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又坑我

　　天子銮驾。

　　吴凡有幸同车而行。

　　杨天子大马金刀的占据车厢中心，腰板儿挺直的跪坐。

　　吴凡小心翼翼的伴随一旁。

　　内侍太监大总管刘哲名占据另外一边。

　　反倒平常贴身服侍杨天子的内侍大太监黄德，被赶到外边，苦逼的跟着车子走。

　　“当当……当当……”

　　杨天子敲打身前放置香炉的小塌，闭目不语，思忖什么。

　　杨天子所想，其实简单，无非纠结于吴凡、或者说天机道人口中的那句——麒麟出土，破军随行。

　　杨天子想知道吴凡占据他天定辅臣中，五行麒麟与七星破军的两位，是好是坏。偏偏天机道人告诉他——想算吉凶可以，但续命术会受影响，削减效果。

　　对于杨天子而言，他的时间是宝贵的，怎能轻易的用来去测关于别人的一件事情呢？

　　是的！

　　帝王没有一个不自私无比，杨天子业已将天机道人的命，当做自己的命啦！

　　若让吴凡知晓杨天子心中所想，定……高兴得不得了！

　　为何？

　　此恰恰可以说明，杨天子中了招！

　　而现在……

　　吴凡心中惴惴，不能够确定杨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

　　睁开眼睛，杨天子看向吴凡，笑道：“听说你最近在忙着给当阳长公主做什么茶？”

　　吴凡微微颔首，道：“回陛下，正是！”

　　杨天子似乎来了兴致，问道：“说说，什么东西？”

　　吴凡毫无保留地说道：“臣将它唤作‘炒茶’，利用烘干、焙制等方法，将新鲜茶叶中的水分去处，变作容易保留的干物。同时亦去处其中的苦涩，加以甘甜。喝时仅需沸水泡之，简单快速，味道清香甘甜，回味悠长，尚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臣多做些样品，等回府后，托手林贵妃给陛下带一些先尝尝，待臣选择出最好的茶叶，再给陛下做些好的贡茶。”

　　林贵妃的皇后位置并未夯实，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大典，眼下挂个名儿，相当于暂领、代理。故而，外臣称她为贵妃，六宫内她才是皇后。

　　杨天子点点头，面带笑意，嘴上却说道：“你是做大将军的料子，不能玩物丧志。商贾低贱，今后少参与。”

　　吴凡挠挠头，憨厚地说道：“臣以为，兵家四势中有兵技巧，多发明些新的东西，也许对其有帮助。”

　　提及兵法，杨天子正色问道：“王兄自己跑回东莱老家快活，把你这个女婿弟子扔在洛阳不管不问。他不在乎，我得在乎。我问你，你有没有松懈学习？”

　　吴凡抱拳拱手，道：“臣每日练武，从不间断。兵法之事，臣也不曾怠慢。”

　　“不过……”

　　吴某人没继续说。

　　杨天子一笑：“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吴凡豪气道：“汉朝时，汉武帝曾劝霍骠骑多读孙吴兵书。霍骠骑却反言‘为将须随时运谋，何必定拘古法’？臣深以为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兵书上的东西读读即可，真正在打仗的时候，随机应变，抓住对手的破绽，一击毙命，方为正理！若死读兵书，不知运用……臣不过是下一个伍怀彰！”

　　“歪理多！”，杨天子笑着，道：“你居然诋毁起伍昭，当心他找你麻烦！”

　　吴凡吐吐舌头……卖个了萌。

　　杨天子拍拍手，道：“罢罢罢！兵法上的事情，仁者见仁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与主张。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识，已足够我欣慰！”，话锋一转，杨天子抓着吴凡的手臂，道：“你既提及霍骠骑，应知晓我封你做冠军侯的用意，希望你能多立功勋，成为大隋的吴骠骑！”

　　“喏！”

　　吴凡大声的回答。

　　杨天子看看外边，路途尚且遥远，再问道：“守正，你觉得……天机道长，怎么样？”

　　吴凡皱皱眉头，喜怒完全写在脸上。

　　杨天子见吴凡不吱声，进一步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什么。”

　　吴凡沉吟，进谏道：“陛下，道法之事，臣信。可您是一国天子，九五至尊，自有天佑，何须其他人……天下有无数大事等着您的决断，您不能痴迷虚无缥缈的东西，荒废国家政务。反正……反正我觉得那厮就是个骗子！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不怀好意！”

　　“哈哈哈……！”

　　杨天子果真不恼不急，大笑不已。

　　【天机道人说，似吴守正他们这些朕的辅臣，不知自己的命格。】

　　【天机道人窥探吴守正的时候，引得吴守正本能的还击，且生出不满。】

　　【看样子，都是真的啊！】

　　杨天子放下心来。

　　眸中光彩一闪，杨天子笑道：“我不是昏聩之人，你小子放心吧！对喽！有个事儿，我先问问你！我欲前往泰山封禅，你意如何？”

　　“封禅？”

　　“去泰山？”

　　吴凡脱口而出的惊诧，装的相当到位。

　　张着嘴，好半晌，吴某人道：“陛下允文允武，一统天下，天命所归，万民敬仰，理当进行封禅大典，昭告天下，表述功绩。此举凝聚民心的同时，又能展现国力，震慑宵小。臣，赞同。”稍顿，吴凡龇牙咧嘴的，意有所指地说道：“恐……有些人以劳民伤财等名目，横加阻拦！”

　　杨天子笑道：“所以，朕要你帮个忙儿，把事情办好啊！”

　　吴凡：“……”，感觉不太妙，不是又特么要坑我吧？

　　杨天子极为不负责任的言道：“办法自己想，务必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使封禅之事顺利！”

　　杨天子不是没问过天机道人，为什么非得是泰山封禅时，进行以命续命之术。

　　天机道人的回答是——泰山乃龙兴之地，苍天之耳。在泰山封禅，保证龙气不散，让上天听到祷告。

　　吴某人做出一副苦瓜相，好生为难。

　　杨天子几日来心情甚佳，笑容不断，说道：“考验你的时候到啦！你不是时常自诩为忠臣能臣嘛！”

　　杨天子的话，多少带点儿……调戏的味道。

　　吴凡抓着脑袋，郁郁道：“若臣办不到，岂非不是忠臣能臣啦？”

　　杨天子哈哈大笑，看看外边，道：“为君分忧，固所愿也！不是你说的吗？行啦！自己下去回府吧！朕想尝尝你那个所谓的炒茶。”

　　杨天子改了自称，话语是不容反驳的态度。

　　“臣，告退！”

　　吴凡拜礼，麻利儿的走掉。

　　杨天子晃晃脖颈，靠在车厢，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喃喃道：“他不是祥瑞么？就看看他的成色！”

　　隐形人一样的刘公公，开腔儿道：“泰山封禅，意义重大，陛下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刘哲名话说半截儿，意思已表达清楚。

　　杨天子咂巴咂巴嘴儿，道：“也是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嗯……一时之间，朕想不出什么好辄子……头痛呐！”

　　“唉——！”

　　长叹口气，杨天子道：“算啦！先不想这些，估计两个月内难以成事。天机道长的住处，加派人手，务必保障他的安全。另外，他不是要炼丹吗？要什么给什么，不要怠慢。”

　　话。

　　是虚的。

　　丹药。

　　能够见到真本事。

　　杨天子不是好打发的人，他的试探，从未停止。

　　“喏！”

　　刘公公领命。

　　杨天子歪着脑袋，目光逐渐涣散，进入到一种睁着眼睛假寐的状态。

　　刘哲名垂下头，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不过……

　　刘公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莫名的情绪。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谁想死？

　　无奈。

　　刘哲名自知晓得的秘密太多，杨天子一走，他便要被带走，绝无活命的可能！

　　天机道人给了杨天子希望，何尝不是给了刘公公继续生存的希望？

　　只是啊……

　　【他抢了我的宅子！】

　　刘哲名心中气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