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与恶 第71章 疑问、答案、直面罪犯

    有了宋安国在摄像机的今天前面讲述的那番话，许琅他们这才弄清楚，白晓菲被绑架案，梁瑞达意外死亡案，枪击案的来龙去脉，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八月十号凌晨在唐家湾发生的爆炸案，而这一切宋安国并不知情，知道真相的只有冯振国。


    虽然宋安国讲的十分的详细，但是许琅还是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宋安国身为堂堂S市的公安分局副局长，怎么会受制于冯振海，虽然冯振海是司法部门的法官，可是他也只是负责审理案件的法官而已，两个人除了一些案件上的交接之外，应该不存在什么实际上的接触才对。


    其次，冯振海虽然是法官，可是案件的审理，最终的审判结果不是以冯振海做出的结论为准，毕竟法律不是某个人的法律，不是一言堂，而是根据实际情况，根据宪法来定夺一个人的罪行，根据犯人犯下的罪行轻重而量刑的，而且赵成海虽然是宋安国的外甥，可是毕竟只是亲戚，赵成海又不是宋安国的亲生儿子，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赵成海呢？冯振海为什么又屡次利用手里的权利帮助赵成海减刑呢？难道只是因为宋安国帮助冯振海得到了白莎莎吗？应该不是。


    然后，宋安国和冯振海因为赵成海而走到了一起，两个人狼狈为奸，按照宋安国的讲述，是他先帮助冯振海得到白莎莎，然后才是冯振海因为感激他，另外就是宋安国有冯振海的把柄在手里，所以冯振海才答应宋安国，帮助赵成海减刑，那么，这完全可以理解为一次交易，可是，为什么，在赵成海出狱之后，赵成海和宋安国会帮助冯振海制造车祸杀死梁瑞达呢？既然赵成海已经出狱了，宋安国和赵成海没必要和冯振海再有什么联系和瓜葛了，毕竟宋安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说赵成海是因为感激冯振海的帮助，所以答应冯振海杀死梁瑞达，勉强说得通，可是宋安国呢？已经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了，是公安系统的内部人员，天天跟法律和罪犯打交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故意杀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帮助冯振海杀死梁瑞达呢？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利益纠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宋安国为什么要策划绑架白晓菲勒索那五百万呢？难道只是因为帮助冯振海，逼迫白莎莎不能离开冯振海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最后，宋安国刚才在讲述的时候，已经说了，他和赵成海在八月十号凌晨爆炸案发生之后，就已经准备离开S市了，那个时候S市还没有被彻底封锁起来，他是有机会逃离S市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离开S市，而是选择留在S市，而且还是藏匿在冯振海提供的住所里面，如果没有一个足够让宋安国和赵成海留下的理由，他们是不会选择继续逗留在S市的，毕竟，810爆炸案的发生不是一件小事，爆炸发生之后，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上面一定会追查到底，而他们迟早会被警方找到的，在警方没有封锁S市之前逃离S市，那么在警方彻底封锁S市之后，再想离开S市就难如登天了，宋安国是老警察了，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那么他为什么要留下呢？他没说。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无法得到解答。


    第一，宋安国说一切都是冯振海指使和逼迫他做的，那么冯振海为什么要做么做，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


    第二，无论是梁瑞达死亡之后，梁瑞达妻子所得的一百万，还是造成梁瑞达死亡的凶手齐格，他所得的一百一十万，还是白晓菲绑架案当中，唐嘉运交代他们在事后不但会得到白莎莎的五百万赎金，还会再得五百万，抛开之前的赵成海在监狱的一切不说，就这七百一十万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冯振海是一名法官，也是五十八岁快六十岁的人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在之前白莎莎叙述当中，她说自己和冯振海有不正当关系，警方就暗中调查冯振海以及其亲属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没有发现冯振海贪污受贿，还有财产来历不明的情况，那么这七百多万的巨款是哪里来的？


    第三，在警方的前期调查当中，并没有发现冯振海和白莎莎有什么交集之处，反而发现了宋安国和白莎莎有多次的私下接触，这就十分的奇怪了，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冯振海只是一名法官，无论他把保密工作做的多么好，都不可能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风声，而且根据白莎莎和宋安国两个人的讲述，冯振海和白莎莎的不正当关系已经持续了长达二十年，这又不是古代，在信息传播比瘟疫还快的时代，怎么可能一段不正当关系在保持了二十年之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呢？这不符合常理。


    第四，宋安国说810爆炸案和他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他为什么不离开S市呢？偏偏要绑架白莎莎母女二人来到冯振海家里呢，还要求专案组来到现场，并且联系记者，这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冯振海在幕后指使的嘛？他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不说策划绑架白晓菲的案件，也不说策划杀死梁瑞达的事情，单单就现在他持枪绑架白莎莎母女来到冯振海家里绑架冯振海一家人，就已经足够他判刑的了，而且他还是警务人员，知法犯法，审判的时候，更是会被重判，宋安国不可能不知道只一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五，宋安国和赵成海绑架白莎莎母女来到冯振海家里，引来了专案组和记者，肯定不可能逃出去，宋安国心里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吗？


    这一切的一切，不但许琅想不通，专案组的成员也想不通。


    还有一点就是，到目前为止，许琅他们还不清楚，按下爆炸装置的那个人是谁？他到底和冯振海，或者和宋安国等人有什么关系？对于这个人的信息，专案组现在还是一无所获，除了许琅醒来之后，宁嫣然根据许琅的描述模拟的画像之外，现在没有查到这个人的任何线索，现在藏匿了一周时间的宋安国和赵成海出现了，始终的白莎莎和白晓菲也出现了，冯振海再也在现场，那么这个光头男在哪？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现在许琅他们唯一清楚的是以下三点。


    第一，805白晓菲被绑架案，确实是宋安国策划，赵成海和唐云龙四个人实施的犯罪活动。


    第二，白莎莎的前夫梁瑞达确实不是意外车祸死亡，而是齐格故意开车撞死的，策划者正是赵成海。


    第三，白莎莎确实和他人存在不正当关系，那么究竟是宋安国还是冯振海，暂时还不清楚。


    有了以上的疑问和答案之后，许琅在沉吟了一番之后，看着陆晔说道：“我想进去和宋安国谈谈。”


    听到许琅的话，不但陆晔愣在当场，专案组的其它成员也愣在了当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入现场和宋安国正面交锋，许琅既不是谈判专家，也不是正式的警务人员，他这个时候进入现场能做什么呢？


    陆晔看着许琅的眼睛，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有把握吗？”


    许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现在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我进去试一试，实在不行再强攻。”


    陆晔想了想，最后伸出手拍了拍许琅的肩膀，说道：“好吧，你可以进去，但是一定要小心。”


    许琅冲着陆晔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就这么直接走进了现场，来到了冯振海家门前，摁响了门铃。


    在陆晔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伍勇他们是想发表反对意见的，毕竟许琅这么做，意义不大，万一引起了宋安国情绪的激动，在现场开枪或者引爆了白莎莎母女身上的炸弹，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是陆晔既然答应了许琅，同意他进去，那么陆晔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武警大队的人员也没有把握在强攻之下没有人受伤或者死亡，这也是专案组现在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了。


    宋安国在讲述完一切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就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叮铃铃”


    房间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给吓了一大跳，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门口，而一直站在门口负责戒备的赵成海，在听到门铃之后，身体立即紧绷，掏出手枪，打开保险，转过身，来到了门口，通过房门的猫眼，看向了外面，当他看到脸色还略显苍白的许琅站在外面，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向宋安国。


    宋国文问道：“是谁？”


    赵成海一脸疑惑地说道：“许琅来了。”


    “许琅？他来做什么？”宋安国心里充满了疑问。


    然后宋安国问道：“来了多少人？”


    赵成海又转过头，把眼睛贴在猫眼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头，说道：“就他一个人。”


    “一个人？”


    宋安国沉吟了一下，说道：“让他进来。”


    听到宋安国这么说，赵成海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打开了房门，然后站在了门后，一只手拿着枪，对着打开的门口。


    许琅在门开之后，就直接走进了冯振海的家中，在许琅进来之后，赵成海先是看了一眼房间外面，确定没有警察跟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就一把把门关上了，拿着枪抵住了许琅的后脑勺，开始对许琅进行了搜身。


    赵成海在许琅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没发现手枪之类的武器，甚至连防弹衣都没有，许琅穿着一件衬衣和条运动裤，外加一双拖鞋，就这么出现在宋安国他们面前。


    在赵成海从小往上摸到许琅肩膀的时候，许琅眉头微皱，原本就还很苍白的脸色，顿时更加的苍白了几分，许琅没好气的说道：“你下手轻点，很疼的。”


    许琅这句话一出，赵成海这才发现许琅的肩膀上海绑着绷带，在赵成海的摸索蕸，绷带已经渐渐渗出血了，显然是伤口裂开了，赵成海转过头看了一眼宋安国，宋安国看了许琅一会儿，然后冲着赵成海点点头，赵成海这才放弃了搜身，然后，赵成海就退到了门口，手里拿着手枪，始终对准了许琅，只要许琅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情，赵成海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毕竟他曾经是黑社会的成员，哪怕做了十几年的牢，但是骨子里那股狠劲还是没有眉磨灭。


    许琅在进入现场之后，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情况和他在外面通过摄像机看到的差不多，这是，当许琅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振海妻子的时候，许琅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看到冯振海妻子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许琅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许琅看完这些，最后把视线投向了正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摄像机的宋安国，而宋安国在许琅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许琅。


    许琅的名字，这几年在公安系统内部经常被提起，宋安国身为S市的公安分局副局长，不可能没听说过，之前，在许琅还在刑侦二队的时候，他就曾经见过许琅，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宋安国对许琅并不陌生。


    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番之后，许琅径直从门口走到了宋安国面前，然后在一张沙发前坐下，许琅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十分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宋安国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即掏出枪，打开保险，对准了许琅，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许琅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瞥了一脸紧张的宋安国一眼，然后露出一丝嘲笑，淡淡的说道：“我烟瘾很大，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许琅说完，也不等宋安国说介意不介意，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然后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自顾自的点上，之后，就把香烟盒和打火机放在茶几上面，许琅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安国。


    宋安国看到这个样子的许琅，一时间有点懵圈，不知道许琅进来是干什么，于是，他就问道：“你进来最什么？和我谈判吗？”


    许琅撇了撇嘴角，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的问道：“你想跟记者说的话说完了？”


    听到许琅的话，宋安国愣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许琅问道。


    闻听此言的宋安国眯了眯眼睛，沉吟了片刻，然后看了看三个记者还有三个看着摄像机的摄影师，眼神微动，最后，他点点头，说道：“可以。”


    看到宋安国同意了，许琅点点头，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看向躺在地上的冯振海的妻子还有那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保姆，说道：“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已经听到了，这是你跟冯振海之间的恩怨，那么她们两个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宋安国皱起了眉头，脸上渐渐涌起了一股怒气，他死死的盯着许琅。


    被宋安国那充满威胁眼神盯着的许琅则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宋安国，优哉游哉的抽着烟。


    宋安国在权衡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点点头。


    三名来采访的记者听到他们可以离开了，顿时就站起身，准备离开，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哪怕他们是经验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记者，在面对持枪的宋安国和赵成海，还有身上绑着炸弹的白莎莎母女，他们还是感到了害怕，三名由武警伪装的摄影师，在听到许琅要求他们也出去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许琅。


    许琅则没有看他们，只是微微的点点头，三个人见状只好收起摄像机，然后和三名记者带着冯振海的妻子还有冯振海家里的小保姆离开了房间。


    在他们走后，现场只剩下许琅，持枪的宋安国和赵成海，还有身上绑着炸弹的白莎莎母女，以及瘫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冯振海六个人了。


    现场十分的案件，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许琅在抽完一支烟之后，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满脸是血的冯振海，然后看向一脸警惕的宋安国，微微一笑，从始至终，许琅都没有看向脸色苍白的白莎莎，以及躲在白莎莎怀里的白晓菲。


    三名记者和三名武警带着冯振海妻子还有那个明显被吓坏了的小保姆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围了过去，询问房间内的情况，可是冯振海的妻子早就昏迷不醒了，而小保姆眼中充满了惊恐，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着，根本不可能回答陆晔他们的问题，至于三名记者，在出来之后，立即就选择了离开，显然他们也收到了很大的惊吓，出来的八个人，只剩下三名武警了。


    三名武警简单的把房间内的情况说了一下，而这些事情陆晔他们早就通过摄像机知道了，现在他们想知道的是，许琅在进去之后，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武警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陆晔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尽管进去采访的记者安全的出来了，还带出了两名无辜的人，但是陆晔他们还是对里面的情况知之甚少，这让他们一直悬着心始终没办法放下来。


    在他们出来之后，陆晔先是安排人把小保姆和冯振海的妻子送上了救护车，紧急的送到了医院，然后就开始布置警员，准备应对之后发生的突发事件，万一许琅在里面和宋安国谈崩了，他们只能实施强攻了，现在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许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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