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晋三迷糊了，那个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大汉魔鬼侯爵忽然变身成为了天使。每天带着自己还有一帮手下游山玩水，长安附近的美景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醇香的云家蒸酒，正宗的云家美食。让晋三如入天堂，侯爷的风趣幽默也给这位草原土鳖留下了深刻印象。

　　魔鬼变成了天使，敌人变成了朋友。一切都转换的那么快捷，晋三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特别的不真实，需要掐一把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幻状态。

　　不过意外总会发生，就像再和睦的夫妻也会吵架一样。晋三与云啸有时候也会爆发一些争论，尤其是在讨论草原女人与长安女人胸部大小时。

　　不过绝大多数时间上，两个人都是和谐的讨论问题。例如草原女人与长安女人哪个大腿更长一些。

　　刘辉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明白半个月前还喊打喊杀的云啸忽然变身和平的使者，做起了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友谊使者。跟窦婴商量了几次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匈奴的使节既然老实了，那也算是好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估计陛下也快考虑好将哪一位公主送去和亲。”

　　窦婴看着坐立不安的刘辉说道。

　　“只有如此了。”

　　王娡再次被刘启召到汤泉宫，偌大的殿堂里面安静的要命。所有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王娡走在宫室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是千度，只有他一个人把守在殿门的边上。甚至连侍卫都没有留一名，王娡的心有些忐忑。不知道刘启为什么要召自己来汤泉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安排一场如此神秘的会面。

　　殿门被缓缓的打开，门轴的摩擦声大的吓人。王娡盈盈的走到大殿的中央给刘启见礼，橘黄色的烛火将王娡月白色的长袍映得有些红。

　　“你来了，起来吧。”

　　背对着殿门的刘启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对着王娡挥了挥手。

　　“陛下，上次您不是说……怎么这么快就又召臣妾来侍候了。”

　　“朕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呃……也不算是商量。这个……怎么说呢。”刘启皱着眉头，嘴里面含含糊糊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陛下有事情和臣妾商量？”

　　王娡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大汉皇帝的政事是不会和自己的嫔妃商量的，那么能商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最近朝野最为关心的和亲。而自己的宫里正好就有一位适龄的公主。王娡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猜测，这不是真的。

　　大殿里面惊得可以听见人的心跳，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就是烛火偶尔爆燃的啪啪声。

　　“朕考虑了很久，决定让南宫和亲匈奴。远出塞外，嫁给匈奴大单于。”

　　踌躇了许久的刘启终于说了出来。最后一个音符落地的同时，刘启深深的低下了头。这是这位大汉天子，第一次如此自责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陛下……”王娡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眼泪瞬间便淹没了眼眶，顺着细如白瓷的肌肤不停的滑落。不是没有想到会是南宫，只是觉得刘启一向疼爱南宫，绝对不会将南宫送去匈奴和亲。

　　然而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今天从刘启嘴里却说出了最残忍的答案。

　　王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两行泪水打湿了妆容。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大殿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朕知道你难过，朕何尝不难过。可是朕……朕还有这大汉的江山还要考虑亿万的黎民。七国之乱刚刚平息，国家需要时间修生养息。边关的将士们也要重新武装训练。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为了给大汉争取时间。朕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女儿送去那蛮荒之地。

　　你知道么？作为大汉的天子，作为一名父亲。朕的心里也是滴血，也在自责。朕是一位无能的皇帝，朕……”

　　刘启低着头，泪水吧嗒吧嗒的滴在案几上。他的心里由内而外的生出了无力感，一个皇帝保护不了自己的臣民，一位父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刘启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太窝囊。

　　“陛下……您别说了。”

　　王娡趴在地上跪伏于地，哭号着说道。

　　长乐宫。

　　“这么说是选了南宫？”

　　太后靠在榻上，旁边的一名小宫女小心的给她捶着腿。

　　“陛下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王娘娘也确实可怜，奴婢听说前天晚上王娘娘是被抬着回来的。怡心斋里面哭声连天，听说王娘娘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瑛姑一边给太后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的道。

　　“这也真是的，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南宫。陛下不是最疼她么？怎么会选了南宫呢？真是的。宫里面的公主里也只有南宫最乖巧伶俐，陛下怎么会舍得送她去那蛮荒之地。”

　　太后对刘启的选择颇为的不解，嘴里小声的嘟囔，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太后，若是您不愿意让南宫公主去和亲。您可以和陛下说一声，换一位公主便是。宫里面适龄的公主有四五位呢。”

　　“这话老身可不能去说，既然皇帝做了决定，那就由皇帝决定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身若是说话便会有人说老身厚此薄彼，如今的这个情形也只能委屈南宫了。去，传我的话。南宫以后不必练那些宫里的规矩，吃穿用度不可缺少，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要玩儿什么都依着她。宫里谁要是敢欺负她，老身不会饶过了。”

　　“诺！”

　　“可惜了这孩子了。”

　　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躺在榻上不再说话。

　　怡心斋。

　　所有的宫人进进出出的时候都屏住了呼吸，害怕不小心发出声响会惊扰了主子。屋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曳曳，王娡躺在榻上。脑袋上镇着毛巾，侍女青儿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

　　田蚡接过了鸡蛋羹，舀了一勺尝了尝冷热正好。

　　“姐姐，吃一口。这是云家的厨娘做的，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王娡忽然睁开了眼睛，扭过头。

　　“云家，我怎么忘记了。云家，你去找云啸现在就去。别耽搁，就说我说的。他云啸若是能保得南宫不出嫁匈奴，我王娡欠他云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来日，王娡必有厚报。”

　　王娡的脸上忽然变得红润起来，在小青的搀扶下从榻上坐了起来。

　　“姐姐，您病糊涂了。这是陛下降下的旨意，临潼侯怎么可能会有办法嘛。你就是病急乱投医，也要去太后那里投嘛，怎么会想到他呢？”

　　田蚡认为自己的姐姐是忧伤过度，得了疯症。可是又不敢直说，只得暗自叹气。

　　“鸡蛋羹拿来，你现在就去云家。我现在弄明白了，他为什么带着匈奴的使节游山玩水，原来是待价而沽。想必他早已经有了法子，只是看陛下将哪位公主下嫁，待价而沽罢了。你将我的话带到，哦对了。告诉云啸，只要有我王娡一日比然保他云家富贵。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姐姐，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吧。你……”

　　“快去，你倒是快去啊。”

　　“好好好，我去我去。”

　　田蚡见王娡要将手中的碗砸过来，赶忙爬起来跑了出去。王娡舀了一口鸡蛋羹，非常之业，必有非常之人，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这个云啸可以解脱得开。

　　云啸刚刚与晋三饮宴完毕，醉卧花丛的晋三先生满脸的胭脂口红唇印。云啸哈哈大笑“赏，今天所有的姑娘都有双份的打赏。”

　　整个丽春院顿时轰动了起来，云啸的大方立刻获得了一众姑娘的好评。谢侯爷的呼声此起彼伏，恭维的马屁有如滔滔江水一浪高过一浪。

　　反正都挂的是鸿胪寺的帐，最后付钱的还得是刘辉整个老家伙。不败一点真对不起自己。

　　戴宇匆匆走了过来，附着云啸的耳朵道：“羽林卫中郎将田蚡求见。”

　　“终于来了。本以为他前天就会来，没想到今天才来。害的刘辉老儿破费良多。让他进来吧。都是熟人了，不需要这样。”

　　“诺！”

　　戴宇对守卫在门口的铁卫打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走廊里便传出了脚步声。田蚡那张丑脸出现在了门口，“云兄弟公务繁忙，田蚡真是羡慕的要死。真的希望陛下也给田蚡派下这种公务。”

　　“这还不容易，让王娘娘跟陛下说一声就成了。本侯还缺一位副使，那就你来做了。”

　　“云兄弟别拿哥哥说笑了，田蚡这次来是受姐姐所托。想请你办一件事。”

　　“哦，娘娘差遣云啸必定效劳。”云啸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姐姐说，若南宫不用去与那匈奴单于和亲。我王家将签云兄弟一个大大的人情，只要姐姐在陛下面前一日说得上话，便会保你云家一日的富贵。若违此誓，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