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固定的命运

    只是晕倒一下，突然就被分手，苏天阔整个人也是懵逼的。


    但此刻他已经没办法再打通楚河的电话，反而是在半夜时分接到了兄弟朱玉文的电话。电话里头一连串的破口大骂，中心思想就一个——


    【这嫌贫爱富／脾气暴躁／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能要！】


    尤其朱玉文还接连控诉说楚河将她打晕……


    老实说，饶是苏天阔也在愤怒当中，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点尴尬……挑毛病就挑毛病，也别这么夸张啊！


    但是好兄弟据说是真的在酒吧晕倒了，他也不好多说，只能暗叹一声——


    小河她，确实变了！


    她以前从来不会深夜在酒吧浪荡，更加不会这么尖酸刻薄……她，难道真的有别人了吗？


    苏天阔咬紧牙关——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握住机遇，然后逆风而上，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都后悔！


    遥远的天边，隐隐约约一声闷雷。


    大雨将至。


    ……


    朱玉文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酒吧，额头上好大一颗油亮的包，实在太生气了！


    于是跟苏天阔控诉完之后，为了报仇，也把这事告诉兄弟们，甚至还在自己的班级群里大声诉苦——


    【天阔那个女朋友，小一届的楚河，实在是太过分了！嫌贫爱富爱慕虚荣不说，夜里还经常流连酒吧，根本不是正经人！我在酒吧碰到她，身边好几个男人！问一句，居然直接就把我打晕了！】


    作为小学妹，楚河的样貌还是相当优秀的，当时选了并不怎么出色的苏天阔，班里也不是没人酸过。


    此刻面对朱玉文的絮絮叨叨，便有人问道：


    “把你打晕了？”


    “不是我说，朱玉文，你是不是有点太差劲了？跟女生打架打不赢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脸到处说？”


    朱玉文：……


    他气急败坏：


    “她打我我是没准备所以才晕过去的，这种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我就要让所有人看看她的真面目！”


    一个班里的，大家谁不知道谁啊，朱玉文这个人本来人员就不好，再加上楚河是学妹，同样也有女生理智对待：


    “你怎么知道人家嫌贫爱富还流连酒吧？朱玉文，大清亡了多少年了，男女平等了——别把你那套直男癌思想上纲上线——你自己深更半夜去酒吧，更不正经，更不检点！”


    群里静默一瞬，随即便是表情包乱飞——


    【朱玉文，你脏了！】


    【男德学院报名打折！】


    【小玉打又打不赢，又爱去酒吧……小玉你不行啊！】


    群里苦玉文久矣！


    更何况还有人理智分析——


    “苏天阔条件也不怎么样吧，真要嫌贫爱富，楚河长得又漂亮，也没必要跟苏天阔谈恋爱吧？该不会你们心胸这么狭窄故意败坏人家名声吧！”


    如今有头脑，有理智，会思考的人还是很多的。


    上辈子，楚河之所以名声败坏，前提便是，苏天阔已经功成名就。


    在文娱至上的世界，他的受众群体如此广，获得那么多奖项，以前的老同学老朋友基本都是他的粉丝——


    就算不是粉丝，想要说句公道话也会被真正的粉丝打下去。


    而如今，在同班同学都已经创业的创业，有工作的有工作的情况下，苏天阔居然还在无所事事……


    那还说什么？


    当代应届生混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本身的因素的！


    因此大家说话也直接的多。


    ……


    朱玉文万万没想到，同班同学宁愿照顾一个不怎么熟的小学妹，都没人肯信他的话，反而要倒打一耙，于是越发生气。


    “她那种女人心机深着呢，一开始当然不会暴露目标，总得找个踏板啊，苏天阔就是太没心眼儿了！”


    而这时，久不冒泡的班长突然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那这个踏板的要求也太低了吧？难道我不比苏天阔条件好吗？”


    上学时成绩好，拿过奖学金。


    工作时单位好，福利满满。


    如今家庭支持下还买了房，家境也很不错。


    班长嘻嘻哈哈——“大家相信我，如果跟我谈恋爱的话，分手了，我绝对不会在群里说对方的坏话的。各位美女们，如果有漂亮的朋友麻烦介绍给我呀！”


    当代男茶艺师实在是太常见了，以至于女生们反而很响应班长的话——尤其是对方还表示的这么有风度——


    “朱玉文，你跟苏天阔两个人实在是不像个男人，分手就分手，感情不和就不和——干嘛还要给人家女生砸那么多锅！”


    “这小肚鸡肠的样子……嗤！”


    群里又是一阵欢乐表情包，瞬间把朱玉文和暗暗窥屏的苏天阔压的喘不过气来。


    ……


    楚河正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这会儿看着陈景柏跟长庚并不相似的脸，好不容易心肌梗塞的感觉过去，手机又接连弹出几条消息——


    有好事者给她发昨天的群截图，还多加一句：“小学妹，给你鼓个掌，这种没品的男生，分手快乐！”


    由此可见，当代年轻人并不怕麻烦，是非常具有正义感。


    楚河：……


    见她表情古怪，陈景柏体贴极了：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楚河叹了口气：“没什么——前男友不老实，多半是打的少了，我琢磨一下什么时候再去打一顿比较好。”


    陈景柏略有些担忧地看她一眼，随即诚恳的建议道：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不如你跟我讲讲你们谈恋爱的具体情况，我帮你想想办法？”


    楚河半点没有觉察到对方其实是想跟她多聊聊感情故事，这会儿不耐烦道：“对付傻逼，长篇大论没用，还是直接揍一顿比较爽。”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是打算循序渐进压制住这位天命主角的，于是干咳一声，又坐直身子：


    “我的意思是，分手不能怪我，他长得又丑又邋遢，又不工作，不能挣钱还啃老，并且还指望我去照顾他——”


    她噼里啪啦将原主做的事情说完，然后期待地看着陈景柏：


    “你说，像这种人我怎么打他比较解气？是一次性全打，还是分期打？”


    陈景柏脸都酸了——怎么会跟这种人谈恋爱！


    还很生气——怎么会跟这种人谈恋爱！


    酸言酸语到底没忍住：“真想不通你会谈这样的恋爱……”


    楚河也心酸了：“我也没想到啊……”


    但凡她早来一步，时间段卡在当初苏天阔告白的时候，她就能直接把他摁到粪池里去！


    陈景柏见她一副后悔的样子，此刻心头又开始窃喜，随即道：


    “打人是不可取的，虽然很爽，但是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取证也简单，万一到时候他去报警，你就得赔钱，影响也不好。”


    “再说了，你又没有做错，凭什么赔钱对不对？”


    楚河深以为然。


    而陈景柏接着分析：“这样吧，既然你有他的各个社交方式，也有跟他一起的共同好友和同学，甚至还有人给你发截图，证明其实你的人缘不错的，大家对你普遍表示信任——”


    “你不如整理一下你们交往过程中的花费，或者你照顾他的行为，然后什么感想也不要发布，直接晒账单吧。”


    楚河眼睛亮了。


    别的不说，搞数据她在行啊！


    而且原主是财会专业，平时又那么勤俭持家，在记账方面自然是做的一丝不苟，她甚至不需要怎么深入记忆，就能将数据整理得明明白白！


    想到这里还叹了口气：“给这种人花钱，还不如拿去钱塘江打水漂呢……”


    最起码还能看看自己打水漂的英姿。


    说完又想起来正事：“你写很厉害，我现在辞了职，也打算试试这条路，晚上回去找你聊天啊！”


    得多挣钱啊！


    不然好多东西都享受不到，那不是白来了吗？


    同样的话换个人来讲，陈景柏绝对连客气微笑都懒得表示，但眼前说话的是楚河——


    他只觉得小河为人直率，性情可爱，怎么看怎么顺眼。


    于是立刻点头：“好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想尝试一下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提提建议。”


    一边还琢磨着，今天晚上要给小河答疑解惑，更新不能拖到晚上再写了，还是晚饭前尽量解决吧。


    楚发达不知道自己成功改造了一只鸽子，这会儿酒足饭饱，也麻溜地回去解决前男友了。


    ……


    数据人，数据魂，数据整理才是神！


    动手达人楚发达甚至不必怎么调动程序，表格上便清清楚楚的记下了，从两人谈恋爱开始自己的所有付出与花费。


    作为一名京戏大师，他甚至。将自己。照顾男朋友的行为。细细列表，后头还跟上帝都某知名家政公司的各项业务费用。


    前后算下来，谈一场恋爱，苏天阔居然还倒欠他20多万元的花费。


    ——没办法，现如今家政服务是热门行业呀！


    这份规规矩矩的电子表格出炉，倘若换个有点儿心思的，还得铺垫一下，欲扬先抑，然后再放个大瓜，这才是娱乐圈吸引目光的基本套路。


    但对于楚发达来说，能打直球的事，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动作。


    理所当然的，那份表格被她发在了朋友圈——


    【恋爱成本一览】


    及时止损，防止套牢。


    这句话不知看哭了多少绿盘的基金大佬，刚发布便收获20多个赞，随即才有人将图片点开细细查看。


    某年某月某日，情人节，苏天阔送玫瑰一枝。价值10元。


    某年某月某日。苏天阔生日，赠出一支。运动手环，价值249。


    ……


    某年某月某日，周六，去往苏天阔租房处。


    排骨肉菜价格约105。


    来回交通费14。


    房屋保洁，衣物清洗。省略若干。


    ……


    表格细致到这种程度，堪比银行支出流水，最可怕的是表格后边还附图银行流水双向验证。


    且不说朋友圈如何震撼，楚河爹妈又是如何打电话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说苏天阔的班级群，如今这张图片被大家一条一条分析，毫不掩饰的讨论，几乎将他的面子撕在地上来回踩踏。


    朱玉文为好兄弟撑腰，此刻发表评论：


    【楚河心机也太深了，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怎么会做出这么详细的花费清单？这明摆着是想给苏天阔下套】


    群里静默好一会儿。


    过了会儿，才有女生冷笑反驳。


    【说话的这位莫不是做贼心虚？拜托用你绿豆大小的脑仁儿想一想，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云盘，还有个东西叫银行流水，更有个东西叫做聊天记录，还有个东西叫做随手记……】


    这年头，只要花费心思，什么整理不出来。


    班长也叹息一声。


    【这种人为什么跟我一个班？说出去我会受歧视的——就不看那些劳务花费，单单物质上的支出，苏天阔这谈恋爱两年只给小楚花过不到2000块钱。】


    【好家伙，吃进肚子里的不算，情感和劳动力付出不算，小楚前前后后花了有15，000吧。这姑娘我记得当初假期还打工呢——但凡是个男人，怎么有脸占这种便宜？】


    更有人直接开口——


    【看这个记录，小楚简直就是我的梦中女神，倘若感情能够明码标价，有女生这么对我，我工资全上交，零花钱看她安排，绝对幸福爆表！每天吃外卖猪食真的太够了……】


    21世纪，年轻男女各有生活压力，各有生活习惯，这么会过日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又漂亮，还勤俭持家的女孩……


    哪怕女生也不会对她讨厌吧！


    身边有这样的姐妹，难道不是宝藏吗？


    没事儿蹭口吃的不香吗？


    ……


    话题聊到这个程度，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苏天阔，基本社死。


    朱玉文，脸上无光。


    伴随着两声退群消息，这个群的空气仿佛都干净了。


    楚河看着自己的来电拦截，心满意足。


    跟渣滓谈什么感情？


    甩账单多直接啊！


    第一阶段——苏天阔基本社死，已达成。


    ……


    那么，接下来就是提前应对金手指了。


    不过，开局还在未来小boss陈景柏这里。


    在原著中，陈景柏这时候虽然还在写上本书的结尾，但新书准备早已做好。


    只不过作为一个并不怎么勤快的作者，他习惯完结之后彻底放假几个月，然后再来重新开始。


    苏天阔上辈子就是赢在了这个时间差——他并不知道有这个时间差，但是想要一书封神，当然挑的就是异世界知名的作品。


    而那个金手指【碧去阁】给的作品排名，除了异世界，还有当前世界的未来式。


    楚河给陈景柏发了消息——


    【你新书什么时候发布？】


    ……


    陈景柏才刚更新完今天的部分，眼看读者们大呼不可能，想想自己提前更新的原因，心头还带着某种隐秘的欢喜——


    【这本书大概最近一周就完结了，按照之前的习惯，打算休假四个月。十月一日发布新书。】


    楚河：……


    果然！鸽子都没有好下场！偷懒的码字工也没有！


    四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上辈子苏天阔超你80万字啊喂！


    然而陈景柏等了两分钟没收到消息，忍不住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你想看我的新书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楚河实话实说：【不太想。】


    她当前还是想打游戏，氪金买皮肤，打渣男，看点刺激的，顺便挣点钱。


    ……并不在她的第一爱好序列。


    更何况，知道陈景柏跟长庚有关系之后，她都不想跟对方说话了，更别提看书——看情节老是忍不住联想长庚的真实思路……


    太可怕了！


    ……


    拒绝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手机那头的陈景柏：……


    他……难道不是年度最受欢迎作者吗？


    作品不是年度最受期待的吗？


    他白麓……如今要过气了吗？


    小河怎么可以不喜欢他啊晴天霹雳！


    好在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基本的情绪控制他会，此刻忍住心酸：“那你问新书，是想跟我讨论你的发书思路吗？”


    楚河实话实说：“我是想问，假如你的故事被抄袭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陈景柏愣住了——


    “现在反抄袭律法森严，真有的话，网站会有法务出面的。”


    楚河叹口气：“如果抄了你的新书呢？”


    陈景柏自信的笑了起来——


    【小河，每个作者的行文风格和思路都不一样，我的新书只是一份大纲，就算有人把大纲原原本本抄袭，但是写出来的，也绝对跟我的作品不一样。】


    【每一位作者，都具备这样的自信。就像是偶尔几位作者灵感吻合，用了类似的设定，但是成绩的好坏，还是要看最终质量。】


    楚河好想叹气。


    看，拥有长庚部分特质的陈景柏是如此清醒又有能力，但是架不住降维碾压的金手指啊！


    “那……如果从今往后，你的每本书都被原原本本的抄袭，每个故事都被提前发布，你会怎样？”


    陈景柏更加疑惑。


    【不可能的，小河。】


    【人生的无数条道路，所导致的结局都不一样——假如我这本书被抄袭，发现之后，我会写另一本书，也就不可能会出现“每本都被抄”这个状态。】


    【因为灵感，尤其是写作的灵感，永远没有模板，永远不可控。】


    【除非有人给我的命运作定义，否则，我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逃不开的怪圈泥沼？】


    看！


    多么理智又冷静，还充满着智慧！


    哪怕抛开长庚的特质，楚河也万分欣赏！


    但不幸的是，陈景柏的命运，早已经被人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