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李家的人

　　晓晓坐在阳台的一把椅子上，小茶桌上放了一本书，晓晓正一手放在书上，一手拄着下巴超窗外看。

　　刘妈看看晓晓，瞧她都好久没翻一页书了，估计是这丫头想爹妈了，也没去打扰晓晓，去厨房做饭了，快到中午了，也快吃饭了，致轩总做烧茄子给这丫头吃，自己中午也做个烧茄子吧，就是想想自己才吃过儿子做的几回饭啊，反而是小丫头能让儿子下厨洗手作羹汤，真是没地说理去，要说不嫉妒当然是假的，就是瞧着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那是谁也拆不开的，琢磨一下子还是想开点儿吧，毕竟自己不能跟着孩子一辈子，有个从小到大感情又那么好的人陪着，自己也放心。

　　晓晓望着窗外，其实啥景色也没有，对面出了农场就是一片山了，这个时候就能看到一片绿，晓晓只是看着那里出神罢了。

　　致轩出去也有一个礼拜了，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是不希望自己接触这些的，毕竟自己连给校长送礼都抹不开面子的人是不适合听这些的，可是自己还是会担心。

　　刚回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对方的第一个晚上，晓晓还说以后两个人再也不分开了，可是随着生活脚步的前进，总是有些这样那样的事让其中一个人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就像现在，就像之前致轩出去的每一次，晓晓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是不成熟，而且太过孩子气了，可是，在这个时空的自己，无论看到家人幸福也好，父母恩爱也好，总觉得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实感，那份安心的感觉只能在致轩的身上找到，每当黑夜来临，晓晓开始时甚至都不敢去关灯，只有在致轩的身边才能找到心里的那份宁静。

　　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回头看看沙发，不见刘妈的影子，听见厨房传来炒菜声，晓晓放下书，跑到厨房去帮忙。

　　饭快做好的时候刘爸来了，晓晓瞄瞄墙上的钟，发现才中午，这刘爸又是没下班就跑过来了，这真是越来越不敬业啦。

　　等三人吃过饭，收拾了东西坐沙发上看电视时，电话响了，晓晓琢磨一下，可能是致轩打来的，看刘爸接了电话就叫自己，觉得还有些不对劲，这致轩都不和自己老爸说一声的吗，就直接找自己？

　　晓晓接起电话，却传来二舅妈的声音，说话时声音里还有些犹豫，晓晓不禁纳闷，莫不是那俩只外来的又作妖，二舅妈功力大减，镇不住了不成。

　　“舅妈，有啥事您来就直说吧，我听着着急，您说着也闹心不是。”

　　“晓晓，那啥，你那俩哥哥的姑妈过来了，这不是非要找老李家人吗，可是这边就只有你，我说就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大人不在，昨天她到的晚，你爸也打电话说过了，就没找你，可是她今天说不行啊，说她是老李家的亲戚，非得见你。”

　　“恩，二舅妈，我等下就过去。”

　　晓晓的声音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倒不是怕了或者是生气了，只是忽然间觉得好累，好疲惫，一个个的轮番上场，这是要干什么？中国就是这样子的，亲戚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你家不是有钱了吗，那你就帮衬兄弟一把吧，连一个爹有好几个儿子，有一个儿子富裕了，那自己的爹妈都希望这个富裕的儿子帮衬着兄弟们，就是这样的，大环境使然，所以没什么好郁闷的，晓晓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想因为这个消息让自己本就不大好的心情更加的糟下去。

　　“晓晓，晓晓……”

　　晓晓回过神，怎么搞的，还没挂电话呢，发什么呆啊。

　　“二舅妈，我听着呢，没事，等下我就过去。”

　　二舅妈又在电话里嘱咐了几句，晓晓才挂上电话，看着电话出了一会儿神才回头和刘爸爸刘妈妈说了这个事情，两个人互相看看，让晓晓去换件出门的衣服，三个人一起去李家的老宅了。

　　晓晓和刘爸爸刘妈妈进了李家老宅，因为是夏天，家里的工人也多，所以院子的大门是开着的，连着屋子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三人就直接进了屋子，看屋里除了大舅两口子和二舅两口子外还有晓晓的不知道什么亲戚的两个哥哥，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可是因为穿着和打扮比较，恩，怎么说呢，淳朴吗？反正和屋子里的人一比就显得有些老的样子。

　　晓晓和大舅、大舅妈还有二舅和二舅妈问了好，二舅妈连忙把那个女人介绍给晓晓，按辈分，那个也是晓晓的姑姑，晓晓笑着看那个女人，“姑姑好。”

　　那个女人看了晓晓两眼，又抬眼看了看陪着晓晓来的刘爸刘妈，低低的应了一声。晓晓不禁哑然，看来人家还真把自己当个长辈了，不过，你是我的长辈，可不是人刘爸刘妈的长辈啊，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晓晓回身冲着刘爸刘妈抱歉的笑笑，刘妈摸摸晓晓的头。

　　晓晓看人家不吱声，自己也没得拿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把刘爸爸刘妈妈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刘妈的腿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群角。

　　倒不是晓晓耍脾气，只是前两天发现王磊眼神里自己捕捉到的那丝关怀让晓晓有些烦闷，如果可以，自己真的不希望他看上自己，一辈子做朋友就好，可是，不是自己希望怎样就可以怎样的，致轩走了一个礼拜也没给家里来个电话，让晓晓觉得更是烦，本来这事也就只能和致轩说说，可是他还干着让自己担心的事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又来这么个亲戚跟着搅局，真是没心情搭理，她不端架子吗，那你慢慢端着吧，我坐到晚上就回家吃饭好了。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只有二舅妈眼里带笑的瞅瞅对面的小丫头，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也没把这个“长辈”放在心上，看她那小样子，也不是个能吃亏的，自己真是白担心了。

　　那女人穿着一身的确良的衣服，这个时候这衣服在城里已经不流行了，因为不吸汗。头上挽个发髻，还有一个发网束起来，感觉没五十也让她把自己打扮成五十了，不过想想小时候姥姥家时看到的那些村里人的样子，也差不多的，更何况自己父亲的老家是有名的贫困县呢。

　　终于还是远来的客耗不起本地的人，毕竟脚没踏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那个女人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看人家都是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

　　“那个，我说丫头，你爸看这本家来的两个侄子就没个音信，好像是来了有两个月了吧？”

　　晓晓抬头，看着那个女人笑着说：“姑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上学，舅舅回来时应该给两个哥哥带过信的，也通过电话的，您可以问两个哥哥。”

　　“丫头，你大爷家的老大不是被你小舅舅带到你爸那里去了吗，你这两个哥哥什么时候过去？”

　　晓晓看着对面那个女人嘴角含着的那丝笑容忽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自己外表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吧，至于你一个好几十岁的人来为难自己吗，至于吗？

　　心里呐喊是呐喊的，人家问了作为小辈的是不能不回话的。

　　“姑姑，小舅舅回来的时候把我大伯父家的大哥带到我小舅舅那里去了，小舅舅应该和两个哥哥谈过的吧，大哥、二哥是不是？”

　　对面那个女人旁边的两个男孩子眼神闪烁了两下，看看自己身边的亲姑姑，看看对面的小丫头，含糊的应了两声，那个女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俩两眼。

　　“那你两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过去你爸那里啊？”

　　晓晓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个女人，自己只是一个孩子吧，你问也不应该问我啊。

　　“那啥，她姑，晓晓就是一个孩子，你问她不是白问吗，她知道个啥啊，昨天不是打过电话了吗，妹夫不是说他在南边一时回不来吗，看着这木耳也是个挣钱的进项，要是学明白了，就直接拿些本钱回去干吗。”

　　那个女人看了看二舅妈，脸上笑了笑，又回过头来看看晓晓，“我呢，是老李家五大爷家的女儿，现在呢，问的是李家的姑娘，丫头，你回个话。”

　　那口气，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地主婆吗，可是地主婆有长她那么老的吗，晓晓看了看那个女人一副我们老李家的事外人别插嘴的模样，二舅妈旁边一脸的尴尬，刘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姑姑，我，我不知道，你要不问问我爸爸？”

　　晓晓这话说的还这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人家不讲理啊，你能拿人家怎么办，你还能咬人家不成，人可说了，是老李家的人，自己的长辈来着。

　　那女人看晓晓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琢磨着也就一个小姑娘，估计吓吓也就能有个结果了，这么一大片的大棚子还有山上那么大片的木耳和药材，这可都是李家的，这李家人走了，反而留给了他媳妇的娘家人，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也太亏了，接手的怎么都应该是李家人啊。

　　“丫头，你这是怎么说呢，你两个哥哥来了，你一共就来过两次吧，这可是你本家的亲哥哥，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李字来，连你爸一面都没见过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你哥哥们去住窝棚，这么大三间瓦房呢，还没你哥哥住的地方了，你到底是不是李家的丫头，是不是把自己当成老郎家的人了？”

　　那女人的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的，晓晓也一时不好接话，这话是一个长辈说出来的，怎么接都是自己没有理啊，只能不吱声听着，可是琢磨着，这房子确实是老爸的啊，可是除了房子那地什么的不都是一直是小舅舅在折腾吗，怎么就成了李家的了？

　　那女人看晓晓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估计也是自己的一番话把小丫头给吓住了，看看一边脸色有些红的四个郎家人，估计是不好意思了，自己再说两句，估计这事不用等李家老二回来就能成，那李家老二怎么说也是姓李的，现在发达了，这么大片家业都不要了，说扔就扔给亲戚了，那时是自己家的人没找来呢，现在自己本家的人来了，想他也是乐意给本家人的，只是有他媳妇那一面抹不开说罢了。

　　其实，大舅和大舅妈是老实人，是被气着了，二舅也不是个嘴上厉害的，也就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至于二舅妈吗，那是忍气忍的，极力控制自己不说话呢。

　　那女人看屋子里的人都没人敢说她一句，晓晓也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不由把盘在炕上的双腿放下来，伸手顺了顺自己耳后的头发，才接着说话。

　　“都是李家人，我呢，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我也大老远的来了，一是看看出来很长时间的两个孩子，二呢，也是想看看你爸爸，代他叔爷爷看两眼他新出生的小子，不成想你爸还没回来，这收拾下就让你两个哥哥搬到正屋来住吧，还有那些木耳地和药材地的，也顺便都交到两个人的手里，至于这边的那些什么，二小子，什么来着？”

　　“山货，收山货。”旁边的年轻一点儿的那个青年忙回答了。

　　“对，还有那个山货啥的，都教给你大哥吧，我昨天听你爸打电话的意思也大概是这样的，就是他着忙，没来得及细说。”

　　那女人说完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又把目光落在晓晓的身上，“丫头，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吧，这你爸不在，你怎么也是老李家人，你……”

　　晓晓无语的看着那个女的，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重，可是又不能完全发泄出来，堵在心里难受的不行，看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把自己老爹拉出来了，一时晓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看裙子上的小手，小手，对，自己是个小孩子来着，怎么给忘记了呢，于是右手悄悄的摸上左胳膊，在胳膊里面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然后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对致轩的担心，小舅舅和父母又不在身边，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然后配上两声哽咽，终于让二舅妈发飙了。

　　“你那么大个人干吗为难我家孩子，我跟你说，你放下你那些没用的心思……”

　　晓晓被揽进刘妈的怀里，刘妈心疼的拍着晓晓的后背，刘爸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让刘妈带晓晓先回去，他去电话那里给李爸打电话了。

　　晓晓被刘妈带出了屋子，小手抹抹眼泪，回身看看那个熟悉的屋子，觉得心里很烦，有一种闷闷的疼，疼的自己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