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没谱的云啸

　　时间匆匆从指隙间溜过，每过一天茵茵就会刻下一道印痕。

　　如今整整的三十道，精钢的匕首划过胡杨木的窗棂。碎裂的木屑好像茵茵的心，一块块的掉落。

　　一个月整整的一个月，援军没有任何消息。可是城外的匈奴人已经成功的引走了护城河里的水，壕沟被填平庞大的攻城塔靠上了城墙。

　　那些凶恶的匈奴好像狼一样嗷嗷叫着从攻城塔上跳下来，与东胡的将士们厮杀。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滑腻的鲜血染红了城头。

　　张掖的城头由红变紫由紫再变黑，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狭窄的城头厮杀。惨叫声哀嚎声好像初春的丝雨，连绵不绝。

　　王宫的院子里传来哀嚎与呻吟声，那是伤兵们述说痛苦的唯一方式。城墙上面下来的伤兵都是残肢断臂，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院子里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很快一些伤兵被抬出去火化。缺少治疗手段的伤兵很难活下来，所有的尸体都要尽快的火化，不然会引起瘟疫。

　　巴图与约翰正在和大祭司争吵，后者认为火化是对死者的不敬。

　　很快争吵声停止了，现在的张掖是军人说了算而不是太阳神。因为东胡的军人们正用自己的生命与野兽一般的匈奴人抗争。

　　茵茵抱着小云敖，轻轻的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云敖的小脸哭得通红，好像他很不习惯这种血腥的气息。双手不停的抓挠，小猫一样的哭声挠着茵茵的心。

　　“宝宝不哭，你爹爹会来救咱们的。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你爹爹是一名盖世英雄，他会赶走那些匈奴人。宝宝不哭……”

　　茵茵的嘴里呢喃着，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云敖说。

　　春天的小雨是农人们最为喜爱的天气，驰道上行进着一支长长的车队。俩驾马车并行的车队足足延续了有十里长，车上的人挎弓持刀。一看就不是好想与的。

　　云啸披着蓑衣，在队伍里来回的驰骋。招呼着后边跟上，拜刘启的政策所赐。大汉的驰道非常的发达，这给了云啸极大的便利。四轮马车在驰道上行军很快，一天走一百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此的行军速度让栾雄有些惊讶。可云啸还是嫌慢。

　　栾雄向外看了一眼，将头重新靠在了马车靠背上。宽大的马车中坐了二十名游侠，这些都是栾家的亲信。这趟随家主出征是为了保护家主的安全。

　　一个月前，苍鹰带着几名从人自临潼飞奔而来。栾雄吓得要死，以为栾旭私自命人制造香水的事情被云家察觉。

　　这个侄子总是不能让人省心，两条腿刚刚能走路便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找麻烦。当栾雄无意间得知栾旭居然使了一个叫做武大娘的女人，在京城制造贩卖香水。当即感觉天旋地转，老天这是要亡我们栾家么？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云家是好惹的，给你留条命已经是看在栾玲服侍过云啸一场的份上。现在你又要去撩拨云啸的神经，你不知道那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你撩拨他，渭水河边他可敢活剥人皮。

　　惊吓过度的栾雄立刻将栾旭禁足，关在一间小院子里不准出去，也不准被别人来往。刚想派出心腹游侠，去长安干掉那个武大娘。这个时候苍鹰却来了，这如何能让栾雄不怕。

　　一番热情的迎接，栾雄没有听到苍鹰的问责而是听说云家要招募游侠充当护卫去东胡。栾雄悬得老高的心便放了下来，听说走一趟就有五贯钱。若是立下军功还另有赏赐，栾雄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栾家在山东游侠中的地位还真不是盖的，七天短短的七天栾家就啸聚了七八千游侠。

　　苍鹰在二百步处立了一个箭靶，射中红心的才能入选。山东游侠大都好武，但箭技却不怎么样。云家乡勇入门的标准在游侠中间居然成为了高难度的技术。

　　结果让苍鹰十分的失望，七八千游侠之中勉强选了不足两千人。栾勇看到苍鹰失望的样子，自愿带着一千游侠前来帮助云家。

　　栾雄打定了这样一个主意，自己一切以云家马首是瞻，希望云家家主念旧，日后香水的事情发了能再放栾家一马。

　　摇晃的马车忽然停下，已经迷迷糊糊准备再打一个盹的栾雄向外张望。原来是已经到了边关，游侠们正在乱哄哄的下车。撒尿的撒尿，大声嚷嚷的大声嚷嚷。兵刃的撞击声不时响起，场面看上去乱哄哄的。

　　羽林们将四轮马车驱赶到远处停放，近三千辆四轮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蔚为壮观。

　　云家的侍卫默不作声的开始扎下营盘，大锅里已经煮上了水。待水开了，大块的牛肉罐头便被下了进去一时间浓香四溢。游侠们都吸溜着口水，看着数百步外的侍卫营地。

　　“栾雄让你们的人赶快扎营，不想今天晚上睡露天就将营盘扎好。这是出关之前最后一次休整，也是最后一次吃到热食。还不赶快做饭！”

　　苍虎的声音在栾雄的耳边响起，栾雄这才看见苍虎带着一队侍卫已经走到了身边。

　　连续七天的赶路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让人难受不已，所有人只能在马车换马的时候下车方便一下。这些天吃饭睡觉都在这种四轮马车上，颠得人头昏脑涨。幸好，云家提供的那种带着奶味儿的馒头很好吃。不然，栾雄还真担心这些游侠能否熬得住。

　　云啸无奈的坐在军帐里，七天走了九百里已经是行军的极限。马车需要修理上油，马匹和人都要休整。即便他不愿意，也必须在边关待上一天让人和马都恢复一下体力。

　　要面对十万匈奴大军，云啸的兵力并不够用。云家的侍卫有一千九百人，加上那些新丁还不到四千人。原打算的行军训练，因为赶路完全耽搁了。新丁的战斗力很成问题。

　　近三千两马车，加上备用驭手有八千多人。这些人不是出自羽林就是出自北军，由羽林卫将军公孙贺率领。这些人马上步下的功夫都还算不错。堪称主力，而且他们都带了弓弩长戟。每人还配备了一面护身的盾牌，虽然还是着那种防护力差得不行的牛皮甲，但总体防护力并不差。

　　再有就是卫青率领的两千旗门羽林，这是大汉皇帝刘彻的亲军卫队。一个个健壮得好像年轻的小牛犊子，除了对云家侍卫有着本能的尊重外。对其他的人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态度，即便是面对同是羽林卫的公孙贺手下。也是满脸的高傲，天子亲军的派头被他们摆了个十足。

　　云啸敢断定，这些嗷嗷叫着上战场的家伙可能是第一批被打残的。必须让卫青好好的约束他们，不然满脑子金戈铁马的他们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最让云啸头疼的是那三千多游侠，虽然看上去一个个彪悍异常。不过真实的战力真是天晓得，栾雄能亲自带着队伍出现在自己面前。云啸还是感到很欣慰，至少证明栾家对自己还是恭顺的。这也表明他们希望在云家这条大船上，分配到更多的利益。

　　云啸展开地图，后世的卫星地图很好的诠释了整个东胡的地貌。大致就是过了河西走廊，狭长的一条地带。千百年的变化，城市可以便民居可以变没了板油马路电线杆子。

　　可是山不会变，河流有变化不过云啸对这一点办法都没有。手下只有一万六千多人，而且还互不统属问题重重。可自己面对的将是十万匈奴铁骑，这一仗怎么打。云啸心里一点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