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两个萧烬
“人啊，你以为是什么高贵的造物？”
【瘟疫】的声音带着一种哲学家般的嘲弄.
却又充满了亵渎的意味，
“不过是一具承载灵魂的、会腐朽的皮囊，加上一团随时可能消散的、脆弱的意识流罢了。”
他的目光转向左边那个伤痕累累、眼神炽烈的萧烬，
“看这位，多么执着，多么高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正义’、‘守护’、‘同门情谊’，甘愿粉身碎骨，燃烧自己那点可怜的灵魂，多么悲壮，多么…愚蠢！”
他嘴角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随即，他的头转向右边那个红瞳萧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欣赏：
“而这位！多么明智！多么清醒！他看透了这弱肉强食的本质，拥抱了力量的真谛！”
“为了进化，为了攀登那力量的巅峰，区区人类的躯壳、无聊的情感、累赘的羁绊，算得了什么？舍弃便舍弃了！这才是真正的觉悟！这才是生命进化的终极答案！”
“告诉我，林琛！这两个灵魂，哪一个不曾在萧烬的心底深处咆哮过？哪一个不是真实的他？你说！谁更有资格，代表那个名字——‘真正的萧烬’？！”
林琛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
在两个萧烬之间疯狂地来回扫视。
“你在放什么狗屁？”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
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细节。
“是血门…”
“是不是…每一个推开那扇门的人…每一个踏入那禁忌之地的人…都会…”
“分裂？人格的具现化？”
【瘟疫】愉快地接过了话头,
“多么直接的描述啊，不过…更准确地说，是‘显现’。”
“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潜藏着无数个‘自己’。懦弱的，勇敢的；善良的，邪恶的；守序的，疯狂的…它们如同沉睡的种子，蛰伏在意识的暗影里。那扇门…”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虚空.
仿佛那里就矗立着那扇禁忌的门户，
“它拥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它所做的，不过是撕开那层名为‘统一’的脆弱假象。”
“让深藏在灵魂暗室中的、最具力量也最具冲突的‘另一个我’，获得血肉，获得力量，获得…在这现实世界行走的资格！”
“它只是帮助那些被压抑的、被否定的‘自我’，完成了最终的…具现化而已！”
【瘟疫】的声音如同魔咒，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琛的灵魂上。
林琛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只见他原本正常肤色的手背上。
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无数道极其细密的。
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色纹路！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
林琛整张脸庞上。
那代表着“林琛”的部分与这诡异的黑色覆盖。
已经在这一刻，彻底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一半！
一半是惊骇、愤怒、挣扎的人类面容。
另一半则彻底被那种冰冷、蠕动、非人的漆黑所覆盖！
“界限…被打破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在他灵魂深处低语。
深层世界的真正恐惧！
正在降临！
“林琛——！”
“林琛——快醒来——！”
苏小柔和萧月那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如同隔着万丈深海、隔着厚重无比的钢化玻璃传来。
遥远、模糊、失真，瞬间就被那席卷灵魂的恐惧狂潮彻底淹没、吞噬！
林琛的耳中只剩下自己那如同战鼓擂动般越来越缓慢。
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以及…从那片覆盖了他半张脸庞的。
蠕动的黑暗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响亮的…另一个“自己”的。
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望的、低沉而愉悦的窃笑声！
就在他意识被无边的恐惧和体内疯狂滋生的黑暗拉扯得即将沉沦的瞬间。
他那仅剩的、未被漆黑完全覆盖的左眼，瞳孔骤然聚焦！
潘邢！周慕云！
不止是他们！
在翻涌的血池中，更多的。
林琛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正在挣扎着爬出！
有被他斩于刀下的敌人，有在武馆覆灭中死去的同门。
甚至还有…一些他记忆中早已模糊的的恶徒！
它们早已不是生前的模样。
身体被扭曲、被异化，沾染着树巢的血污。
带着浓烈到极致的怨毒与死气。
如同从最深沉的噩梦深渊中爬出的复仇恶灵！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深层的恐惧，伴随着被唤醒的、本应永眠的“故人”。
终于突破了世界的壁垒，降临而至！
在苏小柔和萧月的眼中，林琛站在通道口，一动不动。
“林琛！”苏小柔冲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醒醒！快醒过来！”
远处，王座上的【瘟疫】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别白费力气了。”
他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已经坠入‘恐惧之渊’，无论是否能醒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苏小柔和萧月，像是在欣赏她们的绝望。
“因为很快，就会有一个全新的‘他’，从他的身体里……走出来。”
两女神色惨白！
就在【瘟疫】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啦啦——！”
空间骤然崩裂！
一道巨大的裂隙在林琛头顶的虚空之中撕开。
裂隙深处，一颗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猛禽瞳孔缓缓睁开！
那瞳孔猩红如血，竖瞳如刀，冰冷地俯瞰着下方的众人。
仅仅是它的注视，就让整片树巢空间剧烈震颤。
无数沉睡的虚魔发出无声的哀嚎，仿佛连它们都在恐惧这颗眼睛的主人！
萧烬猛地抬头，他的整张脸几乎已经完全被漆黑覆盖。
只剩下右眼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清明。
他的表情狰狞到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在与体内的某种力量疯狂对抗。
“林……琛……！”
他嘶吼着，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瘟疫】和其他扭曲的身影见状，全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垂死挣扎。”
【瘟疫】轻蔑地摇头，
“就算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到了。他的意识已经被‘门’吞噬，很快，他就会变成……”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林琛的身上传来。
林琛的身影，动了。
他的眼皮轻轻一颤，随即，那双扩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覆盖在他身上的漆黑纹路。
如同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驱散，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血气。
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在他皮肤表面流动！
更惊人的是，他的体表开始浮现出一层暗红色的角质层。
如同某种远古生物的鳞甲，覆盖了他的双臂、胸膛，甚至蔓延至脖颈！
【瘟疫】的笑容凝固了。
“这……不可能……”
下一秒，林琛的身形，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到几乎撕裂空气，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瘟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林琛的拳头就已经轰在了他的脸上！
“砰——！”
恐怖的冲击力瞬间爆发。
【瘟疫】的整张脸凹陷下去，金丝眼镜碎裂成渣。
他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倒飞而出，狠狠撞进了后方的树壁之中！
整片空间，陷入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