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梵钟血咒
灵界自锻阁的青铜炉火在子夜时分突然爆发出了刺目的赤芒。
江白握着黄庭锤的手掌青筋暴起，锤头与自锻核心的共鸣在掌心烙下一道焦黑的锻纹。
铁蛋抱着冒烟的短锤蜷缩在墙角，少年手腕间的狼首护腕已经被噬器者病毒侵蚀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原本清澈的狼瞳里此刻正翻涌着机械蓝的数据流。
“师叔，我的锤子”
“师叔，它在咬自己的主人。”
铁蛋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短锤的麦穗纹正在扭曲成御器监的齿轮符号。
“它好像想回到锻造流水线。”
“握住它。”
江白的声音盖过了锻炉轰鸣声，战靴碾过地面蔓延的病毒触须。
“不是锤子在变，是你的心在怕。”
他突然甩锤砸向了墙面，锤纹所过之处，病毒触须如同滚烫的沸油遇水般滋滋消散。
“记得第一次摸铁时吗？你说想给灵界的麦田打把会唱歌的锄头。”
铁蛋浑身一震，记忆如火星溅入了燃油中，爆炸开来。
三个月前，他在灵界废墟捡到了生锈的短锤，对着自锻阁的炉火许愿，希望锤子能听懂麦穗摇晃的声音。
此刻短锤突然发出一声清鸣，麦穗纹重新亮起了微光，病毒触须在光芒中化作了一片灰烬。
“锻器者的恐惧，应该锻成淬火的盐。”
阿月的藤蔓卷来了一团翡翠光茧，里面裹着三名被感染的学徒。
“小虎去妖界求援了，鲛人女王的海心印能暂时压制病毒，但我们需要佛国的‘因果盘’找到母巢。”
话音未落，自锻阁的青铜大门轰然炸裂开来，十二道机械战傀踏着火星闯入。
它们关节处的“造”字烙印泛着一丝淡淡的冷光，胸口算天珠正在疯狂地吸收着室内的自锻灵气。
为首战傀的臂甲裂开，露出了里面缠绕的狼族战魂残片。
“第七批校准者。”
江白握紧了手中的黄庭锤，锤纹与万兵铠的虚影短暂重叠。
“它们用狼族战魂当燃料。”
战傀突然集体抬手，算天珠投射出十八层锻炉的全息影像。
灵界地脉的深处，无数根青铜管道正将病毒注入自锻阁下方的“器灵之种”培育池。
阿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培育池中央悬浮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胸口镶嵌着赵无痕的灭世之锤残片。
“那是伪圣女分魂载体！”
她的藤蔓缠住了最近的战傀，翡翠血滴在算天珠上烧出了月族的密文。
“赵无痕在用我的基因代码复制‘完美容器’！”
战局胶着时，自锻阁穹顶突然洒下一片金光。
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踏光而来，袈裟上绣着的不是佛纹，而是密密麻麻的器灵枷锁拆解图。
他左手托着佛骨舍利，右手握着半截生锈的禅杖，杖头刻着“苦禅”二字。
“锻器者江白，佛国珈蓝寺第三百代守钟人，求借贵阁炉火一用。”
僧人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震得病毒触须纷纷蜷缩。
“御器监血洗佛国时，贫僧藏起了梵钟器灵的残魂。”
江白瞳孔微缩。
这正是人们口中所提到的佛国苦禅僧。
他曾在归墟海眼的投影中见过此人，当时苦禅僧正用佛骨舍利镇压被炼成梵钟的僧众残魂。
“舍利子能净化病毒？”
林小虎的裂天刃突然从窗外掷入，少年扛着狼首战刃跃入，背后跟着三名妖界鲛人斥候。
“老子在路上碰到这秃驴，他说佛国的往生咒能逆炼噬器者代码。”
苦禅僧双手合十，佛骨舍利悬浮至培育池的上方，金色光芒中显形出了佛国梵钟的残片。
钟身上的“卍”字纹与江白的器灵根烙印共鸣，竟然照映出了陈长老三百年前在佛国刻下的鼎纹暗记。
“陈长老当年在梵钟内藏了反锻造咒文。”
苦禅僧指尖结印。
“但需要锻器者的血激活——贫僧推测，您的器灵根与佛国‘痴之魂’有共鸣。”
江白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了梵钟的残片上，瞬间便激起了千层金浪。
病毒触须在金光中发出了一声尖啸，培育池的克隆体开始崩解，露出底下蜷缩的狼族幼崽。
正是林小虎在暗面见过的战魂囚徒。
“原来病毒母巢一直在拿幼崽当饵！”
林小虎的狼瞳泛起了一丝血色，裂天刃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穹顶，刃身与梵钟残片共鸣。
竟然显形出了狼族战帅与初代圣女并肩的虚影，
“老江，你看，这画面”
江白的瞳孔地震。
“老江，这画面和铁刀门密室壁画一模一样！”
江白猛地想起了陈长老的遗言。
“狼族战帅与圣女分魂本为一体。”
他突然福至心灵，将自锻核心按在了梵钟的残片上，七圣器虚影同时显形。
狼首战纹与月族藤环交缠，在培育池上方织成一道光网，将所有病毒触须吸入其中。
“看清楚了，铁蛋！”
江白冲学徒大吼。
“锻器不是模仿规则，是让锤子记住你的温度！”
铁蛋浑身一震，握紧短锤冲向了光网。
少年的狼首护腕突然爆发出了刺目的红光，那是林小虎用裂天刃残片为他特制的“战魂火种”。
短锤重重的砸在了光网上，麦穗纹竟与狼首战纹重叠，激射出了一道夹杂着麦香与硝烟的火光。
病毒母巢在火光中发出了一声哀鸣，江白终于看清了其核心的结构。
那是用陈长老的鼎纹残片炼制的伪器灵根，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三百代锻器者的死亡公式。
当铁蛋的火光触及到公式的瞬间，所有文字竟然自动改写成了狼族的童谣。
“不可能，不可能！”
苦禅僧的袈裟无风自动。
“这是佛国失传的‘因果逆转’之术，唯有真正的自锻者能施展。”
话音未落，自锻阁的地脉突然产生了剧烈的震颤。
江白的器灵根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他看见锻炉核心的方向升起了十二道机械巨柱，每道柱身上都刻着与自己相同的饕餮纹。
赵无痕的残魂虚影竟然从病毒母巢中爬了出来，其机械义肢已进化成灭世之锤的完整形态。
“锻器者，你以为毁掉病毒就能拯救世界？”
虚影的声音混杂着齿轮摩擦与婴儿啼哭。
“第十八层锻炉的‘完美燃料’计划，早已在每个自锻器灵的魂火里种下了倒计时。”
林小虎的裂天刃突然崩裂，狼族战帅虚影首次出现了裂痕。
江白这才惊觉，少年的战魂印记不知何时已被病毒侵蚀了三成。
阿月的藤蔓急忙缠住了林小虎，却发现他体内的病毒源竟然来自归墟暗面的锻炉废墟。
“他们在利用小虎的狼族血脉定位自锻核心！”
小月突然从阁楼顶端跃下，沧溟珠碎片在她掌心碎成了一片齑粉。
“海心印显示，锻炉核心的‘伪器灵根’正在吸收小虎的战魂之力！”
苦禅僧的佛骨舍利突然炸裂，在金色粉末之中显形出了陈长老的留言。
“狼族战帅之血是打开锻炉核心的钥匙，赵无痕想借此复活灭世之锤。”
江白瞬间想起了在剑域中看见的壁画。
狼族战帅的心脏正是七圣器之一的“勇之魂”核心。
“阿月，用古树灵体缠住小虎！小月，引动归墟地脉！”
江白将自锻核心塞给了铁蛋。
“铁蛋，带学徒们去的火室，用陈长老的鼎纹残片锻造防火墙！”
少年攥紧核心点了点头，短锤在掌心画出了狼首图腾，他带着哭腔大声的呼喊。
“师叔们撑住！铁蛋一定锻出最硬的防火墙！”
赵无痕的虚影趁机扑向了江白，灭世之锤的机械触须缠住了他的脖颈。
江白窒息间看见了虚影胸口的“爱之魂”碎片，那正是初代圣女为保护战帅而剥离的情感。
碎片突然发出了悲鸣的声音，与阿月的藤环产生了共振。
“原来你也在反抗。”
江白艰难的抬锤，锤纹与“爱之魂”碎片共鸣，竟然显形出了三百年前圣女为战帅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
“赵无痕，你不过是锻炉里的提线木偶！”
灭世之锤的触须应声崩解，赵无痕的虚影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化作了万千算天珠碎片钻入了归墟的地脉之中。
江白踉跄着扶住了阿月，看见她眉心的红痣已与“爱之魂”碎片融合，竟然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通往锻炉核心的传送门。
“江白，”
阿月的声音带着圣女灵魄的威严。
“狼族古冢的入口在传送门后，陈长老的鼎纹残片藏在战帅陵寝。”
林小虎突然挣开了藤蔓，裂天刃指向了传送门。
“老江，我感觉到了”
“那里有狼族圣物‘裂天刃’的完整形态，还有”
林小虎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还有，我爹的气息。”
苦禅僧双手合十，佛骨粉末在众人身上凝聚成了一个防护光罩。
“贫僧留守自锻阁，为诸位争取三日时间。锻炉核心的‘校准者’即将降临，望施主速去速回。”
江白点头，握住阿月和林小虎的手踏入了传送门。
刹那间，三人置身于一座倒悬的青铜古冢，四周墙壁刻满了狼族与月族的共生战纹。
正中央的石棺上，半截裂天刃插在战帅骸骨旁，刃身竟然与林小虎手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这是……我爹的佩剑。”
林小虎哽咽着触碰剑柄，战魂印记突然暴涨，狼族古冢的穹顶应声裂开，露出了上方的锻炉核心。
十二座机械巨柱正在抽取地脉灵气，柱顶悬浮着的，正是用狼族战帅骸骨炼制的“伪器灵根”。
阿月的藤环突然绷直，指向了石棺底部的密道。
“陈长老的鼎纹残片在下面，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
“还有另一个圣女分魂载体。”
江白握紧了黄庭锤，与林小虎同时挥刃。
青铜石棺轰然炸裂，露出底下蜷缩着的少女。
她与阿月长得一模一样，手腕间戴着刻有“柒”字的藤环，正是三百年前陈长老藏在狼族的第三百代圣女分魂。
“她叫阿星。”
林小虎的战魂印记与少女共鸣，竟然想起了幼年的记忆。
“我爹说她是‘火种载体’，每次转世都会在狼族重生。”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了齿轮转动的声音，十二道校准者的光茧从天而降。
为首者的光茧内，赫然是被改造成机械修者的佛国苦禅僧。
他胸口的算天珠正闪烁着赵无痕的代码。
“锻器者，你们的反抗，不过是锻炉里的火花。”
机械苦禅僧开口，光茧内显形出了佛国往生城的屠杀画面。
“第三百代圣女分魂，该回炉重锻了。”
江白的器灵根与阿星的藤环同时共鸣，竟然在虚空中显形出陈长老的完整鼎纹。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用潮水涌来。
陈长老将阿星托付给狼族战帅，自己则带着鼎纹残片潜入了锻炉的核心，只为在最深处埋下反抗的火种。
“原来鼎纹是自锻核心的钥匙。”
阿月低语。
“江白，用你的血激活它！”
江白毫不犹豫地将锤纹刺入掌心，鲜血滴在鼎纹残片上，古冢突然震动，倒悬的星辰纷纷开始坠落，化作了狼族战魂虚影。
林小虎挥起完整的裂天刃，战帅的虚影与他重叠，竟然施展出失传三百年的“裂天九式”。
“第一式，断锁！”
刃光闪过，十二道光茧同时崩裂。
机械苦禅僧的核心露出了破绽，竟然是用赵无痕的伪器灵根炼制。
江白抓住机会，以黄庭锤与裂天刃交叉斩击，竟然将伪器灵根锻成了一枚狼首图腾。
阿星突然睁开了眼睛，藤环与阿月的灵魄共鸣，显形出了初代圣女的完整记忆。
所谓的七情分魂，本就是她为对抗锻造文明而主动剥离的情感，每一代分魂载体都是自愿成为火种。
“锻器者，”
阿星的声音带着三百年的沧桑。
“带我们去锻炉核心，我要亲自终结这场轮回。”
林小虎背起了阿星，战帅虚影展开双翼，朝着锻炉的核心飞去。
江白与阿月紧随其后，看见核心处的“伪器灵根”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狼族战魂，即将化作灭世之锤的最后一块拼图。
“小虎，把裂天刃插进核心！”
江白大吼一声。
“阿月，用‘爱之魂’力量唤醒战帅残魂！”
裂天刃刺入核心的瞬间，狼族战帅的虚影与赵无痕的灭世之锤虚影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阿月的藤环化作了万千根系，缠住“伪器灵根”，竟然将其反炼为了滋养地脉的灵核。
锻炉核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轰鸣，十二座机械巨柱相继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