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争夺 第两百六十一章：佛道

    梵净山，净土中一片祥和，深山古刹中，悠扬传来诵经声。宁哲长跪在一株菩提树下，顾自想着什么。


    后方，一道身影缓缓走来，他穿着方丈独有的袈裟。走到宁哲身前，道：“净尘，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知如何处置。”宁哲缓缓道。


    清禅大师闻言双眉微微上扬，道：“可是为了...冷月颜施主？”


    宁哲点头，道：“我曾与她在前世相遇，那一世，她为了保护我而亡。最后我成了仙，她却葬身仙路。”


    “在飞升仙界后，我为她在菩提树下忏悔三万年，最后自尽转世来寻她。可今生的我，不是梵空，她也不是玉竹。”


    “今生我依旧向往佛道，可上一世我因此而负了月颜。今生不想再负她，只想弥补前世的错，却也不想自损梵行。”


    “师父，我到底该怎样做？”


    清禅闻言眉头微蹙，道：“你认为，这算是一桩因果吗？”


    “自然算，前世因，今世果。”宁哲点头道。


    “既然你前世种下那桩因，为何不在今世将其了却，得见果呢？”清禅又问。


    宁哲微微短叹，道：“可徒儿不知如何了却，若是为她，便要放下梵行。若是坚守梵心，此世又要负了她。”


    清禅闻言双手合十，口诵一声佛号，道：“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此言，用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


    “没错，我不想负了如来，更不想再负了她。”宁哲眉头微蹙道。


    清禅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道：“可以听出，你心中更希望弥补前世因。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面对呢？”


    “但徒儿也不想因此荒废梵行，且不知这一世，我和她若在一起，结局又会如何。”宁哲摇头道。


    “你是世俗僧，不受佛门清规戒律约束，可以大胆的去追逐。”清禅又道。


    可宁哲摇了摇头，道：“虽可以不遵守，但若是真的破戒，心中难安。佛门，是从小养育我的地方。”


    “月颜于我有恩，必须回报。而佛门对我也有大恩，这两者我都不能辜负。”


    清禅闻言缓缓点头，笑道：“你既有此心，便足矣。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心中有佛，便不负佛。”


    “你无需想后面的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须知，三界轮回淫为本，六道往返爱为基。众生都有资格爱，佛徒也一样。”


    而宁哲闻言又道：“可佛的爱，乃是大爱，我等小爱如何能比？”


    “痴儿啊！你们的爱何来小爱一说？世间最伟大的爱，并非兼爱众生的大爱。反倒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其次，便是忠贞不渝的情爱。”


    “爱这种力量，非常强大。说不清，道不明，却可以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你若能从小爱中，悟出大爱之道。”


    “那也不算负了佛，若是连小爱都堪不破，你又如何去兼爱普渡众生呢？所以你可以放心去追逐，这是你前世的因。”


    “有其因，必有其果。而你的因果，逃不掉，倒不如坦然面对的好。”


    他的一番话，让宁哲陷入沉思，从小爱中悟得大爱真谛，因果不可逃避...


    “师父，若徒儿就此坠入红尘中，是否负了您，负了佛门？”宁哲起身问道。


    清禅摇头，道：“你从来不欠我，更不欠我佛。不悟本性，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故万心尽在自心应从自心中顿见真如。”


    “一日口诵佛号，终生是我佛徒。心中常念佛，也可成佛。”


    宁哲闻言似恍然大悟，道：“曾有佛言，每日念佛三百次，一生口诵阿弥陀佛十万次，也可得见如来。”


    “那便是说，心中有佛，便不负佛。哪怕菩提心坠入红尘，只要心中有佛，也算得上一心向佛吗？”


    清禅闻言微笑点头，道：“痴儿，你终于醒悟，正是如此。万法唯心，只要菩提心还在，你便是我佛门中人。”


    宁哲朝尊师一拜，道：“那我...这就去寻找月颜了，回来前我曾和她约定，三月内，待我相通后，牟尼沟相见。”


    “此番一去，了却前世因，看一看究竟会得到怎样的果。之后，便要前往玉虚净土，不归大哥他们正在等我。”


    “去吧，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为师期待你能得到一个好果，莫要再误了冷施主。”清禅笑道。


    “对了师父，方才您说的不负如来不负卿，是哪位高僧所言？”宁哲突然问道此事。


    清禅看向禅院，道：“那是一位凡间的高僧，名为仓央嘉措。他曾和你一样，得到过爱，可每一次都未能把握好。”


    “一生中，经历三次爱，却都落得个悲惨收场。这句话是他所做的诗，还有很多类似的诗，你且拿去看吧。”


    话罢，他将关于仓央嘉措的一生，以及他所著写的爱情绝诗传到宁哲识海中。


    宁哲快速翻阅这个凡人的一生事迹，接着再看他的诗。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如果还有来生，你依然是我唯一的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从仓央嘉措的诗句中，能感受到他对爱的执着。虽身为佛徒，可他不愿成佛，只愿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一生。


    “他...”


    尽管宁哲未曾与那位人间高僧相见，却可以通过他的作品来体会他的感受。原来失去爱，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师父，徒儿告退。”


    最后宁哲双手合十，朝清禅拜别，顾自离开梵净山。在出去的刹那，他化出一只金色的飞鸟，认准一个方向飞去。


    那里，正是黄山。


    在九天净土中，冷月颜正盘坐在一挂瀑布下。周围缭绕的白烟，将她衬得更加出尘，宛若一尊坠入凡尘的谪仙。


    “月颜。”


    突然，在她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冷霜容从后方一步来到其身侧。


    “见过师尊。”


    冷月颜并未起身，只是头微微点了下。她们之间，不像是师徒关系，倒像是家人相见般，随和无比。


    当然这只是私下，两人都可以放松的时候，才会如此。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性格相合的师徒而已。


    “嗯，你和那个世俗僧，现在怎样？”冷霜容转头问道。


    “他说近期会给我答案，我正在等。”冷月颜盯着瀑布，目不转睛。


    “是吗？那你心中，又对他是何种看法？”冷霜容又问。


    “说厌恶，也算不上。前世他虽负了我，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一厢情愿。今生他的回答，只决定我们路人与否。”


    冷月颜缓缓道，她的言语中，没有夹杂过多的感情，平淡无波。


    可到冷霜容耳边，却是听出了端倪，微微笑道：“你说谎的时候，声音会比平常更低一分，且会盯着一个事物目不转睛。”


    “我看，你心里其实也忘不了他吧？仍旧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渴望再续前缘。”


    冷月颜当即起身，脸色有些泛红，道：“师尊，我没有！你也说过，男人每一个好东西，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可这些年，我又改变了想法。因为王不归，我知道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好男人，只是你我没遇到而已。”冷霜容又道。


    “但宁哲不是！”冷月颜转头嗔道。


    “真的吗？那好，以后你不准与他相见。”冷霜容轻笑道。


    “可我，还要等他回答...”冷月颜的声音变得略为无力。


    这一切在冷霜容眼中，早就揭露了答案。轻抚她的头，道：“你从小冰雪聪明，可一到这种问题时，也和我一样。”


    “会变得不知所措，这就是所谓的情。我想你一定对他...动了点凡心，对吗？”


    “我...”冷月颜美眸四处张望，不知如何回答。


    “来，与为师好好谈谈。”


    冷霜容所幸召出一个石台，两个石凳，再放上一壶清茶，与她的徒儿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