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们用不到废砖
那句话，轻飘飘的，却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更加诛心。
“要用你们已经过时、并且被证明无效的技术，来换我？”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汤普森将军用“世界和平”和“人类大义”吹起来的那个巨大、华丽、却无比虚伪的气球。
“噗——”
一声轻响，仿佛在每个人心头炸开。
汤普森将军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眼中的算计与狠厉，在这一刻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所取代。
他预想过对方会愤怒，会抗议，会从国家主权的角度激烈驳斥，但他从未想过，对方会用这样一种……近乎侮辱的方式，来消解他的阳谋。
无效的技术。
这四个字，是对“神盾”系统最残忍的宣判，也是对他刚刚那番“慷慨”表态的最大讽刺。
王副部长的怒火，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奇异地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与自豪。
他看着陈致远那平静的侧脸，心中只剩下两个字：通透！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愤怒？为什么要跟一个强盗讲道理？
你拿一堆破铜烂铁，想来换我的镇国之宝，甚至还想把我的国士一起绑走，我为什么不直接点破你这破烂的本质？
会场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代表团，尤其是他们身后的技术官员和工程师们，心思开始活络。
在场的各国领导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都清楚，汤普森的“倡议”根本不是为了技术交流，而是一种新型的霸权宣言。
今天可以“邀请”陈致远，明天就能“邀请”任何一个他们看中的人才。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技术勒索。
然而，对于那些奋斗在一线的技术人员来说，他们的想法要复杂得多。
美国，不仅仅是世界第一的军事强国，更是全球科技人才的圣地。
最顶尖的实验室，最雄厚的资金，最优渥的待遇，以及随之而来的社会地位和荣誉……这一切，都对全世界的工程师和科学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刚才，当汤普森“邀请”陈致远时，一些来自中小国家的技术专家，眼中闪过的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混杂着嫉妒与向往的复杂光芒。
那可是美国啊！
是五角大楼和洛克希德·马丁亲自发出的邀请！
尽管这是一个陷阱，但这个陷阱本身，就是一种对个人技术价值的最高认可。
对他们中的一些人而言，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哪怕明知是与魔鬼做交易，恐怕也会犹豫。
毕竟，忠于祖国的情怀是高尚的，但追求个人事业的巅峰与更好的生活，也是最真实的人性。
汤普森深知这一点。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就是笃定了这种“吸引力”的普适性。
他要用美国的国家光环，来腐化瓦解对手的意志。
正当一些国家的代表准备低声磋商，权衡利弊，思考如何在这场大国博弈中自处时，陈致远，却再一次打破了所有人的节奏。
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和商量的时间。
他往前走了一步，从容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重新落回到汤普森将军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上。
“将军阁下，看来你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清晰地传遍了展馆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我再说得明白一点。”
“我，以及我身后的国家，所掌握的技术，是‘窑’，是能够定义标准、开创体系的工业根基。”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展台上的“蜂群”模型。
“而你们的‘神盾’，只是一块用旧方法烧制出来的‘砖’。而且，是一块已经被证明，一敲就碎的废砖。”
“所以，”陈致…致远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怜悯，“我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学习如何烧制一块废砖。”
汤普森的拳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身后，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陈致远却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即将爆发的怒火，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将军阁下刚才关于‘深度交流’和‘共同进步’的提议，我觉得，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句话，让全场一愣。
汤普森将军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希冀。难道……对方被自己的阳谋震慑，准备服软了？
就连王副部长都紧张地看向陈致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陈致远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脸上写满好奇与算计的各国代表，最后，他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回到了汤普森的身上。
“既然要交流，那就拿出诚意。”
“如果你们，美利坚合众国，以及在座的其他国家，真的对我们所展示的技术感兴趣，真的渴望学习更先进的知识，以‘维护世界和平’……”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公开处刑。
“……那很简单。”
“把你们最顶尖的工程师，最优秀的技术专家，送到我们中国来。”
话音落下，整个展馆，死寂一片。
如果说之前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颠覆！
是一种世界观被强行扭转的骇然！
陈致远无视了这片死寂，继续用他那平稳到冷酷的语调，说出了让所有西方精英都感到灵魂都在颤抖的，最后一句话。
“我，可以亲自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