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9章 君自踏雪至山巅
【诈死】……
我他妈有【诈死】这个技能啊！
沃日，真他妈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老子虽然不是2级以上的诈欺师，可是因为使用的是原罪角色卡，我技能一栏，同样也躺着诈欺师职业的2技能啊！
这样说起来，当时「神罚」的时候，那个复制了我的「影子」……并没有死。
这一刻，秦殇表情都是变得不自然了起来，手掌微微一哆嗦。
旁边的尹十三眼皮子一挑；
“帕金森犯了？”
秦殇嘴角抽了抽；
“没，治安署的筷子太细了，捏起来有些不太得劲儿……”
看得出来，尹公子吃饭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说话。
而此刻秦殇的心情又是颇为复杂，所以两人都没一人开口。
尹公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午餐，而秦殇则是脸色沉重，就像是死了老婆一样。
吃完饭，秦殇刚欲找个借口告辞离去，谁知道尹十三却是突然开口道；
“唔，等等，有脏东西……”
闻言，秦殇怔了一下，朝着面瘫公子看了一眼。
只见面瘫公子表情颇为凝重，盯着眼前的餐桌，秦殇手掌顿时下意识握住了口袋里的角色卡。
难道是我的「影子」跟踪到治安署了？
都说怕啥来啥，秦殇是真的害怕那个从【监控背后】副本中，溜走的影子躲进治安署。
要是跟到这里来，都不用自己澄清了。
尹公子立马就会明白，秦殇使用的乃是内测诈欺师的角色卡。
一张破卡带给他的麻烦，还真是源源不断啊……
只是好半晌未曾见到异变横生。
秦殇又是扭头看向尹十三；
“怎么了？老大，发生什么情况了？什么脏东西？”
下一刻，尹十三却是指了指桌子，抬眼看向秦殇；
“脏碗！”
“？”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脏东西？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秦殇一怔，然后露出一个不太友好的笑容。
尹十三则是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刻板的时间久了，不太习惯笑；
“我讲了个笑话，可能并不好笑，但是我讲了。”
闻言，秦殇嘴角狂抽，露出一个十分抽象的表情，五官都快要拧成了一团。
听听，这他妈是正常人能讲出来的台词吗？
治安署这边的碗筷是需要自行洗漱的，这里面可没有专门负责洗盘子的洗碗工。
秦殇今天中午吃饭用的是尹公子的饭盒，那自然应该由他洗碗。
他叹了口气，端起脏盘子和脏碗，洗干净了之后按照尹公子的要求放回到了消毒柜中，这才看向尹十三。
“嗯，没你事了，把副本中和「被通缉玩家」接触的过程写下来，交给我，你就可以回去吧！”
闻言，秦殇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不过临行之际，秦殇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道。
“老大，你真的想进入内阁吗？”
这话一出，一直慢吞吞小口吃饭的尹十三突然放下了筷子，整个人就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特别的地方，骤然僵住，动作僵持了好半晌，才抬了抬眼皮子；
“裴梓柒给你讲的？”
“嗯！”
秦殇不惊讶这一点，只是好奇。
尹公子既然被阁老打压，甚至被那些其他内阁的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从实力上来讲，见过尹公子出手的秦殇自然清楚，尹十三能够吊打今天在场所有不良人内阁的亲卫，可这又如何？
不照样在身份上，要低于那些内阁的人一头？
既然如此，尹公子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何必又要在这里受气？
内阁不喜他的性格，就算是进去了，尹公子又能拿到多少权利？
下一刻，尹十三抬了抬眼皮子；
“你很好奇我想要加入内阁的理由？”
“嗯。”
这下，尹公子倒是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今天那几个家伙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正义之鹰的事情在你心里应该也没过去吧？”
“毕竟，你给我讲过，你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闻言，秦殇顿时卷起一抹冷厉；
“自然没有过去。”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他正义之鹰能够一直这么好运下去，副本中杀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我早晚有机会在副本中遇见这个杂种。”
“到时候多人副本，我看他还能怎么跑，怎么请阁老当这个救兵？”
闻言，尹十三顿时眯起眼睛。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内阁在不良人组织中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只要是和内阁沾亲带故的家伙，往往犯了错之后都能免于责罚。”
“甚至于裁决院也要看内阁的脸色，这就导致整个不良人组织，除了基层，几乎毫无公平可言，内阁的他们，可以说是不良人，哦不，乃至整个华夏第二服务器亚洲区中，最大的权利。”
“类似于你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而曾经，这种事情，我却见过无数次……”
话罢，尹十三顿了顿，眼底多了一抹澄澈；
“所以，或许当有朝一日，在你身边，当你见识到人性中的黑暗，当你的冤屈无法伸张，当公义被强权所压迫，当弱者沦为羔羊，当规则和制度仅仅只为了服务权贵而并非一视同仁。”
“你就会明白，比起我凭借着一己之力站出来自立门户，只有打入敌人内部，从根本上改变不良人组织内阁的现状，才能够扭转这一切。”
哗！
敌人，尹公子用敌人两个字来形容内阁的那些人！
秦殇瞳孔骤然紧缩，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气压着呼之欲出。
这一刻，他罕见读懂了尹十三的性格底色。
这是一个纯粹到没有边界感的男人，自己何尝没有遇见过这种委屈的事情？
母亲的案件，难道就不是当权者不作为？
难道迟到的正义，也有资格举着正义的大旗耀武扬威吗？
‘颅骨’一案明明是自己隐姓埋名破获，可是在案件真相浮出水面之后，自己这位功臣却进了监狱承受牢狱之灾。
那些陷入困难悲痛的家庭，依旧还要承受地狱般的苦难和悲痛。
可冀州市治安署却开起了庆功大会。
就像是庆祝他们破获了一起大案要案一般，总算是减轻了一个负担！
可是案件背后，是千千万被毁掉的家庭啊……
他们这场庆功宴的背后，是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血与泪的教训。
在秦殇的心中，一直都有那么一个观感。
他对于那句‘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一向都是嗤之以鼻。
这句话在他看来，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一句话。
“既然是正义？为什么总是迟到？是路上堵车了吗？是谁堵了他的道？迟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最多算是个迟到的真相罢了。”
“过期的牛奶已经失去了食用的价值，那么迟到的正义还有什么意义？”
而这句话的出处和目前广为流传的版本，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这句话是英国著名大法官高登赫特说的。
原话是‘justice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译为‘迟到的正义不再是正义’。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国内，被各种版本的翻译传颂之后，变成了‘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很多当权者乃至执法者，还为这句话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可……
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不是吗？
正义，既然是正义，既然被称之为正义，那他就不应该迟到不是吗？
一念至此，秦殇心中涌现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尹公子，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双拳紧攥；
“不想看到更多的不良人，被不公义对待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扭头朝着楼下走去。
秦殇走的时候，尹公子还没吃完。
尹十三吃饭速度很慢，慢得像娘们。
秦殇感觉就算是自己和蒋琪琪约会的时候，女人吃饭的速度都没有尹十三这么磨蹭。
尹公子吃饭就跟周围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宛如明星在拍电影一般，格外注意形象，小口小口的吞咽，细细的咀嚼。
细嚼慢咽的动作像极了一帧一帧播放的慢动作。
反正像是秦殇这种坐过牢，吃饭时间都被严格控制在十五分钟，下午还要继续干活的人是一点也欣赏不来尹公子这优雅的吃相。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等到尹公子吃完饭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工位上，才发现电脑前多了一摞子厚厚的文件。
装修肯定不可能这么快。
那几个内阁来的，刚被尹公子收拾了一顿的各位阁老亲卫，早已不见了踪迹。
想来吃了个瘪，这几人也没脸面继续留在这里作威作福了。
论起职位和职权，他们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要高出尹十三一大截子。
但是很难受的一点就是，尹公子在上班之前，就通读了整个不良人官方的秩序手册。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符合规定，什么不符合规定……
尹十三拿捏得比几位阁老甚至还要清楚。
普通人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法无规定既自治，法无禁止既自由。
这句话的意思是，法律既然没有规定的地方，那就遵循自己的规章制度。
比如有的网吧允许抽烟，有的网吧不允许抽烟，再比如，郑工伟的回廊酒吧……
他心情好的时候允许客人大声喧哗，心情不好的时候，客人如果过分吵闹那都会被拒之门外。
这些都是没有涉及法律规定的，所以，完全归郑公子自理。
法无禁止既可为的意思是，法律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做的事情，或者做了会犯法的事情，那他的弹性就很大，有很多可操作性的灰色边缘地带。
比如尹十三屡次强调过，身为编外工作人员的秦殇，就算是勾结「被通缉玩家」，也并没有触犯不良人组织的规矩。
因为不良人组织的规矩都是用来限制编制内，也就是所有成为了治安官的那些不良人。
而秦殇还属于公民范畴，他并没有义务为了逮捕被通缉玩家而拼死拼活。
下一刻，尹十三拿起了桌子上的几个文件。
看到上面的内容倒是微微一惊，双眼渐渐眯了起来。
“这小子提供上来的不是口供，而是实打实在【监控背后】这个副本中的全部经历。“
”只是抹去了自己包庇「被通缉玩家」的一系列事情，难道他想用这个当做口供？”
尹十三怔了怔，紧接着翻页到最后，看到了一行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尹公子这么给我面子，我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疾风，就算是你这么说，我要是不提供一些真材实料出来，你依旧会被那些内阁来的家伙苛责吧？”
“作为下属，为老大排忧解难是应该的。“
”这个副本攻略就用尹公子的名义提交吧，就当成是……”
“老大，从红衣教主手中买过来的！”
看到最后一行字，尹公子俊脸上罕见划过一抹愕然。
紧接着犹如万年冰块一样，食古不化的面颊荡开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再度翻页，看向最后一页的两行字。
尹公子又是微微愣住。
那不是副本攻略亦或者是秦殇的口供，而是两首诗中摘出来的诗词句。
不过看到这两首诗，却引得尹十三眼神彻底变得柔和了几分。
「无人扶君青云志，君自踏雪至山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看到这两行字的刹那，尹十三眉眼间荡开了一抹笑意，胸中一直无人理解的那抹郁结之气荡开。
他罕见的笑了。
那张严肃的帅脸，犹如铁树花开般，罕见的布满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