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个选择

    罗玲看了一眼张弘，就像瞥了瞥墙角的一个垃圾桶，她很平淡地说道:“和一群很有暴力倾向的土著做交流，毕竟是个危险活，自然是我们年轻人顶在前面。而且时不时要出个差啊，驻个点啊，差旅劳顿老人家们也吃不消啊。”


    她看着张弘，似笑非笑地说：“张老师，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力了。这儿正好有两个重要岗位适合你，一个是去佛洛罗镇驻点和土人们做生意；一个是跟探险队进山，查看周围的物产。挑一个吧。”


    “这任务简直莫名其妙。”张弘不高兴地说道，“做生意是商务组的事情，探险是地质组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出面？”


    “他们不懂西班牙语，怎么讨价还价？怎么和遇到的山民沟通？”


    张弘被罗玲看得很焦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有些激动地说：“这太危险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会说西班牙语，应该是受保护的人才。这又是让我去拼命！我不干，我要退出……”


    “我去，我去！”杜眉打断了张弘的话，把手举得高高的，“我要去探险队，你们别小看我，我可是资深驴友，户外探险也去过好几次，爬山、扎营都有经验。”


    “还是我去吧。”丁伦全声音有些粗，但是显得很憨厚，“毕竟这里和地球不一样，有些经验未必好使。探险的事情还是交给身体强健些的男人好。再说我也参加过野营。”


    “驻点的事情我去好了。”一直没说话的柳老师也开口了，她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脸色也有些苍白，“我腰腿不太好，探险是真去不了了。但是看看摊子，做做生意还是可以的。”


    “你们真是无知者无畏。我可是面对面和土人干过仗的，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人，这些活搞不好是用命来换的。”张弘看到这些人居然都主动要求承担危险任务，实在是无法理解。


    萧晨看着张弘的表现，心中叹息，看来李佳的评价还是蛮有道理的。这位张老师实在是认不清现实，不知道大家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下。他刚想驳斥，那边柔柔弱弱的柳老师倒先说起话来：“张老师，我们都知道这些任务很危险，但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不去冒这些险，是根本生存不下去的？这些任务必须有人去完成，这些人就在你我之间。”


    “就是，我作为一个女孩子，都愿意承担责任，真不知道有些男人怎么就成了软脚虾。”杜眉不屑地评论道，她说完还瞪了张弘一眼。


    罗玲没有说话，只是和大家一起看着张弘。张弘左右看了几眼，终究不敢和大家对视，眼光躲躲闪闪到一边去了。


    “好了，我之前也考虑过了，大家来看下分配方案吧，柳老师身体不好、小杜是年轻女孩子，你们又是西语专业科班出身，两个负责语言培训，其他组相对空闲的人员会被安排来学习西班牙语。萧晨和丁伦全去探险队，探查地下迷宫和周边环境。张弘去交易队，跟随他们去镇里交易并开设商铺。”罗玲最后宣布道。


    “你刚刚怎么不说有教书的任务？这个我也可以做。”张弘急得站起来问道。


    “教教书女人就可以胜任了，好钢么，还是要用在刀刃上。”罗玲不紧不慢地答道。


    “那你自己呢？也教书？”


    罗玲微微一笑，“至于我么，我也去探险队，探险队一共有三支，恰好需要三个人。你想和我换么？”


    张弘一怔，觉得脸上有些燥热。他突然起身，招呼也不打，就走出门去了。


    “哈，哈，嘿，嘿……”学校的操场上不断地传出齐声的呼喝。


    王济远缓缓地在外围边走着，面目严肃地看着场下几十个人年轻人在一个壮实的中年人指导下，练习使用长矛。


    中年人每做一个动作，后面的年轻人就跟着做一样的动作。虽然动作一致，但是中年人手中的长矛似乎活的都一样，每一次刺杀都像是蛟龙出水，快得让人看不清，锐得像能穿透空气。而那些年轻人就差多了，除了前排有几个还像模像样，其他的不是方向不正，就是力度不够。虽然嘴里也跟着“哼哈”得起劲，但实在没什么杀气。加上这些长矛明显是自制的，显得奇形怪状，整个队伍看起来就更乱了。


    中年人把动作做了两遍，看到王济远过来，就让年轻人自己练习，握着长矛跑了过来。


    他正是季益君的父亲，季勋。三天前他自己主动要求加入了护卫队，在随后的一天里，他一个人用一根长矛轻巧地对付了两头冲出来袭击商队的大野猪，一手使矛的功夫让人叹为观止。这让王济远对他刮目相看。


    经过询问王济远才得知，季勋在企业里当保卫科长，年轻时练过太极也当过兵，武术水准相当不错。王济远意识到枪支弹药有限，在能够制造枪支弹药之前，让护卫队员学好使用长矛可以增加不少战斗力。于是他就请季勋做了护卫队的武术教官。不过按照现在学员们的进度来看，要学出点样子来，不是一日之功啊。


    “王团长，孩子们练得不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季勋憨厚地笑着，走到了王济远面前。


    “老季，我带来一个坏消息。看来你这个禁军教头得一直当下去啦！”王济远有些无奈地打趣道。


    “造枪有问题？”季勋一听就明白了。


    “嗯，我跑了几趟工业组和科技组。得到的结论是短期内造不出土枪。连燧发枪都不行。主要是没有现成的钢材和火药，我们也没有好的设备和技工。做一些弩箭倒是有可能，但是，受到钢材的限制，数量不会很多。我们这里的防御啊，除了军训用的那几杆枪，最终还是要借助冷兵器了。”王济远看着场下还在不断突刺的年轻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季勋听到这里也担心起来：“在除了小君和那个叫叶梓的姑娘，其他人没有基础，离一个合格的战士差距太大了。说实话，如果没有武器上的优势，让他们去和一直用惯冷兵器的当地人拼杀，那就是送死啊。”


    “没有其他选择，不能保卫自己，也是死。”王济远话说得很直接。


    “唉……”季勋叹了口气。


    “他们没把自己当战士。”王济远发现随着李勋跑开，那边就有人开始偷懒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几天之前他们只是普通学生啊。”季勋有些同情的说道，“能够每天抽出时间，在大太阳下练习三个小时，已经不容易了。”


    “还是让我的战士们告诉他们什么是战斗吧！老季，安排下我的人和他们做对抗。随时都会有意外情况，他们很可能要对上敌人，光这样练只会害了他们。”王济远道。


    “试试也好，就不知道会不会打击孩子们的心气。”季勋有点犹豫地答应了。


    “自打从那边过来以后，我见多了心气高上天的人，什么建立国家，什么称霸世界。这个学校里最不差的就是心气，该是给他们些打击，让他们学会脚踏实地的时候了。”王济远平淡地说道。


    很快，十个解放军战士被王济远喊了过来，他们手中都拿着棍子，站到了学生方阵的对面。虽然他们也没有经过长矛的训练，但是棍子拿在手里，却有一种精悍的气质。


    季勋把正在练习的学生们喊了过来，告诉他们要和解放军战士实战练习的消息，并让所有人都把长矛换成了棍子。


    “让我们和解放军战士对练？”叶梓高兴地都蹦了起来，两个胡乱扎的小辫晃个不停，她身穿一身军训的军装，被粗厚偏大的衣服遮得看不出身材，但是动起来矫健的身形看上去充满了美感。这几天她先是参加了护卫队，然后又在训练中特别突出，被任命成了分队长，正是兴奋劲儿没处发泄的时候，这个对练的提议，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以前在家里练武的时候，最愁的就是没有对手，就算是爷爷给她喂招也是让着她很多的。现在竟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群架”了，真是激动人心。


    蠢蠢欲动的不止她一个，季益君也摩拳擦掌地给大家鼓劲，“我们有四十多人，还有我和叶梓这样的高手在，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省的让他们说我们都是样子货。”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大家这两天也像模像样地操练了挺久，但是一起巡逻的解放军战士总不把他们当回事。泥人还有个土性呢，何况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不过，拆台的人还是有的。就有一个身形有些胖的男学生，犹豫的问道：“他们不会真用棍子敲我们吧？这一棍子下去还不肿了？”


    “怕什么呢，学武先学挨打。不挨几顿揍怎么进步？你要是怕受伤，还是早点退一边去比较好。”叶梓驳斥道。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梓从好几个人眼中看出了害怕和不情愿，一阵骚动之下，有几个人真和胖子一起出了人群，站到一边做观众去了。季益君有些不满地在她耳边说道：“你别吓大家啊，士气要紧。”


    “哼，到时候这些人在队伍被打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更伤士气。记住！主力就是你和我，兵贵精不贵多！”叶梓小声回道，她大声对其他人说：“对方只有十个人，我们出二十个人就足够了，多了胜之不武。你们谁愿意上阵？”


    季益君有点吃惊地忘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打得是什么注意？”


    叶梓附耳对他说了一通，听得季益君连连点头，开心道：“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