了他,原本灵牙利齿如今只能重复着这几句无意义的话。

  “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三万将士送给大神的苦劳……”一面驳斥,薛谦缓缓拔出了腰刀,风雪中一片沉寂,这腰刀破鞘之声分外刺耳。

  “小人是有罪!”蒋士道开始不顾一切,“那么用小人之计的上师,是不是也有罪,小人早就说过不要兼程赶路,那么令全军于孤危之地驻扎休息的上师是不是也有罪?”

  但他的话到此便为止了,薛谦的腰刀已经砍入他的颈中,没有拭去腰刀上的血,薛谦茫然四顾,周围的士兵并没有为他的举动所惊,只有蒋士道的尸体栽下后,他那失去主人的座骑发出悲嘶,伸头在蒋士道的尸体上拱了两下,舔去他脸上的血迹。

  “放心,算完你的帐,我自然也要算自己的帐,大神,我来了!”薛谦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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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辰为弟报了仇,再也了无牵挂,虽然因此欠下一笔人情债,不过人死如灯灭,眼睛一闭,这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轰隆隆雷鸣之声响起,再次睁开眼她竟然回到十四岁的大好年华,身边那位宣威侯还不是曾经威风凛凛、凶神恶煞的模样。 谢良辰正要装作不认识…… 宋羡眼尾上挑,眸中泛着细碎的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想赖账? 说好的“侯爷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正在走向人生巅峰的宋羡,忽然被谢良辰几道惊雷拖回十九岁那年—— 这是报恩还是报仇?谢小娘子,这辈子,你可跑不掉! V裙:五四二八壹四零二五 粉丝值2000+,或者全订过云霓任何一本书皆可申请入群

渣男全家白眼狼?重生他们哭断肠

上辈子过得坎坷艰难,好在上天怜悯,让周文心重生在结婚那一天。上辈子她受过的伤和辱都要讨回来! 婆婆吴素珍那个老虔婆,上辈子磋磨她,让她所有的期望全都落空,这一世她要让这个恶毒的婆婆看着最在意的子女都成尘埃。 而她的丈夫,那个恶心男人,这辈子想要名额?做梦去吧!她绝对不会再给他一点机会,看这样的他还能不能和那个明知道别人有家庭、有妻子女儿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以及那个侮辱了自己妹妹的小叔子,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一辈子呆在里面,死太便宜他了。 最后还有打骂自己和闺女的小姑子,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的帮衬,她还能不能有好日子。 为上辈子的自己和闺女报完仇,她这辈子命定的缘分也悄然到来。男人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骤然闯入她的世界。 不想做后妈?没事,两个儿子抱着大腿叫亲妈。那个可恶的男人,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 这还是那个冷面阎王吗? “媳妇,什么冷面。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在你跟前,我就是小猫咪,乖巧可爱又听话!”

有病才修仙!

一张裹尸布,一具病死的仙人尸,开启了一场别样的灵气复苏,让一切修行都要付出病痛的代价。 有人纵剑万里,却卧病在床,命如残烛……有人孤刀镇仙冢,却连自己是谁都已彻底遗忘……他们是强大的修行者,也是可怜的病患。 唯有我不同——病,即是神通!【释尽人间病厄苦,方解天道不全恩】……PS:作者刚刚飞升回来,没有乱写,也没有想当然。

和死对头双穿,冷面丈夫成了权臣

【种田+夫妻双穿+欢喜冤家+权臣+霸总文学+金手指+通古今】相看两厌的死对头夫妻吴涯与黎巧巧,双双穿越至古代农门。 好家伙,吴大少爷直接成了痴傻儿吴铁牛!黎巧巧更惨,成了傻相公的童养媳。 而且,二人竟穿到《西晋首辅藏海传》的小说世界:西晋国,荒年,院前村,炮灰四房。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没吃没喝,吴大少爷还挑三拣四,干活笨手笨脚。 幸好,他俩凑一块儿,能启动祖传的同心锁,瞬间回到现代世界!嘿,这金手指是个好东西,能将现代物资带到古代,就是用起来有点麻烦,而且不能在现代逗留太久! 从此,不光四房自己吃饱穿暖,还带着吴家老小富甲一方。日子刚红火,吴涯这家伙竟然闷声做大事,高中了状元! 谁料,他的初恋也穿书了,还是当朝公主!吴涯(可怜巴巴):“巧巧,咱娘催着抱孙子呢,生个娃吧?”黎巧巧(一脚踹开):“走开!找你的初恋生去!”吴涯(恢复霸总气质):“呵,女人,你在欲擒故纵!”黎巧巧(脱鞋砸脸):“纵你老母!”

公主当年欲占春

上一世,元扶妤是朝堂上一手遮天的开国长公主,对商户极其厌恶。<br/><br/>驸马谢淮州商户出身,钻了律法的空子考取功名,人前端得是霁月清风一身硬骨宁折不弯,敢与士族叫板,受朝中寒庶出身官员追随。<br/><br/>一朝身死。<br/><br/>都城再见,尊卑颠倒。<br/><br/>元扶妤是有钱无势的商户女崔四娘。<br/><br/>谢淮州是大权在握的当朝帝师。<br/><br/>元扶妤:贼老天!

驭君

《驭君》 初见时。 他是一肩挑起一家人的卖饼人,是苦读不怠的读书郎,是心怀远志的少年。 她是娇憨懵懂的小妹妹,是高高在上的娇女,是惊扰他的一股风。 邬瑾却没想到,年幼的莫聆风,已经在暗中张开了天罗地网,将他的一生都网了进去。

重生之贵女难求—雁回时原著

檀木桌上的青铜鹤嘴儿吐出袅袅香气,红烛摇曳的灯晕将大喜的窗幔映的绯色如雾,窗幔用最讲究的秋香锦织成,大块的金丝绣成鸳鸯戏水图,端的是富贵逼人。 一边的小几上摆着花盘,莲子百合撒成富贵牡丹的模样。红烛高烧,洞房花烛。 女子垂头坐在床边,金红的盖头掩住头面,如玉的纤手紧紧握着同心结,轻轻开口:“汲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身边水蓝色小衫的丫鬟笑着上前:“戌时,小姐莫急,世子该是很快便……

春满京华

上京城里流言四起,江二姑娘使手段高攀有潘安之貌的孟三公子。重生后的江意惜暗骂,脑袋坏掉了才想去高攀。 那一世被人设计与大伯子 “私通”,最后惨死在庵堂。满庭芳菲,花开如锦。这辈子要好好享受人生,争取活到寿终正寝。 不过,该报的仇要报,该报的恩嘛……更要报啰。终于大伯子……

战朱门

《战朱门》 开局一艘小破船,全家蜗居船上,漏风又漏雨。 霍惜半点不慌,卯着劲划着小破船就开始发家致富。一不留神就成了江南巨富。 是时候回京报仇夺回身份了。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 某腹黑:一个人未免寂寞,带上我呗? 霍惜杏眼圆瞪:你赶紧交了谢金走人!别耽误我给人套麻袋。 某腹黑:就不走。救命之恩岂敢儿戏?自当以身相许,当牛做马,任凭驱使。 霍惜:哈?一起套麻袋? 某腹黑:走!

瓜田李夏

孤儿夏至穿越了,有父:秀才……妻管严(药不能停)有母:漂亮能干……重男轻女顾娘家(何弃疗)夏至:我不嫁傻子!

八零女中医:极品小姑带娃进城了

[养娃+中医+美食+1v1]1979年,桃溪村发生两件大事。第一件,下乡插队的知青全部返城了。 第二件,老孟家那个没文化的懒闺女带着侄子侄女进城了。——国医大师孟竹竟穿成了年代文中爱慕男主的无脑炮灰,书中,原主为了去见男主,导致侄子侄女被拐,自己也落得个溺水身亡的下场。 孟竹:珍爱生命,远离男人,我要找工作,我要考大学,我要赚大钱,我要养娃。 ——七十年代末大批知青返城,城里的岗位成了稀缺资源。原本信心满满的孟竹经历无数次碰壁后,终于找到两个适合自己的岗位。 1:当小保姆。2:打扫公共浴室。孟竹:别人穿年代都能趁着改革春风一夜暴富,她咋过得这么艰难? 【有男主,无极品,家长里短。】【书中所有的药方和治病方法都不可以作为参考! 】

落难千金:做个村姑也很香!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谢莞娘就因为天降富贵倒了大霉。她被人暗害、流落在外,成了一无所有的落难千金。<br/><br/>村民们指指点点,嘲笑救了她的江远鬼迷心窍,拿个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废物点心当宝。<br/><br/>江·鬼迷心窍·远:......眼瞎是病,心瞎要命。谢·废物点心·莞娘(得意叉腰):我行的你们一直不行,你们行的我很快也行,谁是<br/><br/>“废物点心”不言自明!不过,<br/><br/>“阿远,你真不是工具人?”江远:“何为‘工具人’?”谢莞娘:“......不,算了,没什么,你就这样就挺好的。”江远:“......哦。”

福运娘子山里汉

季妧第一次出嫁,花轿临门新郎就挂了。 季妧第二次出嫁,吉时刚到新郎的坟被雷劈了。 一而再被退货,凶名传遍了十里八乡,眼看是要砸手里。 重男轻女的奶奶拍腿恸哭:“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你一两银子都卖不掉!” 季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将来要有大福运。” 咿! 还有“年十七不嫁者使长吏配之”的规矩? 不怕不怕,找个假夫君应付一下就是。 那个村口的流浪汉收拾收拾还能看,就他了!

十尾帝狐

她一出世,便是万妖之王,东海之主。她一出世,便身怀上古神功《帝雷灭世功》。 她一出世,便拥有了旷古烁今的十条狐尾。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叫苏不谨的女人。

覆手繁华

她是个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 最终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翻手苍凉,覆手繁华。 一切不过都在她一念之间。 PS:他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一抢,二闹,三不要脸,才能将她娶回家。 还不够?那他只能当一回腹黑的白莲花,引她来上当,要不怎么好意思叫宠妻。 虐极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样怎么爽起来。 *** 教主完结书,庶难从命、复贵盈门、吉时医到、掌家娘子。 VIP读者群542814025,普通读者群434345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