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超大号电灯泡
三十分钟后，临海市第三商业区。
人潮涌动，空气里混杂着爆米花和烤肠的香气，巨幅光影广告在楼宇间流转，映亮了每一张观光客的脸。
林语秋像一只垫着脚走路的猫，主打的就是悄无声息。
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掩盖住了姣好的身材。
双马尾扎成低垂的样式，脸上则架着一副平光眼镜，遮掩了那双过于美丽的墨绿眼眸。
报告阿尔法，报告阿尔法！
笨蛋大哥就在前方五十米处，欧哇儿！
林语秋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锁定目标，在心里面咕哝着电视剧上看过的谍报台词。
其实她早就想试一次这种007式的感觉了！
丢开这些玩闹，她的目的是跟踪。
和云安曦那种写在脸上的拙劣表演完全是两个次元的跟踪。
只有战斗科那些傻瓜，才会那么冒失。
所谓的跟踪，讲究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至少乔装得合格的好不好！
她脚步的频率与周围路人几乎同步。
身体的转向永远借助人群或者广告牌的掩护。
视线从不直接停留在目标身上超过一秒，而是利用商店橱窗、光滑的金属栏杆，甚至是路人手机屏幕的反光，来观察一切。
情报科优等生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然而，这份专业和冷静，在看到接下来的画面时，寸寸龟裂。
“笨蛋！连个娃娃都抓不住！”
云安曦抱着手臂，站在一台巨大的娃娃机前。
她嘴上毫不留情地数落着，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玻璃柜里的一只粉色兔子玩偶。
林毅投了半天币，爪子每次都软绵绵地蹭过目标，引来她一阵不满。
林语秋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捏紧了手里的挎包带子。
……那个……她也喜欢那只兔子！
要是她开口，哥哥肯定会想尽办法抓给她。
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这也就算了，可爱的妹妹还必须亲眼见证臭大哥跟那个女人相亲相爱的互动！
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看好了。”
林毅忽然开口，再次投币，眼神却变得专注起来。
他没有立刻移动摇杆，而是侧头观察着爪子的结构和玩偶的位置，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摇杆启动，落下，抓住，提起！
这一次，那只粉色的兔子被稳稳地抓起，在云安曦瞬间亮起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出口。
“给你。”
林毅把兔子玩偶递过去。
云安曦一把抢过，嘴上却硬邦邦的。
“算你有点用。”
她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
双手紧紧抱着那只兔子，脸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脑袋都快埋进兔子柔软的绒毛里。
林语秋的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看着云安曦那副口是心非的幸福模样，只觉得刺眼至极。
“走了，不是说要买东西吗？”林毅催促道。
“等、等一下！”
云安曦抱着兔子，忽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摊。
“我要吃那个！”
林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
林语秋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着林毅无奈地走过去，买了一个巨大的、云朵般的彩色棉花糖。
然后，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一幕发生了。
云安曦凑过去，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大块。
雪白的脸颊上立刻沾上了一点粉色的糖丝。
“喂，你脸上……”林毅指了指。
“哪？哪里？”云安曦手忙脚乱地去擦。
“这边，笨蛋。”
林毅伸出手，很自然地帮她把那点糖丝捻掉。
轰！
林语秋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
一股超级~酸涩的的情绪从胃里直冲上喉咙。
她死死盯着林毅收回去的手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另一个女人的温度。
他们……他们到底在干嘛？！
这不就是约会吗？！
难道不是去采购物资？
这是哪门子的采购呀！
林语秋感觉自己像个特别大的电灯泡，灯泡上还写着一行大字——妹妹！
她跑出来是为了什么啊！
是为了担心哥哥的安全？
不对啊！
现在看来，他开心的不行！
还被那个傲娇的女人耍得团团转，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林语秋的脚步顿时有些虚浮。
他们又说笑了什么，云安曦捶了林毅一下，虽然板着脸，但林语秋看得很清楚，那动作带着少女的娇嗔。
5分钟后，两人又停在了一家店门口，云安曦的眼睛在发光。
那是一家大头贴照相馆。
林语秋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云安曦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一脸莫名其妙的林毅拉进了那个挂着粉色帘子的小隔间里。
还能发生什么？
狭小的空间，暧昧的灯光，镜头前被迫做出的亲密姿势。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哥哥一起……
要不是太害羞，与哥哥的大头贴能贴满整个冰箱柜！
可现在，实现这个幻想的人却是云安曦！
林语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都有点头晕了。
跑这一趟，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自己的大哥怎么跟女孩子约会吗？
几分钟后，帘子掀开。
云安曦率先冲了出来，脸红得像要滴血，手里紧紧攥着一长条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看都不敢看林毅一眼。
林毅跟在后面，挠着头，一脸的茫然和无辜。
“算了，忍不了，我要回去！”
再看下去，林语秋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出去给老哥一拳！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涩，转过身准备从人群中撤离。
等抽出手机时，林语秋愣了愣，她本来想看看时间，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却让她动作一僵。
【无信号】
林语秋眨了眨眼，确认了三遍。
“怎么可能？”
“这里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信号塔遍布，怎么会没有信号？”
“而且情报科的手机是直连卫星的！”
不知是否是林语秋的错觉……
周围行人的脚步似乎慢了下来。
许多人也和她一样，困惑地举起手机，屏幕上同样是“无信号”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