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识海影卷

    这些日子，萧晨和罗玲每天都会来魔法师的书房呆上几个小时。


    这位不知名的魔法师有不少藏书，可是到目前为止，两人翻过的所有书籍都是关于历史，战争，艺术和文学的，虽然也会提到魔法，但是大多是与之相关的历史事件，或者赞美魔法伟大的文章诗篇，完全没有谈论魔法的本质和使用方法的内容。


    萧晨将手中的一本蒙卡约地区的艺术风格放回了书架，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标题挺吸引人的，叫做黑龙帝国战争史。他粗略翻了几页，随手翻到的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卢卡皇帝带领着大军来到精灵的领地，要求他们归顺于他，奉他为主，年年朝拜。但是精灵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使用了自然的魔法。树林疯狂生长，相互纠结缠绕，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高墙，士兵和战马无法通过，连龙骑士都飞不过高墙的顶端。卢卡让士兵用刀斧砍伐这些树木，但是钢铁都没有这些树木坚硬；卢卡又让士兵放火，可是平时易燃的草木，无论如何都没法点着。卢卡在森林之墙前受阻了三天，直到他的大臣们请来了格里翁大师，大师又用了五天时间，用魔法炼出了一只黑甲虫，当他把黑甲虫放到树墙上的时候，一场树木的瘟疫就开始了，只用了一天时间，所有组成树墙的树木都枯萎腐烂了。树墙倒塌的时候，瘟疫扩散到了墙后的森林里，随着越来越多的树木枯死，精灵们的力量就越来越弱小。皇帝的大军终于打破了阻碍，开始征服精灵王国……”


    “刀枪不入、高耸入云的树墙，一天毒倒整片森林的黑甲虫，这太强大了，比生化武器还厉害，怎么看都像是神话故事。”萧晨给罗玲念了一段。


    罗玲却沉思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和神话故事还是不同的，这里的史书大都记载清晰，来源清楚，你看具体年份、地点、人物、旁证，还有相关引用的史料都很齐备。我觉得真实性应该不低。”


    “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例偏离了物质守恒定律，这不科学。你看，这本书里说到，格拉西亚大师用一只马蹄铁，变出了一群健马，让卢卡皇帝和他的卫队逃出了敌人的包围，这已经是凭空生成物质了。我宁愿相信电脑游戏里，抬手轰出一只火球的魔法。”


    “这是魔法，不科学有什么奇怪的？你又怎么知道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是同一个宇宙呢？”罗玲反问道。


    萧晨无法反驳，只得继续翻看其他的书籍。


    时间又过去很久，太阳已经偏西，有点昏黄的阳光斜斜地扫在书架上，萧晨又把一本书放回书架，有点疲惫的说：“我们这几天已经翻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书了，但还是没找到真正和魔法相关的内容。”


    “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那么些时候，我不想读书。”罗玲把一本书抛在书桌上，“书里的废话总比有用内容多很多。”


    “听说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副教授了，都破了学校记录，怎么能不爱读书呢？”萧晨笑着问她。


    “不要把学习等同于读书。你这个大龄研究生，不会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吧？”罗玲反击道。


    萧晨摊了摊手，“像我这样，在社会上混过一圈的人，回忆起学校，印象最深的就是可以安安心心地读书啊。”


    “当心读书读成书蠹。既然你这么喜欢读书，那下面那排都归你。”罗玲指着屋角的一排书架说道。


    萧晨本来还准备再说几句，但是看到罗玲指的那排书架，却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他退到房间的中央，仔细地从第一个书架一点点看过去，然后皱着眉头说：“那书架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书架旁，用手指着书架中间一层说道：“你看这两个书架，就在离座位最近的地方，但中间两层竟然都是空的，而上面和下面的几层反而都摆满了书。为什么这里的主人要舍近求远，不在最方便的位置放上书呢？你家肯定也有书架吧？一般这样的位置不都应该放满最常用，最重要的书吗？”


    罗玲起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位置：“你是说，这里放的是魔法书籍，但是都被搬走了？”


    “不……不是搬走。”萧晨死死盯着那个位置，很肯定地说，“你知道我眼睛获得了奇怪的变异，当我刚刚很认真地注视那个位置的时候，就感到那里有一层似有似无的迷雾。”


    “障眼法？”


    “比那厉害很多，你用手摸了半天不是什么都没碰到么？应该要解除某种封印吧？”萧晨猜道。


    “星月徽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萧晨赶紧掏出了上次解封整个房间的那枚徽章。集中精神力在其中，徽章又一次散发出微光。他拿着徽章向书架的位置靠拢，一种奇异扭曲的波纹在空中出现。萧晨把头凑过去，徽章紧贴着额头，他手攥得很紧，指节突起，微微发抖，就好像他在费力地扳开一扇紧锁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书架的一个角落竟然真的慢慢显出一本书和两张卷轴的样子，萧晨大喝一声：“快取下来！”


    罗玲不敢用手去碰，拔出萧晨腰间的短剑，在书架上横着一拍，把书和卷轴扫落在地上。萧晨松开徽章，人也脱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这个封印很强，我头快炸了！”萧晨捂着头，闭眼靠在了书桌上。


    罗玲走过去蹲在萧晨身边，用手轻轻地柔他的太阳穴。她的眼睛则瞟向那本书，可看到书名的时候，她心中一惊，手也重了，把萧晨掐得叫出了声来。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识海影卷，是用四个大大的汉字写的。


    过了好一会，萧晨才恢复过来，他微微挣开眼睛说：“我能够感觉到书架里还有一些卷轴和书籍被封印了，但是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掀起封印的一个角。”


    罗玲没有答话，把刚刚那本书递到他手上，萧晨看到这四个字同样诧异，“这个世界，果然和地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居然还是简体字……书名也很古典，有种武功秘籍范儿。”


    他把这本三十厘米见方的书拿在手里反复地端详。


    它很像奇幻游戏中的魔法书，外皮是由一种不知名的红色皮革制成，四角都镶了金属，虽然看上去时间久远，但皮革和金属都保养得很好。这本书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的封皮很厚，足有一指宽，正文页却似乎很薄，夹在两层封皮里几乎看不见。书的封底上还有一只搭扣，锁住了书页。封面上的四个字写得十分苍劲有力，毫不逊于萧晨见过的碑帖。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萧晨迫不及待地打开搭扣，翻开了封皮，映入他眼帘的是很多个签名，这些签名有些杂乱地布满了整个扉页，萧晨看到有中文名字，比如“赵启天”，也有用中文写的西班牙语名字，比如“阿格雷西奥.格里翁”，还有全部用字母拼写的外语名字。


    “这些应该是这本书的历代主人。”罗玲念着这些名字，“中文名字比较少，只有七八个，用中文写的西班牙语名字有十来个，剩余的二十多个，都是用字母拼写的。”


    “从排列顺序上看，一开始大家用的是中文，但是最后都变成了西班牙语。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这里不仅和地球有联系，还有中国人早就来过。”萧晨辨识着这些名字，然后翻过了这一页。


    后面这一页只有一行字，也是用简体汉字写成：


    我梦之塔门下学徒，只有精神力达到凝神境界时，方可阅读本书。


    “梦之塔？”两人看到这句话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担心。萧晨想了一会，伸手准备继续往后翻，却被罗玲一把按住了书页。


    “不行！”她大声说道。


    “试一下，就看一眼。”萧晨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罗玲摇着头说：“太危险了！什么叫精神力达到凝神境界？如果没有达到会有什么风险？看了以后又会怎么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这样冒险。”


    “你紧张过度了，也许没达到，只是学不到什么。一本书而已，放松些。”萧晨说得轻松，但表达出的意志却斩钉截铁，“再说，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了，不了解对手，就没有未来。你看，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们还有学校，还有那么多人，有科学技术，有枪支弹药，你不必急着去背负那种责任。大家的未来，本来就是大家的。你萧晨算老几啊？”罗玲依旧不肯让步。


    “我不算老几，我只是先走了一步，碰到那白光的时候，我就被改变了。那白光强化了我的精神力，为我打开了这个世界的一道门，让我有机会和魔法接触，能够运用火焰短剑和星月徽章。所以现在这个机会，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去尝试。每多了解这个世界一点点，我们的生存机会就多一点点。否则，我们终究像一只目光短浅的蚂蚁，说不定就在毫无知觉中被人一脚踩死。”萧晨坚持道。


    罗玲有些难过，也有些佩服地看着萧晨，“也许可以缓一缓，等你的精神力更强大一些的时候……”


    “你不知道，很多男孩子都有成为魔法师的梦想吗？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萧晨对罗玲眨眨眼，挪开了她的手，他转过身，不让罗玲看到书的内容，定了定神，把书页它翻了过去。


    罗玲只能看到书中散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映得萧晨的脸上光芒变幻，有点像被夜晚霓虹照耀的样子。但是很快她的心就被紧紧攥住了，因为萧晨一直保持着翻过书页的样子，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